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地答:“夫人和我娘亲一样好。”姚姬接话,笑盈盈地说:“二娘这么说我自是高兴,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你说是不是?”
周二娘问:“有何区别?”姚姬笑而不答。周二娘故作思索,好一阵之后她才在姚姬身边说道:“我想起一件事,想告诉夫人。”
姚姬见她表情认真,当下便携其手离开了大厅,进到里间说话。周二娘便趁机将建文君以前隐居的地方说了出来,又道“上次夫人问过我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心里好久都不好受。
只是父亲以前叮嘱过,其它大臣都不谈此事,咱们家也不该多嘴刚才和夫人说话,我又想起此事来,皇上现在已经在王宫里了,我便不算违反父命,夫人说是不是?”
姚姬点头,好言夸赞了几句。不过周二娘突然说出这个机密来,却让姚姬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如果周二娘是真心的,宁肯在违抗父命的边缘也告诉自己机密,那这个小娘子真是不错的。
只是时候有点不太对,现在姚姬可能自己就能密查到那地方了,周二娘再说出来价值就大打折扣。
难道是周家的算计?用一个已经失去价值的机密来换取一份感情筹码?很快姚姬又意识到这份“机密”还是很有价值的,如果在太子文奎回去之前,就找到地方捉住了马皇后。
那么文奎就失去了价值,可以在半道秘密刺杀掉太子兵败后失踪,比起在建文住过的那个道观中杀人、或是在太子的下落进入遗臣们的视线后再迫害,副作用就小多了,影响也不大。
姚姬对太子朱文奎没什么太大的恩怨成见,但她觉得这个张宁的“哥哥”对他的前程有坏处,而且又是马皇后的儿子,死了总比活着好。
当下姚姬便离开了跳舞玩乐的庭院,回到了内侍省中枢。她传令常侍春梅,立刻派白衣剑侍去指定的地方暗查,如果确实发现了马皇后便将其逮住。
验明正身后,便自动启用第二道命令,派白衣剑侍追踪到太子朱文奎的下落,将他和身边的人全部杀掉。
春梅郑重地复述了一遍命令,又问:“太子身边有两个人是咱们的密探,但只是分坛派的人,倒不是什么要紧的角色夫人下令全部杀掉,也包括他们罢?”“密探杀他们作甚?你不提醒,我倒是没注意这个细则。”
姚姬道。春梅道:“太子是在兵败后被杀的,但与我们无关,大家都应该这么认为。那两个密探活下来,肯定就明白是谁杀了太子。”
“明白便明白,有什么要紧的?就算有人捕风捉影怀疑,有什么凭据?”姚姬的微笑里带着常见的寒意“我倒是从宁儿那里学来一个道理,自己的人起码的信任还是要有的,不然以后大伙儿都担心自己人可能在背后捅刀子,风气就坏了。”
春梅忙道:“是,夫人教训得对。”交代了这件事,姚姬便叫小月沏了一盏百花茶,又独自坐在窗前琢磨起周家的心思来。
假如周梦雄或是二娘出于心机才告密,那不是变相害死了太子朱文奎?如果没有他们家的告密,姚姬不愿意在半路就除掉太子,或许迫于建文遗臣的舆情压力,太子能活得更久
他总是朱家的血脉,不能随意公然迫害的。既然可以认为周家是杀死太子的帮凶,进一步再想,他们意在通过这件事,表示脱离建文帝、有投靠之心?一切都只能猜测、琢磨。人心如同海底针,只要他不是犯人,就不能通过各种凭据去审讯出真实的一面,只能猜测、揣度
朱文奎等几个人已经翻过武功山,从江西进了湖广地盘。但他们所在的地方在湖广南部,衡山以南的府县还未投降湘王势力,想来湘王势力越来越大,实际上连一个省都没占全。
不仅南边还有两个府没投降,西面保靖州那种少数民族聚居的深山老林,恐怕也不是容易占过来的。文奎要回马皇后那里,将经过的地方就有保靖州,过了土司控制的地盘,进入贵州布政司,才离得不远了。
他此时的情绪十分沮丧失落,从贵州出山本欲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不料前后才几个月工夫,刚刚冒头就被一帮地方军彻底灭了。
别的地方不能去,太过危险,官府可能抓住了活口顺藤摸瓜查出那些走私盐、海货的据点,想来还是只有先回马皇后身边再说。
人在失败的时候会质疑自己,朱文奎也不例外。他的雄心壮志冷却下来,心灰意冷之际会想,湘王是自己的亲弟弟,如果容得下、其实就算做个藩王也是不错的
可是文表能容下自己?好像皇后和文表的生母姚姬积怨很深。一路上,大臣宋和等人对随行的工匠戒心很重,私下里专门派人盯梢,一旦发现异动就杀掉,不料那工匠规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