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但是队正们还是不厌其烦地吼道:“没见到命令,谁也不能开火,违令者斩!”阳光下骑兵队的黑影越来越近,军中鼓声停止,锣声两响,整排火枪手从容地把长长的火绳枪平举起来。
队列中的小将也抽出了佩刀刚刚举起,以便手下的士兵都能看到他的动作。马蹄声在近处响起,地面仿佛都在颤抖,铁蹄之下十分有震慑力。而朱雀军这边却不动如山,仿佛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等待着,而炮弹仍然时不时落到头上,有人在惨叫,阵营却纹丝不动。
侧面的旗手把一面金黄色的朱雀方旗缓缓平放,马上又抬起,锣声也猛地响起。几乎同时只听得各处大喊:“放!”浓烟四起,铳声震耳欲聋。
前面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很快就有不怕死的人马从硝烟中怒吼着冲出来。烟雾里来的马群已经没那么有声势,死了一些人加上半路倒下的人马尸体挡道会造成一定的混乱,官军建制稍微一乱前面便各自为战。朱雀军制定的对抗骑兵战术通常是火枪兵只打一轮,然后长枪手就要准备接敌,来不及换队第二轮射击的。
但在张承宗侧后翼的是陈盖部,陈盖这厮为人冲动又贪功,见官军冲锋减弱,马上就下令火枪兵换队。
战阵之上,指挥官的命令必须遵从,不容许下面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错的也要照搬,各队将领马上吆喝:“换!”
后排的火枪手走到前面,听着口令再次举枪准备齐射。一番准备后这时冲最前面的一些骑兵已经近到二十步了,瞬间就要冲到跟前,众火枪手瞪圆了眼睛,期待着发射命令的下达。
突然一支骑枪在爆喝声中飞了过来,正中一个站立的火枪手胸部“砰”地一声,那火枪手在枪口扬起时放了一枪,随即就听得军官大吼“放”!
顿时火铳声响成一片,只见马背上的一个骑士像发了羊癫疯一样乱抖,身上冒烟,血线飞洒,手里的长刀也飞了出去。
铳声过后,带着恐惧和激昂的喊声很快把痛苦的惨叫呻吟掩盖,更多的人马冲过来了,但速度被大量的尸体和死马阻挡已经大不如前,也许他们此时已经不想再继续进攻,但骑兵冲起来不太好停住,就算停下来也会和后面飞奔的马匹撞上。
在武将的吆喝呐喊声中,前面两排的长枪手站了起来,其中一排把长枪一头固定在地面上弯腰用脚踩住,交叉组成密集的枪林,长达一丈五尺的长枪布置起来,让方阵如同一个巨大的刺猬。
冲到阵前的骑兵不得不勒住马头,少数几个人不幸撞上了长枪被刺下马去。如同潮水一般汹涌的马队势头被挡住无法进展,一些骑兵开始点燃三眼铳对着方阵一顿乱打,或是徘徊在阵前拿弓箭射击,造成了少量杀伤但完全不足以打开缺口。
很快后面的火绳枪装填好了,在长枪手蹲下后对阵前的游骑一顿齐射,骑士在闪光中纷纷落马。
官军的第一波攻击显然没能奏效,死伤惨重后自行向后溃逃。张承宗很快就下令继续向北推进“向左转,齐步走”口号声和鼓号此起彼伏。
山坡并不高且地形平缓,不过在山顶上视线依然很好。于谦站在那里观望地面的情形,也不禁被壮阔的场面震撼了。骑兵、步兵都有阵型摆在原野上,空中硝烟飘荡,也有一些溃兵如沙盘上坍陷的沙子散落在大地上乱跑。
战场无疑是一种宏大而古朴的活动,它耗费巨大,却没有华丽的表现,在大自然的绿意中军队兵器的灰黑基调显得肃杀而黯淡。
可是那种激动的心情很快就消失了,于谦意识到这次伏击战并不能对叛军造成实质性的打击”“最快。本来起初他就没寄希望于此战能歼灭叛军,如果弱势的南路军就能击败对手,那么人多马众的北路军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真正经历这样的过程,肯定是不好受的。想方设计的安排布置、占据了天时地利、人马比对手多,而且算是用了诡计,还是免不了战场失利。
年轻的于谦不禁感到有些羞愧。但他很快就从这种不好的情绪中释然了,他坚信自己在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为了更早地迎来太平盛世,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为了如此正义的目标,就算是真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就算不择手段,他也能心中坦荡无愧于天地。
“抚台,贼军要上来了,您先离开此地,让末将等在此侍候他们。”一个武将在旁边讨好地说道。于谦用随意的口吻说道:“我的性命并不重要。”也许是他身上的一股正气外露,在场的诸将鲜有人怀疑巡抚这句话的本心,人们不禁肃然起敬。
“成国公曾上书习造新的火器,他说得很有道理,咱们的炮不堪使用了。”于谦又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