谁?”
瘦猴精见俩人一唱一和的,看样子不像是在演戏,略微犹豫了一下,眼珠转了转,摆了一下手,示意几个随从先不要动手,看看情况再说,毕竟这里不比京城,碰上几个惹事的地痞流氓倒也罢了,万一遇到些伸张正义见义勇为的江湖大侠,倒是有几分难缠。
瘦猴精面带嘲讽,故意撩抖了一下袖口上的灰尘,尖声刻薄地冷笑道:“本宫倒是很想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两颗葱!”
鲍铁嘴角一撇,冷哼道:“尔等给老子听好喽,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惊天动地的伟男子就是百姓心目中人见人爱,人见人拜,爱民如子的清官大老爷,现任康襄城兵部右侍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并掌管一省的巡抚刘铭祺刘大人是也。”鲍铁连着一口气介绍完之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大气都不多喘一口,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巡抚?刘铭祺?哈哈”瘦猴精闻听过后,霍然大笑起来,跟中了邪了似的,比刘铭祺笑得还惊人,还恐怖。瘦猴精阴笑道:“今天本宫算是开了眼了,居然碰上你们两个滚刀肉。即使你们冒充是个捕快衙役,本宫倒也会相信。康襄城巡抚赵度跟本宫多少有些交情,至于此次没有惊动他,只是因为本宫不想把此事宣扬出去,以免黄大爷的脸上无光。可是你们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巡抚,真是笑煞人也。”
“冒充?呵呵实话告诉你,赵度早屁掉了,康襄城现任巡抚便是本人,要是不信,你到大街上打听打听,问问便知。”刘铭祺一本正经地哼道。
瘦猴精心里一震,心中仍是半信半疑,随口惊问道:“赵度是如何死的?”
刘铭祺冷着脸,正色道:“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污迹斑斑,败绩累累,康襄城提督大人葛尔泰早已将他就地政法,并且上报皇上将其撤职查办。”
瘦猴精一脸的惋惜,怨问道:“皇上还未批复上报的奏折,葛尔泰怎么就杀了呢!”
刘铭祺笑呵呵地说道:“这叫先斩后奏,葛大人是个急脾气,反正都要杀,早杀早投胎,没什么不妥啊?”
瘦猴精脸一变,不屑道“如此说来,本宫倒要看看,你这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又能将对本宫如何呀?”
刘铭祺声色顿改,义正言辞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府今晚兴师动众的大摆噱头,目的就是要将你捉拿归案,升堂问审。”
瘦猴精当即哼道:“就凭你也敢治本宫的罪,你可知道本宫是谁吗?“
刘铭祺俊俏冷淡的脸上目光炯炯,盯着瘦猴精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府做事向来是认法不认人。不过,本府见你阴不阴阳不阳的,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你就是大清朝天下第一贱人,皇宫里的太监。”
瘦猴精面无表情,心里想的是恨不能像是撕扯一块烂布一样,将刘铭祺一条一条地撕成碎片。瘦猴精终于还是将这口气吞咽到肚子里面,硬生生地挤出一丝冷笑,面呈威严地道:“不错,本宫确实是个太监。既然你说你是巡抚大人,就不会不知道东厂吧!别说你这地方上一个不够品的巡抚,就算京城里的尚书,大学士见了本宫也都的客客气气的!”
刘铭祺眼珠一转,故装恍然地笑道:“哦,原来你就是东厂的大太监廖光州啊!幸会幸会!”
瘦猴精在一次又一次的心里摧残下,狠狠望了刘铭祺一眼,咬牙道:“错,廖公公此时正在京城陪伴皇上左右。本宫是东厂的大内总管,姓郑,单字一个宁字,百官都称我为郑公公,这回你总该知道了吧?”
“哦!”刘铭祺一拍脑门,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郑公公多少找回点面子,终于有些欣慰地露出点笑容,得意道:“这回知道本宫是谁了吧?”
刘铭祺随后双手一摊,脸色一僵道:“不认识!”
