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家喝口茶歇歇脚。”里正道。众人便跟着里正进了村子,侯茂等人在堂屋里坐下等候,里正赶着进村叫人去了。
过了许久,就见他带着一个拿上漆拐杖的老头和几个青壮走了出来。老头走近了作势要跪拜,后生们忙扶着他慢点。侯茂大步上前,一把扶住老头,好言道:“罢了,不必行此大礼。敢问老丈贵姓名讳?”
老头也还比较配合地回答了问题。侯茂点点头:“现在起你就是双溪里的里正。”“这”老头有些意外。原来的里正也诧异地抬起头来,不过他也没开口。这时侯茂转头道:“这个里正教唆乡民对抗官府,犯谋逆大罪,罪无可恕!
有感上方爱民之政,暂且饶恕其家人性命。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籍没家资充公!”“大人,饶命!小人冤枉啊!”里正脸色顿时煞白,扑通跪倒在地。
很快就有几个军士冲了上来,将其按翻在地,拿绳子把他的四肢都绑了,不由分说就往门口拖行。
衙门的签押房里,张宁在听侯茂等人描述杀人的来龙去脉,在场的人还有王典史和张承宗,三人彼此不算熟悉,所以他们禀报的情况应该属实。被侯茂处置了一个里正,用语言叙述出来,一条人命在张宁的感觉里不过就是一个符号。
承宗道:“当时王典史前来交代,让末将与侯百户处理那事。末将却没有一同前去,所以才没能劝阻侯百户擅自杀人。”“侯百户并没做错,此事不必多说了。”张宁轻松地挥挥手,拿起手里的小刀继续修饰横放的门板上的沙盘。
众人好奇地看木板上的沙子,大概是一片沙盘地形,用沙堆成的山,还有用布条贴的河流。沙盘上还插着各色的山角小旗,小旗上画着数字。旁边坐着几个人,有官吏、还有三四个来路不明,大伙都不认识。
他们正在翻看着一些纸张书籍,也有人在那里写写画画。过了一会儿张宁抬起头来,又说道:“权力的用处,最简单的就是认为他们有罪就可以治罪或杀掉。
更高的用法,我本来可以正大光明地杀掉他,但我也可以宽恕赦免,全凭有权者的决定。”张承宗忙道:“谨遵殿下教诲。”
张宁看了一眼侯茂,笑道:“承宗听明白了这段时间,承宗负责训练第二大队将士,侯坛主和王典史一块儿,好好把那几件差事办妥,特别是纸甲要尽快造出一百余幅出来。
纸甲成本低、制造周期短,对箭矢也有防御力,至少能降低将士们的伤亡。”“是。”三人一起应了,告辞而出。等禀事的人走了,一个年轻才站了起来继续说:“张大人明鉴,石门县的山川地形大致能描绘出来,不过西面的慈利、永定卫直到永顺司那边就有点困难,得找几个熟悉当地的人回来问问才行。
特别是靠近永顺司那边,天门山等地地形复杂、道路曲折,一时很难说得准确。”张宁点头道:“汪知县和梁师爷尽管想办法去找人,其它的事不用担心,令堂和夫人在后院很好,没有人会难为她们的。”
年轻知县汪昱神色黯淡地低下头,不置可否。老徐曾经在面前提过醒,说县衙里的官吏表面上投降了,却不能信任。
老徐说的当然有理,张宁心里又怎么没数?这帮当官的,无论怎么拉拢也很难让他们心甘情愿,有合法的官身,人家凭啥要死心塌地追随“叛贼”?
不过张宁认为有时候用人也不需要太多的忠诚。就像商人雇佣的员工,商人需要人替他办事,员工需要报酬。石门县的官吏在城破后需要张宁保护他们的身家性命和财产,张宁需要官吏们维持秩序的运转。
谁又真对谁诚意忠心?如此而已。张宁又道:“平日衙门里的官吏办差上直可以在大堂、也可以在二堂,这签押房不能随便进。”他说罢回头看了一眼徐文君,这句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因为签押房换了锁,只有她身上才有钥匙。
这间签押房是张宁平日的办公场所,放着许多比较重要的东西。事情越来越多,大大小小,重要的琐碎的,十分繁复。
张宁采取的办法是将这些事记录下来,然后理出条理,有了条理才能分析做出判断。就像之前九溪卫的兵马出动,他判断出兵马是去澧州一样,只有综合了大小信息才能得出猜测。
最新的消息证明,他的判断并没有错。他坐的椅子后面整齐地贴着很多纸条,纸条上写着各种符号。
其中一张是黑色字:贰一4。这个符号代表了一个未处理的事件,他只要对照标记,就能在自己的记事卷宗上查到事件的详细描述。
还有一些红色的符号,代表的便不是事件,而是信息。把可能有联系的信息贴在一起,然后可以翻看另一本册子上的记录,进行综合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