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扬湖游览了一圈,他找到了一个疑点。但并不打算马上动手去查,他想过,如果自己去调查审讯苗歌的底细,肯定绕不开谢隽,这样有两个不利:一则谢隽可能有所准备,并从中作梗。
二则查出什么来也就罢了,要是没查出什么,不是既做了小人又失了威信?所以张宁便换一种方式,让上峰来查。上呈的书信也不难写,无非上次泄密怀疑有内贼,想查有些卷宗不详的人的底细。他故意列出了几个人的名单,苗歌就包含在内。不料奏呈还没准备好,扬州府衙就来了公文。
升调官员的公文:升张宁为南京礼部郎中,也就是吴庸的那个位置。任命状很不正规,没有部议的批文,却有宫廷朱批。这种任命也有依据,有种称呼叫“传奉官”但不经部议和吏部的政令实际上有点不合法,明朝政治有它的一套规矩,只是受“君权至上”的原则影响,传奉官就有了存在的依据。
这种官多半不好当,官僚制度都不认同的东西不过张宁这种礼部郎中的职务只是虚衔,传奉官不传奉官倒也无所谓了。
被任命为南京礼部郎中,明摆着就是接手了南直隶整盘的局面,张宁感到比较意外,立功了可能会有奖赏,但一下子升那么快却没想到。
碧园的大小头目人等可能也没料到,隐隐听到有风声议论说张宁上面确实有人。核心的那几个人纷纷前来祝贺高升,谢隽又是设宴款待。酒后谢隽另外又给了一份“盘缠”张宁却婉拒:“你留着给新来扬州的人。”
谢隽伸出出来不知怎么收回去,顿时非常尴尬,一旁陪酒的苗歌也劝道:“别人的盘缠都收了,大人偏偏不领谢老板的情,还生着气呢?”
张宁正惦记搞谢隽,现在确实不想收他的钱,语气有些生硬地说:“不要便是不要,今日之后我也不再是谢老板的直属上司了,你好自为之罢。”
谢隽赔着笑脸道:“上次的事儿是卑职做得不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在计较了。大人不是说茶的心境,凡事无须太过计较么?”张宁冷笑着点点头:“谢老板果然说得轻巧,罢了,送别宴也吃了你的,缘尽于此。”说罢起身离席。
酒桌上杯盘狼藉,客已走得差不多了,还剩谢隽和苗歌两个人。谢隽把杯子里剩的半杯一饮而尽,没好气地说:“乱贼干的事,能算到老子头上不成!”
苗歌一面斟酒一面轻轻说道:“要不是谢老板私下里重新安排赵二娘,能钓出彭天恒来?现在立了功,官是张大人升了,不仁不义的帽子却戴到了您的头上。这回谢老板真是失算了。”
“不是这事儿确实我没办好,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谢隽摇头晃脑地做苦思状。苗歌一时好心提醒他道:“事办没办好不是最要紧,您在张大人那里的位置站错了。”
启程离开扬州之前,张宁给罗么娘回了一封书信。出京约四个月,共收到她的信件两封,一次是通过送公文的官差捎带到扬州府衙、一次是通过来往于运河上的一个熟人商贾。
这回张宁回信,正好可以给钱让送升调公文的差役捎回去。本来按照律法制度有公务的差役不准带私人物品,但出于利益,这种事屡见不鲜,张宁也是做官之后才逐渐了解这些事的。
掌灯重读她的两封书信,张宁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脑子里浮现出与她各种斗嘴的场面,不料她写的信却是规规矩矩,既没有责问他是不是乱搞女人、也没有写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话,叙述白话中时不时又有几句文言,看起来挺客气的,大有一番“相敬如宾”的错觉。
张宁静坐了一会儿,伸手提笔在砚台里蘸了蘸,一手托住袖子,一行“罗小姐雅鉴”落于纸上如行云流水一般,然后出了问候冷暖等等,说明了自己将去南京任职的事儿。
这次去南京不再是形单影只,带了三个随从。与吴庸交接了公文,喝了一顿酒送五十两盘缠。吴庸住的那座园子“吴园”就易主了,本身就是公物。
他又抽空回家了一趟,大伯他们照样说了些家事。张宁反复叮嘱:不要随意收钱和东西,若是毫无理由一分也不能收。如果逢年过节或者遇上生辰等,价值十两以下可以收,再多就不能,推脱不过找他商量,云云杂事。
张家从来没人当过官,就怕大伯和堂兄被人一吹捧什么钱都敢收,谁的钱都不是白给的,收了钱不办事或者根本无能为力,到时候怎么好弄?
没过多久北京来了个胡部堂手下的官,密谈了一些事,说那封密信出自建文帝之手、皇上很在意,要他顺着线索想办法查下去。
果然这次升官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有事要让他办或许前阵子拿住了关键人物的书信、又斩了那彭天恒为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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