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不急不急,我倒不是急着来夺陈将军的兵权的。”周梦雄玩笑道。陈盖也“哈哈”大笑了一声。
陈盖便唤一个青袍文官,让他去拿卷宗,一面直言不讳道:“我读书不多,烦事太多又是用字写的,有些东西真还理不顺,幸好朱部堂派了一帮人过来辅佐,我想知道啥问他们就行。”
周梦雄笑道:“我和你一样,咱们马背上摆弄刀枪棍棒,笔管子却是摆弄得不顺,卷宗就不看了
咦,北城外挨着校场东边不是有个营寨,我在那里见着个将帅,听人称呼指挥使,应该是那营寨的指挥,叫啥名来的?”
一旁的刘麻子微微侧目,因为他是一直跟着周梦雄的,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到过将帅,更没听到有人唤指挥使,想来这是周梦雄随口的一句谎言。
但刘麻子是周梦雄的亲信,他当然不会当众拆台,而且刘麻子在这时什么话都不方便说的。刚才陈将军见礼也没丝毫搭理他,以为他只是个奴仆跟班一类的角色吧。
“那军营就叫校场东寨。”陈盖回头喊道“来人,去校场东寨把管事儿的叫过来,让周将军问话!”“慢着!”周梦雄喝住“叫他作甚?老夫遇见了便是随口问问,并无他事。陈将军不知他的姓名?”
陈盖道:“一时想不起来了,您是知道的,武昌城现在内外加起来怕有六万兵了,大多是新兵,远近驻扎整顿的营寨有二十几个,指挥使我倒是都见过,不过有的还不熟,哪里记得全呢?”
“那倒也是。”周梦雄点头道。这时他便不想多留了,当下就说要去附近转转。陈盖忙道:“我陪周将军一道去巡视各营。”
周梦雄摆摆手:“免了免了,现在陈将军还是守备,公务在身。我却还未上任,可以趁此四处走走。”陈盖又留他说准备接风宴,同样被婉言谢绝,只得送出大门。
二人二马又走到了街上,依旧低调没有多少引人注目的地方。周梦雄叹了一口气:“陈盖果然不能胜任。”刘麻子道:“刚才主公言遇到了校场东寨指挥使,是试探陈盖吧?他连姓名都不知,定是做得不好。
末将知道,醴州大营上下两万多人,主公是连大队队正都全部知晓的,不仅叫得出名字,还知道其性情脾气。”
周梦雄道:“陈盖我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了(第一批跟随张宁打石门县的武装头目之一),我知道他做不到那么细,但武昌的营寨指挥使不就二十来个,连姓名都记不全,着实有些蒙混日子。”
刘麻子附和道:“是。”周梦雄回头道:“刘麻子,你带兵要明白,不管你怎么做,要让手下的每个人各自都干好各自的分内事,让他们清楚什么干得,什么干不得,出错了惩罚轻重心里也要有数。很多士卒不识字,但心头明白。”
刘麻子没有多话,又道:“是。”周梦雄想起刚才陈盖的事儿,微微叹息道:“中下级武将是直接带兵的人,这些人都管不好,怎么能控制士卒?”
刘麻子道:“幸好王爷识人,这不急召主公回来,事儿自然就办好了。”周梦雄面色沉重,沉吟道:“这些新军营寨中,塞进去了很多姚和尚那村子里的人(朱雀军旧部),我拿着也难办,不中用的我是留还是不留、换还是不换?”
这个问题已不是刘麻子能答的,于是没有了回应。俩人的对话便冷场了,一路默默走着。其实周梦雄早就私下觉得姚家势力过大,对整个政权不是好事,带来了不稳定的因素,特别是在军队里几乎无孔不入,在醴州大营朱雀军旧部的武将比较少,但绝不缺什么内侍省的人。
于谦到了湖口县,隔着狭窄的鄱阳湖入江口,对岸就是九江他就是从九江城出发的。
数月来,于谦从九江来,到达湖口县,几乎绕鄱阳湖转了一个圈。当年得中秀才后,接着就准备乡试会试,没能有机会仗剑游历江湖。
今番因公务却是走了许多地方许多路。他们不在县城,在鄱阳湖边,一个军士正牵着马在湖边饮水,于谦站在湖岸枯草间正翘首远眺水面。
随行的王俭背着一个包裹,包裹里装备半包的纸张,都是于谦这些日子来的见闻记录。要是把这些字整理一下,恐怕还能刻印本书出来,叫某某游记也是妥当的。
“大人,那就是石钟山。”湖口知县恭敬地提醒道,见于谦回头看,便遥指左面的风景。“哦?”于谦果然感兴趣地看了许久。知县又问:“今日尚早,大人既然到了弊县,何不上去游历一番?”
于谦浅浅诵了几句:“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郦元之所见闻,殆与余同,而言之不详。士大夫终不肯以小舟夜泊绝壁之下,故莫能知”知县忙道:“大人竟能将东坡居士的原文背下,博闻广记另下官敬佩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