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负皇上平日之恩。”
胡滢含泪点头,心道这回来正巧,掺和到中枢机要决策之中,说不定能在新君面前混个拥立之功。便小心地问两个辅臣怎么办的,不料杨荣一口就说:“胡部堂呆在中军大营随我们回去就行了。”
摆明了不当胡滢是自己人,之所以放他进来,是因为胡滢在外面乱晃实在太可疑,平常胡滢见皇帝都是很容易的
据报营外那汉王的密探来往频繁,不得不防。现在放进来了容易,胡滢想出去就没戏。胡滢品出味儿来,也是没辙,这里是他们说了算,之前胡滢在皇帝面前再怎么受宠也是白搭。
他只好祭出最后的苦情戏,一把泪一把涕地说:“老臣在皇上面前鞍前马后一生,能最后看皇上一眼吗?”杨荣和金幼孜回避商量了几句,答应了胡滢所请,将其带进灵堂拜一拜就要把他软禁。
胡滢进入灵堂跪着又流了好多泪,一半是憋出来的一半是确实伤心,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皇帝蹬脚了新皇帝上台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能不伤心吗?
也许是伤心得不够,胡滢没有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注意力一分散,忽然闻到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异香。他十几年来当着大官长期不在任,江湖跑得熟见多识广,但这股子味儿非常陌生而且特别,从来没闻过。
他又凝神嗅了一会儿,确实有那么一种特别的味儿,当下有些疑惑。他心道:皇上两三个月前还好好的,身体有恙能御驾亲征么?
带兵打仗时也没听到任何传言,突然就暴毙,一点预兆都没有,实在有些蹊跷。加上这股子莫名的异香,让胡滢心里疑窦重重,直觉其中有曲折。可是大学士和随行的亲信宦官不可能允许他去动皇帝的尸体,更不允许他去调查。
甚至于人们根本不关心皇帝怎么死的,因为去管这事儿皇帝也活不过来。眼下非常紧急的是让太子顺利继位、以免国家发生动乱,任何大事都比不上这一点的严重性。胡滢就算想查,现在也不是时候。
此时北征大将宁阳侯陈懋和阳武侯薛禄率三千精骑还卫京师,全副武装的铁骑匆匆进入德胜门,让京师内外气氛骤然紧张,每逢政权交替时候,稍不留神就可能造成血雨腥风。
杨士奇等东宫官僚团结在太子朱高炽周围,积极出谋划策,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很快皇长孙朱瞻基就带领卫队出京迎先帝遗体。等到皇长孙到达北征大军军营时,一干近臣才向全军宣布了皇帝驾崩的消息,长期追随永乐帝南征北战的将士恸哭震天。大臣们随即宣布朱瞻基为北征大军最高统帅,即刻护送遗体自开平外拔营回京。
皇长孙带着三十万大军向京师进发,意味着全盘已成定局。远在永安的汗王什么也来不及做,等事情都成定局了,干什么都是找死。国丧开始了,朱高炽一面主持丧事一面筹备登基,在先帝的尸体前坐上至高无上的位置,是完全合法的程序。
不过暗地里有从宫里传出来的秘闻,新皇没脱孝衣就在后宫胡搞起女人来也许不能怪他,他战战兢兢生怕有一点不合礼法地憋了太久,突然上面的压力一下子消失,能不把这些年受的憋屈找回来?
永乐帝朱棣静静地躺着不能再折腾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不论功过是非,永乐帝毫无质疑地堪称强主,他不仅留下了很多政绩,还留下了很多国策。政绩可以在史书上浓墨重彩地书写上一段,国策却没有前世万代的,一切都渐渐开始改变。
首先东宫那帮跟着他吃苦的官僚立刻平步青云,迅速占领了权力高层,那些被罢官的关在诏狱里的立刻被释放出来衣锦加身,那些死了的人平冤昭雪追封荣誉的工作正在展开。
而那些曾经让新皇不爽过的人,战战兢兢地等着头上的利剑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清算到头上。
风水轮流转,祸福天降,生死荣辱就在弹指之间。当然这只是对于那些官僚,权力更替对普通百姓的影响体现出来还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
南京的各级官府在消息公开后也很快就得到了来自京师的加急传报,衙门立刻停止办公,政府机构的运转暂停,大堂里都布置起来,官僚们三天时间披麻戴孝起来祭奠。
从衙门里发出的唯一政令是禁止一切娱乐场所开业、禁止婚嫁等喜庆的活动,举国哀悼一代大帝的逝去
当然有的人想张灯结彩庆祝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对于一般的下级官员来说,除了觉得二十多年的皇帝一下子换了不太习惯外,影响也不是很大。
古代礼法国丧三年,但对于一个庞大的帝国来说有点不现实,发展到现在“天下吏人,三日释服”意思一下就行了。张宁也去南京礼部装哭了三天,要说真正伤心却是谈不上,他连永乐帝的面都没见过一次,想伤心也找不到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