东厂大内总管郑公公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不得不先设法脱身,日后在找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刘铭祺算账。想到此,郑公公压低身子向前凑了凑,忍气道:“认识不认识,本宫不与你计较,如今本宫是在替皇上办差,刘巡抚高抬贵手,行本宫个方便,如若能帮本宫将薛姑娘安全送往京城,本宫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保你官升一级,返京任职。你敢阻拦本宫,就如同阻拦皇上,形同造反一般,此罪你不是不晓得吧!”郑公公软硬兼施,只要把皇上摆出来坐挡箭牌,天下没什么路是走不通的。
刘铭祺嘿嘿一笑道:“本府哪敢阻拦皇上呢?借我个胆子也不敢与皇上作对啊!不过,国有国法,郑公公一来康襄城便连杀数条人命,若是不给下官一个交代,恐怕会让本府十分的为难啊?”
郑公公一脸奸笑,无所谓地说道:“不过是杀了几天贱命,赔个千八百的银子便可了事,怎会让巡抚大人为难呢!要不这样,本宫这趟来,一时匆忙,身上只带了十几万两的银票,就留给巡抚大人代劳,替本宫做些善后处置,剩下的银子嘛!就留给巡抚大人差用,等日后本宫回京,定会重谢。”
“这个,这个,这个还是为难啊!要不这样,郑公公和你的几个随从各自留下一样东西,本府对全城的百姓也好有个交代!”
“巡抚大人所需何物,但说无妨!”
“脑袋!”刘铭祺脸一变,从口中蹦出两个字来。
闻听此言,郑公公顿时怒发冲冠,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咬牙道:“刘铭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郑公公话音落地,身后的东厂高手们纷纷抽出腰间的兵器跃跃欲试。
“哼,本府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逃得出本府布下的天罗地网。”刘铭祺话音落地,化妆成丫环的宋二虎,身边的鲍铁,连同身怀功夫的碧贞各自亮出自己的兵器,严阵以待。
话不投机半句多,郑公公突然大喝道:“除了薛姑娘不得伤害半根毫毛外,其他人等杀无赦。”
令下,如同山倒,东厂高手们各舞起手中的兵器毫不留情地动起手来,这一动手不要紧,女儿家的闺房可不同于练功场般开阔,再加上功夫之人不同于文人写诗作画般动动嘴动动笔就行了的,他们手里的利器夹着刀剑之气,只不过几个回合后,屋内的诸多物件除了几根顶梁柱和墙壁上几盏时明时暗的壁灯外,几乎全被毁坏砸烂。
这几位一交手,各自都晓得对方的功夫深不可测,恐怕百十个回合都很难分出上下。于是为了能更好的施展拳脚,他们纷纷破窗破门而出,在皓月的夜空下,在屋檐的连脊之处,甚至在摇摆的树枝上各自落稳了脚跟。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高手间的较量可不是痞子挥刀砍人般简单快捷。只见他们身如闪电,刀如霹雷,上下翻飞,左右舞动,刀剑相磕之声不绝于耳,将夜栖在树上的飞鸟惊飞乱撞,瞬间将宁静的夜空渲染成宛如惊涛骇浪,汹涌澎湃。
他们转眼间飞出房内,却把刘铭祺和郑公公两人留在房内,打砸过后的狼藉,显得整个屋子渐渐升腾起一丝让人压抑的气息。刘铭祺和郑公公相互间对望了一眼,各怀心思的两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郑公公的笑声戛然而止,邪恶的眼睛中却透出鹰隼一样犀利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刘铭祺,突然问道:“巡抚大人为何发笑啊?”
刘铭祺也停止了大笑,反问道:“哦,我见郑公公无端发笑,不知为何?本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郑公公又是再笑什么呢?”
郑公公阴沉着脸,冷冷道:“本宫笑你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你看外面的那些东厂高手,均都是本宫一手栽培起来的亡命杀手,这回该懂了吧!”
