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张宁果然没推辞,确实现在盘缠生活费都没有,人家话都说那份上,自己也不用假客套浪费胡老表的口舌。胡滢又问道:“明年三月就有会试,平安是打算回家还是留在京师等着考试?”
考贡士进士?据张宁所知举人考贡士的录取率不到百分之五,也就是二十个有才学已经有举人功名的人只能考中一个,南方籍贯的竞争会更大。
以前的张宁很自负,但现在的张宁要理智得多:别说什么天下才学第一,照他二十一岁的修为在南直隶考中举人也有运气成分的,至于进士,真得看祖坟。
依照以往的例子,考完举人第二年马上中进士的年轻人非常少,一般都是天才级别的人,连明朝的天才张居正前几次都没考中,范进一大把年纪才中举就可猜一斑。
张宁的判断就是:明年会试上榜的机会等于零。本来是接近于零,但因为这回的事儿、会试的考官肯定要避嫌,再说张宁年轻他们恐怕会认为第一回不中很正常。
然后现在的自己根本没兴趣专研四书和八股文,明年恐怕写不出什么好八股。所以他觉得考中的机会根本就没有。于是他便实话实说:“学生已无意科途。”
他暂时的打算是看能不能在吕缜那里结交上一点关系,然后以举人的功名混个县长副县长什么的,平时弄点“火耗”
“陋规”混日子算了,反正自己考不上进士。退一步说不做官也没啥,家乡有产有田,又有举人功名,过个舒服日子真不是什么难事。
“哦?”胡滢一听反倒有点诧异,大约寒窗十载的年轻士子都是满怀希望奔着进士去的,张宁是读书人才二十一岁,不继续科举确实不常见。胡滢忍不住多问了一次:“真是无意科举了?”
张宁淡然道:“是。”显然在教育部部长面前的话绝无玩笑的可能。胡滢摸了摸胡须,说道:“那你有入仕的打算吗?”张宁道:“若是能有机会为国效力,学生敢有不从?”
胡滢微笑着点点头,沉吟片刻道:“正好有一批官位空缺,吏部过些天要面试举人,你可以先去报道。老夫言语一声,若平安有才干,补上一个职位问题不大。”
“这”张宁诧异,看了看茶几上的银子“学生真不知如何是好。”胡滢哈哈一笑:“银子是老夫给你的,不是你贿赂老夫,所以就算你补上缺也不能说老夫卖官粥爵。”
张宁忽然觉得事情不怎么对劲,胡老表非亲非故,什么惜才更是扯淡,天下举人多如牛毛,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哪里有才,这正二品大员对无名小卒也太热乎了点。按照张宁的臆测,胡滢恐怕是看中自己和吕缜甚至杨士奇那边的关系。
虽然自己在那边也是无足轻重的角色,但正因为这样胡滢才没有风险地投资,而且是小成本投资,二十两银子、吏部的一句话,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也不能怪张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别人二品大员也不是成日无所事事干慈善的。张宁急忙拜谢。胡滢便语重心长地说道:“平安年轻,要戒骄戒躁多脚踏实地为国为民做点实事。”
“谨记胡大人教诲。”张宁拱手道。这时胡滢端起了茶杯,张宁便适时起身告退。回到房里,他便收拾东西向那个燕老表辞别,准备搬离胡府了。
给了银子本身就有盘缠的意思,再赖在这里也失去了意义。科场作弊案那事儿也暂时告一段落,事到如今恐怕没人再惦记着张宁,本来人家的目标就是吕缜。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张宁到京师来本身就孑然一身,如今多了两套衣服和二十两银子而已,随便打个包便可以走人。
先找个地方落脚,客栈是不二选择。文明门那边属于东城离金鱼胡同不算远,偏南是百姓较多的地区消费品物美价廉,张宁便先去那边找客栈。
因为北京城中间是皇城,东西城中间没路,大伙不可能从皇宫里过吧,所以要去西城其实挺绕的。他到明时坊转了转,在船板胡同的一家客栈落脚。房间不算贵,单独住一间房每天一百二十文,还包早晚两顿饭。
胡滢给二十两不算小气,当一般人半年工资了。这时候白银一两能换成色一般的旧铜钱一千五百文,一两银子能住他小半个月。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是去拜会自己的老师吕缜,人家刚从诏狱里出来,怎么也要去问候一下,当然按照传统礼节要送点补品什么的,而且档次不能太低。
大明朝也不禁送礼,有时候地方官进京孝敬老师之类的直接送钱,有些钱是可以收的,所以某些大员确实很清廉但一点都不穷,有权有品级还穷得叮当响那种,多半不是海瑞那种心理障碍者就一定是在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