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求名而死,公然揭皇上的短,别说是皇上就是一般人也会很恼怒。
之后的太子侍读李时勉就没事,不过受点皮肉之苦,迟早还是会放出来官复原职的。因为当今皇上不是个嗜杀的君主,他知道李时勉是太子的人就会手下留情。
你去上这道奏疏也是一样的道理,就算万一惹恼了皇上,皇上也不会滥杀,会先问问你是谁的人。实际上没什么危险。”听岳父说得轻巧,张鹤心下仍然觉得没那么轻松。
奏章是能随便写的吗,一不留神掉脑袋很容易。不过他没表现出来罢了,谁是自己的靠山张鹤还是清楚的。老少二人走入一条清静的巷子,吕缜忽然没头没脑地长长地叹了一声:“时至今日,老夫才发现杨公布局之精巧长远,老夫确有不如。”
“岳父何出此言?”张鹤不解地问。吕缜道:“早在去年听说皇上要让太子去镇守南京,安排下面的官职时就有所预算:将张平安放在礼部仪制司,大有道理。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医开的药也逐日加重,总有一天会派人去把太子迎回来,谁去?
礼部仪制司的官员去是份内事,张平安只要做了这件事,就在太子跟前露脸了或许还能勉强有个拥立之功,将来往上提拔就能服众。”张鹤纳闷道:“张宁是去年年底到京后才和杨大人来往的,杨大人老早就料到会和张家联姻?”
“杨公的那个养女罗么娘和张平安来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事儿不少人都有所耳闻若非这个原因,朝廷那么多官职,为什么杨公恰恰就提名张平安在礼部仪制司?”
吕缜道“还有杨公的得意门生于谦,本来当着六品官,去年就降成了七品监察御史,也是杨公提名的,此间肯定也有什么考虑,老夫却暂时没看太明白”
吕缜有些颓然道:“老夫一直就让你换个差事,可正因为你和我的关系,反而要避人闲言。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说法,一直未能办成。”“小婿尚需历练,等资历够了自然能有所作为。”张鹤只好如此说道。
这时吕缜便正色道:“所以这道折子你应该写,先替太子说回话作个铺垫。到时候朝廷要派人去迎接时,你再主动请缨,也是勉强说得过去的。当然也只是试试,万一张平安来争也无法强求了,人家毕竟有先机,咱们做事得有规矩。”
吕缜带着女婿来杨府认错时,罗么娘正回避在堂后,把什么都听清了。她毫无压力就跑去把什么都告诉了张宁,又把那张鹤骂了个狗血淋头,当然只能在背地里骂。
张宁当然没办法承认自己早就知道了张鹤暗算的事,现在又从罗么娘口里重听一遍,便感觉没什么新鲜的。
所以自然而然就不关心张鹤密告那件早就知道的事,反而问起皇帝身体怎么不好云云。罗么娘终于忍不住说道:“有人暗箭伤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反常,只好故作玄虚道:“暗箭伤人很好伤到吗?人真受伤了多半都不是因为被别人攻击,而是自作自受。”
罗么娘果然就被绕进去了,她沉吟着琢磨张宁这句好像很哲理的话。张宁又淡然笑道:“记得上次在路上的经历吗?我给你说过一句话,人最难战胜的是自己。”
他能如此淡定,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事儿,然后已经把张鹤的祖宗十八代都骂过几遍,现在再骂也觉得没啥意思。听他提起上次的路途,罗么娘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蛋很快变得红扑扑的。
她便不再痛骂那个张鹤了,情绪好像受到了张宁的影响,渐渐变得温和起来,良久她才若有所悟地说:“世上确实很难有人会无名无故地和别人结怨,更难被子虚乌有的攻击击倒,大多是因为自己失义在先。就像那个张鹤,以后被人报复了,还真就叫一个自作自受。”
张宁听罢愣了愣,心道自己反而没想那么多。罗么娘笑道:“我就是顺着你的意思领悟嘛,是不是这个理?”“应该是这样”
张宁无辜地点点头。罗么娘又道:“皇上龙体欠安的事,我不知其详,但好几次听有人在咱们家提了,可能确有其事,而且朝中诸臣近来很是关心。”
张宁心下清楚,洪熙帝本来就是个短命皇帝,就算这里的历史可能有所变化,但洪熙的身体底子早就注定了的。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会驾崩这两年确实是多事之秋,虽然对百姓来说没有大的战争和天灾实际上算稳定的。
但对权力结构的情况就完全不同,每一次换皇帝都是一次权力的洗牌,永乐驾崩后就是个例子,像胡部堂一夜之间就几乎失去了所有权柄坐了冷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