话一出口,刘铭祺的心刷的一下冷半截,一半脸儿哭,一半脸儿笑,是哭是笑只有他知道,战战兢兢地问道:“这么说?你你也是高手。”
“哈哈”郑公公又是一阵冷笑,慢慢地呷了一口茶,然后,右手一较劲,茶碗随即咔嚓一声裂成两瓣。
“不会吧!”此情此景,看得刘铭祺目瞪口呆,脸皮直跳。这暗示着什么?这暗示着郑公公要想杀自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自己打入阴曹地府。不知道是出于本能的逃避还是故意的一反常态,刘铭祺朝郑公公僵僵一笑:“哎呀!本府真是糊涂啊!岂能做出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的事来,郑公公稍等片刻,本府这就去吩咐手下别再打了,免得伤了和气。”与狼共舞,杀机重重,让刘铭祺意识到自己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被郑公公剥夺,趁机离开此地才是上策。说完起身抬脚要走。
郑公公扬着高调音腔吩咐道:“哪去啊?坐下。”
刘铭祺身子一颤,当即又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
一脸惊秫的刘铭祺望了杀气腾腾的郑公公一眼,随即痛悔不已的一边伸手从怀里大把大把地往外掏着银票一边哭着喊着赔礼道歉:“郑公公息怒,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有肺无心,有头无脑,让您受惊了。郑公公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
世间任何事情都存在着风险和变数,就看当事人是如何的操控和把握,所谓胜者为王败者寇,谁占据上风,谁便是上位者。刘铭祺心知郑公公的厉害,也并不是甘拜下风,只是眼前的形势所迫,尽量地控制对自己不利的局势,方能谋得反击出手的机会,语言上的卑馁,却是麻痹敌人的最有利的武器,谁笑道最后谁才是最后的赢者,做大事者更是不能拘泥于小节。
郑公公满脸阴霾不散,狠道:“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可本宫是个太监啊!俺这肚子里装不下啥东西,就算你搬座金山来给本宫,都别想打消本宫不杀你的念头。”说完,郑公公右手一番,五指如鹰爪般犀利,浑身的袍服也随着内力的运转而膨胀起来,霍然起身朝刘铭祺的脖颈袭来。
江湖上的大侠一般对郑公公碎骨断钢鹰爪妙绝天下的奇功相传甚多,据说此鹰爪功曾经是江湖上一派邪教失传已久的独门武功。从武术学来讲,对付此等鹰爪功的其他办法唯有少林的大力金刚指和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才能与之匹敌,可是这两样功夫刘铭祺也不会呀!
尽管秀才出身的刘铭祺虽不懂破解之功,但他却有超常的闪躲能力和应变能力,只见他身子猛然向后一仰,整个人朝后移躲出二三十厘米,伸在怀里掏取银票的右手也随之抽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郑公公的钢爪离刘铭祺的咽喉还有两寸远的距离时,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却看那郑公公突然身子一顿,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鲜血从袍服的破口处不断涌出,将他的袍服洇湿了一大片。
稍忍片刻,郑公公岂能善罢甘休,猛地一用力,使劲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擎住刘铭祺的脖子不放,同时,刘铭祺顿感像是被一个大铁夹子给卡住了一般,让自己窒息难耐,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正当此生死危急关头,又听一声火枪响震,卡在刘铭祺脖颈的鹰爪手顿时失去了仅存的一点功力,一阵强烈的颤抖和痛苦的挣扎过后,终于软了下去。刘铭祺也趁机大口大口地喘息数次,才算是缓上来一口气。挺起腰板,微微扭了扭脖颈,甚是庆幸自己早有提防,要不然这个心狠手辣的郑公公还不如同捏死只蚂蚁般将自己给活活捏死。
郑公公‘扑通’一声半伏在桌子前,手捂着胸前的枪伤,断断续续道:“你你”刘铭祺笑嘻嘻地吹了一下枪口上的硝烟,玩笑道:“不好意思,走火啦!”
两声枪响过后,正在打斗的东厂高手心中顿感大事不妙,急忙虚晃一招,撤身冲进屋内,定睛一看,奄奄一息地郑公公身后,刘铭祺正手握着短把洋手枪顶着他的脑袋。
“郑公公,还不让你的手下束手就擒,等待何时?”刘铭祺威胁道。
郑公公踉踉跄跄地从桌上抬起头,弱弱地道:“快快给本宫放下武器。”擒贼先擒王,郑公公做了刘铭祺手里的人质,众多东厂高手也不敢妄自胡来,乖乖地丢下手中的兵器,束手就擒。
“来人啊!将这几个官府捉拿的命案要犯全部带到衙门候审。”刘铭祺一声令下,门外忽忽拉拉冲进来十几个亲兵,上前按肩头拢二臂,将几位东厂高手五花大绑,戴上镣铐锁链,全部押回了巡抚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