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她一个人这样说过。张小妹听罢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眼睛好看得像两个月亮湾:“姐姐也觉得他是个好哥哥。”过得一会,赵二娘见她吃完就收碗出门,小声嘀咕道:“小姑娘生在福中不知福。”
张小妹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她本来就是个乐观的姑娘。见桌子上一桌子的乱纸,便习惯性地去收拾,又看了一眼书架和床,脱口道:“哥哥住的地方怎么比家里还乱,不是有那么多奴仆么?”
“公家的人,干活没那么细。”张宁淡然道“刚才那个赵二娘管内务,但她本不是做这种活的人。”小妹便麻利地干起活来,她根本不像是官宦家的小姐,本来张宁做官也没多久。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相关的话,小妹又一直在收拾屋子,时间却一点点地过去。张宁腮边的肌肉绷紧了两次,终于说道:“别忙活了,反正你走了还得乱。我找辆马车,和你一起回去。”
小妹的脸色顿时拉下脸,却点头应了,她活了十几年过得不是千金小姐的日子,并不任性。
车轱辘“嘎吱”地响着,便将市井中的各种声音掩盖下去了。长街上仍有灯光偶见三两行人,但很多铺子都在打烊,从摇晃的竹帘看出去,常常能看到店家伙计们抱着木板往店铺门框上镶,南京的市井比较流行这种门板,作用应该相当于现代的卷帘门。
车厢比较小勉强够两个坐,窗边挂的马灯也是忽明忽暗。兄妹俩并排坐在一起,沉默无言气氛不太活跃,好像在各想各的心绪。现在南京这边大概已经安排妥当,张宁心里挂念的主要是进京后的事。
他和杨士奇还没确定岳婿关系,别人在这回调任官职的事上明显出了力,规矩还是要有,直接送钱有贿赂之嫌,何况他老人家也不缺这个、送钱反而落了下乘,所以他此前就准备好了送戏班子。
不是说杨士奇喜欢听戏么?从南京过去正好带上新曲的戏班,既表示了心意又落不下把柄。杨士奇这样的人虽然没有进过儒学,但出仕就是文官身份,喜欢的还是士林中时兴的那些玩意,讲究个雅而合群。至于明显有逢迎讨好之嫌,张宁就顾不上在意了,本来士林就不是人人都走清高路子的,会为人处事的官僚文人照样有市场。
既然杨士奇那里都有心意了,对老师吕缜是不是要有所表示?还有于谦属于平辈朋友关系,上回在北京人家帮忙着租院子送别时还赠盘缠,这是人情,那么从南京过去带点有特色的礼物也是应该的。
罗么娘这个娘们对自己也一片心意,不多少给点惊喜会辜负人家的情意。在这个世上混,谁也没欠你什么,没有谁天生就应该无条件对自己好,投李报桃是也。
张宁犹自考虑着诸多繁琐事务,他的坐姿很端正,手放在膝盖上好似坐军姿,只是身体要放松得多。“哥哥的行程定了哪天么?”小妹的声音让他暂时从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
婉转的口音中夹着离愁别绪,带着淡淡的伤感,但它简单美好。或许不涉及利益的东西都会显得更单纯罢。张宁答道:“后天。”小妹一脸失落伤感,她转头看着窗外不说话了。
南京的街巷路况不错,但马车没有减震系统、又是一匹马拉的平衡性也不太好,所以有点颠簸。在摇晃中,他的手时不时就触碰到软软的凉凉的东西,他没好意思低头瞧,凭感觉能想象出是小妹的小手。
微妙的触觉,想靠近又不能,手却舍不得拿开此情此景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这凉风不是在深秋,而是在春寒季节。我想和哥哥在一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仿佛仍在耳边回响,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那情绪那回忆。
“小妹面对的事情和你的心情,我感同身受”张宁温和地说起来。说教式的教育是不好,他懂这个道理的,但眼下诸事仓促和妹妹相处的机会不再多,语言是最快捷有效的方式,没有选择。好在他心态摆得很正,平等的口气以及这个开场白更容易让小妹接受认可。
感同身受四个字让她回过头来倾听,而不是像对伯父伯娘那样的反应“没完没了,觉都不让人家睡”人都是有感觉的,谁不想被人理解被人体谅呢?
张宁很有耐心,尤其是对小妹,他慢慢地继续开导道:“你是不是觉得苏家那边谁也不认识,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生活,感到惶恐和不安?”“嗯。”小妹感激地看着他大眼睛里闪着美好的光,也只有张宁才能对她说这样的话。
张宁微笑了一下,趁机把大手覆盖在她的小手上,自然而然地他继续保持这样的表情道:“不仅你会有这样的感受,哥哥有时也会产生这种忧虑。”“我以为哥哥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办到。”张小妹温柔地依偎到他的膀子上。
一时间张宁都有点不想继续教育了,生怕一开口说话就会破坏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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