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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雨断断续续的,直下到夜间。
袁泗湘躺在床上,听着雨声,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无法入睡。
虽然她在台湾没有亲人,可是她有很多对她很好的朋友。一想到那些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面的朋友,她就难过。
到了后半夜,她还是没有睡着,就决定不睡了,翻身坐起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她被上那天忘了还给屈偃的鹤氅,走出屋外。
夜气很凉,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沁入心脾。
她想四处走走,但不敢走向偏僻荒凉的地带。所以只在房屋的四周随意闲步。
夜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去,原本被遮蔽的月亮露出脸来,散发着很美的光芒。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她自然而然的想起李白的诗。
如今,她不也变成古人了吗?想一想,有点荒谬的好笑,但千年前的月亮和千年后的月亮都一样,古人今人又有什么差别?
袁泗湘仰头望着月亮,月光在黑暗的天空中显得非常明亮,看着看着她觉得脑袋有点昏沉沉。
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夜静,众人都睡了,只有远处山边的了望台上负责站岗的士兵还醒着。了望台的火光在夜风中闪动。
像微微发光的星点。
她行经一间草屋,屋里也透露出一点亮光。
她知道这是屈偃日间作息的地方,他常在这里看书或研究战略。
现在夜已经很深了,屋里的腊烛却还点着他在做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
好奇之下,袁泗湘放轻脚步,踏进他那从来不关门的屋子。
进去之后,却看到他席地坐在桌子前,单手支撑着额头,眼睛轻合,好像已经睡着了。
桌上的砚台墨汁未干,摊开的羊皮地图也还没收起来。
大概是研究地图研究得太累,所以睡着了吧?她心里想着,轻手轻脚的脱下披风,小心翼翼地替他盖在身上。
由于她动作很轻微,所以没有惊醒屈偃。
盖好之后,她还站在原地,仔细的端详他。
他看起来年纪很轻,大概二十几岁,五官长得很俊秀,个子也很高,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厘米。虽然没有很壮,不过也不至于弱不禁风。
以他身上散发的优雅气质,就算他不是楚国王孙,也有可能是出身贵族阶级。
如果没有亡国,他一定会承袭高贵的爵位,当一个养尊处优的侯爷。可是,楚国亡了。如今他身上背负的,只有仇恨。
他必须抗秦,明知道没希望,还是必须孤注一掷
她突然有些怜悯他,但爱莫能助!
袁泗湘无声叹息,转身走出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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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这里睡觉了!说过你几次。就是讲不听!”
早上,熊钺像只公鸡似的,大声嚷嚷的跨进屈偃的书斋。
他是楚国的少年将军,出身武职世家。也是屈偃的好朋友。
听到他宏亮如晨钟般的嗓门,屈偃立刻惊醒。
“熊钺,你真会扰人清梦!”他抱怨。俊脸却带着微笑。
“谁叫你时常在这里坐着睡!回你的房间去舒舒服服的躺着睡不好吗?喷!”熊钺性情有些急躁,说起话来也是急调子。
屈偃缓缓的将桌上的地图收起来,放到一旁。
“句践卧薪尝胆的故事,你没听过吗?”
“卧你个头啦!你每天坐在这里睡,就可以复国了吗?抗秦责任重大,你应该要好好照顾自己才对,怎么可以这样虐待自已?”
屈偃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他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披风。顺手撩了下来。表情有些诧异
“熊铖,这是你替我披上的吗?”
“本大爷可没那闲工夫帮你盖衣服!我巴不得你着一次凉,痛苦个几天才会知道警惕。真是!都几岁人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熊钺叨念个没完。
屈偃笑着起身,没理会他。径自走出书斋。
时间还很早,但负责运石筑墙的人们早就已经动工。山脚下远远传来人们的吆喝声。
晨雾之中,他看到巫姒也站在人群中,将竹笼中热腾腾的馒头分给众人。
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屈偃若有所思。
熊钺也走出来站在他身边,眼神刚接触到人群中的巫姒,立刻就调了开来。
“我这么早就跑来找你,是因为数月前派到咸阳侦查的探子有了回报。”
“有什么消息?”屈偃立即转头。
“据说近期之内,赢政将巡狩天下。”
“哦?这是个机会!”
“你是说——行刺?”
“嗯。咸阳宫固若金汤,四周防卫的弩兵不计其数,如果硬要闯入,是以卵击石。巡狩之时,銮驾周围虽然戒备森严,但也许有可乘之机。”屈偃徐徐地说。
“我也这么想。如果真要攻入咸阳,兵力相差悬殊,我们是没什么胜算。不过,始皇帝巡行天下的事一旦传了出来,相信六国之人摩拳擦掌的不在少数,到时候竞争就大了!”他可不希望有人抢了他手刃仇敌的机会。
屈偃笑了笑。“暴秦不仁不义,谁来推翻他都是一样。”
“话虽这么说,但是灭国的深仇大恨,我还是希望能够由自己亲手洗刷!”熊钺紧握双拳。
屈偃想起熊钺的父祖二代,都是在对抗秦军入侵的战役中为国捐躯,他有些怅然。没有再说什么。
“好了。不说了,练兵的时间还没到,我去帮他们搬石头!”熊钺一边走。一边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粗壮的手臂。
直到他走远之后,屈偃还站在原地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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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烈日炎炎,筑墙的人们挥汗如雨,辛勤的在晴空之下劳动。
袁泗湘老早就煮好了一大锅绿豆汤吊在井水里。
此时已经凉了,她请了两个小兵替她扛到众人工作的地方。
每天只有两顿馒头咸菜吃的人们,看到有冰凉的甜汤喝。自然是很高兴。
“巫女,你对我们这些粗人这么好,我们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你们这么辛苦,我也不能每天坐着不动啊!”袁泗湘真诚的说。
“以前我们只知道巫女会为我们国家祈福。没想到巫女对人也这么好!”大家喝完了汤,感激的说。
袁泗湘没说什么.神情有些尴尬。
她也希望这里所有的人,都能活的很好,但巫姒做得到的事情,她却傲不到,也因此。她尽量以实际的行动对大家好。
众人继续工作之后。袁泗湘自己一个人蹲在树阴下。百元聊赖的数着石头,心里觉得不太舒畅。
除了煮饭、做馒头,她到底还能做什么呢?
蓦然,她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声音。好像要刺破她的耳膜——
危险快逃
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坐直身子。
是谁?谁在说话?她左右张望着,四周却没有人。
正感到困惑时,那个声音似乎又在她脑中不断盘旋,她的头剧烈的痛了起来。
快进墙崩塌逃
警告之语一字一句窜进她脑中,像有人拿着巨槌,试图敲破她的头。她抱头呻吟,额问沁出豆大的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站了起来,冲到众人所筑的石墙下。
“你们快离开!快!墙要倒了!快离开!”她对着众人放声大喊。
正在工作的众人听到她的呼喊,先是愣了一下。
但随即听话地赶忙离开。
众人刚走散不久,却见她还站在墙下,似乎没有走开的意思。
大家正要回去叫她,只听到一声轰然巨响——
石墙上一颗突出的大石松动,而压在其上的大石纷纷滚落,整面石墙瞬间崩塌!
“巫女!”
众人都希望她快逃,却见她身影微晃。摇摇欲坠。
千钧一发之际,刚赶到现场的屈偃迅速冲到她身旁,在大石压落之前将她抱了出来。
安然躺在他怀中的袁泗湘,早已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