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愿意等待,遂主动出击。大地上响起三声长长的角号,无数的人马便动起来了,前面的阵线缓慢开始移动。
眺望两里地之外的官军人马,依旧一动不动,等待着对手的进攻张宁研究过神机营的战法,这支军队在蒙古草原上是配合京营其它军队作战,通常就是等待对手冲锋,然后用火器打退敌兵,随后再反击。
一支军队常常有惯性习惯,所以估摸着神机营这回也是这么打算的。近万人一字摆开,成横线推进,速度非常之慢。
长长的时间足够官军作出反应,派出了分散的游骑到阵前袭扰,少量的流血拉开了杀戮的序幕,不过零星游骑自然对大局没多少影响。
身后有一小队人在拿着粗糙的测距仪估算距离,不过显然是不太准确的。张宁只是坐着目测,这种阵营对战的战役经历多了,用眼睛也大致估计得出来距离。
整个推进过程中,官军几乎没有什么作为,他们只是被动等待。良久之后,忽然见远处火光闪动,瞬息之后就听到了炮响。官军阵营上开炮了,张宁抬头看天空,似乎能看到炮弹飞行的轨迹,不过距离有点远看不太真切。
反倒更远的地方一片小树林里惊起几只鸟雀来也看见了。接着更多的火光闪起,空中的烟雾愈多,渐渐破坏了清亮的空气。
一些炮弹落进了人群队列里,只见泥土杂物飞起,远远看去如同小型爆炸一般,不过那只是气浪掀起的杂碎之物,实心弹是没法爆炸的。火炮的怒吼声中,人们的喊叫夹杂其中,大地上渐渐更加热闹起来。张宁转头说道:“下令全军稍后便停止。”
朱恒答应了一声,随即一面派出传令兵,一面叫鼓号手准备吹号。二人的配合依旧默契,张宁觉得朱恒毕竟只是个文官,在战阵上决断不一定高明,但作为参谋确实是难得的。
以往有时候张宁精神紧张时决策模糊,朱恒总能查漏补缺下达出准确的命令。两军距离一里地左右了,只见官军北部(朱雀军左翼)开始迎面推进。
果然神机营是没法像打蒙古那样以逸待劳坐等进攻,因为他们明白“叛军”的炮不是吃素的,这么靠近到一里了如果还不行动,很快等“叛军”的重炮架好,不是摆在那里白白遭炮击么?
张宁见状对朱恒大声说道:“两条命令,全军停止之后,左翼步军向前推进迎战,叫主将按咱们说好的战术施行。第二,中军营地前移,免得传令兵来回距离太远,影响指挥效率。”
朱雀军三股人海陆续停止前进,各部调整至战线平行。左侧的炮兵已经将火炮运到预定高地,正在卸载架设炮阵。而前面的神机营一众步军正排列队形逐渐逼进。
过得一会儿,朱雀军左翼前方的一股步军也迎面出击,两军火拼有预见地将从北边开始。炮声断断续续,全是对面的火炮在发射,朱雀军中不断有死伤。张宁的耳朵里嗡嗡乱响,但他已经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心神并没被搅乱。
眼前的状况让他在猜测对手的意图,也在清理自己的思路。作为战阵上的决策者,随机应变自是应该,但战前就有一套自己的思路,一系列怎么才能打赢的战术想法,不然就是毫无目的地乱打了
不管形势怎么变,只要最终的发展沿着自己的思路进行了,战役多半就能获胜。神机营率先从左翼进攻,稍稍一想就能明白:他们的目标在重炮阵地,意图如同上次那样用步军正面击败对手,然后摧毁朱雀军的火炮,以此从开局就奠定火力优势。
此时,左翼两军已相距两三百步。炮阵上的武将派人禀报架好火炮,已装填完毕,可以进行第一次射击了。
张宁毫不犹豫,当即下令重炮一轮齐射。炮阵上数面三角小旗一起放倒,瞬息之间骤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巨响“轰轰”
大地都在颤抖,根本不是形容,确实在动。张宁低头一看,自己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正随着木头颤动。炮响得太快,他还没想到捂住耳朵,一时间两耳好像暂时失听一般,连嘈杂的人声也消失了。
低空平飞的铁铸实心弹快速灌入了官军的人群中,肉眼也看得见许多铁球在地面上不断弹跳,六七斤重的铁疙瘩在高速飞行中击中了人体也停不下来,轻松洞穿四五排纵深的线性方阵。
进攻过来官军前锋死伤惨重,二十多门重炮的内膛火药燃爆形成了大量的烟雾,能见度降低。但是远处传来的惨叫声,让张宁仿佛看到了残肢断臂、脑袋崩裂献血横流的场面。
担任左翼进攻的朱雀军步军是第一军左哨,全哨官兵约八百人,组成四排长长的线性队形,展开为了火力覆盖。在一轮野战炮齐射之后,官军前锋不仅死伤巨大,而且阵营被撕裂造成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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