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
“是谁在那边?”
采君一回头,就瞧见马厩入口人站着一名小厮,她走向他。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她向他点个头。“我来看我的马,方才瞧见没人所以擅自走了起来,你别见怪。”
小厮微红了脸。“怎么会?”在镖局里,他甚少和女性接触,所以有些不好意思。“你的马是哪一匹?”
“它叫珍珠,就在角落最尽头,谢谢你这几天照顾它。”她微笑道谢。
“哪里。”他搔搔头,显得更不好意思,忽道:“原来你就是府里的客人,今早我都听说了。”
“听说?”采君诧矣邙不解。
“是啊!你昨晚英勇的要替少局主挡箭。”他咧嘴一笑。
这回换采君脸红了,老天!这种事还传得真快,她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我不是要替他挡箭,只是想撞倒他罢了。
他的笑容愈咧愈大。“你很有勇气,我听见大伙儿都这么说。”
“我想他们一定也觉得我很蠢。”她叹口气。
“怎么会?”他显得讶异。
“因为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想到这儿她更觉得丢脸,于是换个话题道:“我想找魏公子,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少局主在仓房点货,我带你去。”他热心地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不好意思麻烦你。”
“一点也不麻烦。”他率先走了出去。“就在那儿。”他指着离这儿约百尺的大四方形房屋。“咦!少局主好像出来了。”他瞧见有人影晃动。
“那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谢谢。”她向他点个头,便往前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想该怎么开口,毕竟这根本不关她的事。
“你看谁来了。”顾骞怀以手肘撞一下魏桀。
魏桀不经心地往旁看去,下意识地皱一下眉头,他不懂她怎么会一大早跑到这儿来,她忘了她是病人吗?
“她似乎在自言自语。”顾骞怀咧子邙笑。“说真的,她比那个徐千金好多了,我看你干脆改娶她。”
魏桀瞄他一眼。“娘想将她许配给你。”
彼骞怀的下巴差点掉下来。“我娶她?”他叫道。
采君在中途和他们相遇,她向他们道声早安,才问道:“你要成亲了吗?”她听见顾骞怀的叫喊声。
“我?”顾骞怀指着自己,随即大刺刺地摇头。“我这粗人怎么可能?”他干笑几声。
采君微笑道:“粗人就不成亲吗?”
彼骞怀干咳几声,随便扯个话题。“你不是生病吗?怎么这么早就起床。”
“我已经好多了。”她不自觉的深吸口气。“其实我是有事想和魏公子商量。”
魏桀扬眉,顾骞怀朗声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他拍拍魏桀的肩,笑着离开。
“什么事?”魏桀直接问道。
“是这样的,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
“明天?”他打断她的话,母亲不是说要永远留下他们?
“有什么不对吗?”她问道,她为何这么讶异?
“没有。”他皱一下眉头。“你就是和我说这?”
她摇头。“我是想问你昨夜的那些黑衣人呢?”
“死了。”
采君皱下眉头。“我知道他们嗯往生了,毕竟我昨夜在场,我的意思是你报官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他冷冷地瞥她一眼。“这是我的事。”
“我知道,所以我才问你。”她微笑地说,对于他的态度早已习惯,所以丝毫不以为忤。“回答我有这么困难吗?”
魏桀讶异的挑眉,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胆量,除了母亲外,还没有敢这么质问他。
“这不关你的事。”
她长叹一声。“你一定要这么别扭吗?因为你的缘故,我杀了一个人。”她抚着心口,压下想吐的感觉。“这已经足够我忏悔一生了,难道你就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你不舒服?”他见她白了脸,还不停地顺着胸口,不觉又皱一下眉头。
她颔首,一大早就提到死人这种事,实在让人反胃。“我想吐。”她举手捂住双唇。
当她抬手时,衣袖浅滑下她白嫩的手臂,手腕上那仍未褪去的瘀青看来格外显眼,在在提醒他那是他造成的伤痕。
“你最好回床上躺好。”他粗声粗气的说。
“我好多了。”她深吸口气,抬头瞧见他又皱着眉头,马上道:“你一定认为我虚弱的像只鸟,但其实我很健康,我只是不喜欢想到死人,尤其是一大早,这辈子我已经看过太多了,我希望有生之年都不会再看见任何尸体。”当她发现自己喋喋不休地说些不相干的事时,立即提醒自己说正事。“我想我最好扯回正题”
“你看过很多尸体?”他打断她的话。
“当然,但这并不表示会习惯,关于昨夜”
“在哪?”
“什么?”她愣了一下。
“在哪看到尸体?”
“在破庙里。”她皱一下眉头。“我不想谈这个。”
破庙?魏桀忆起她在发高烧时曾提过。“为什么破庙有尸体?”
采君下意识地不停吸气。“我说了我不想谈这件事。”她显得有些恼怒。“我是来与你谈报官的事。”
“我对破庙的事比较有兴趣。”他淡淡地回答。
“请你别再提破庙。”她开始烦躁,极力想压下脑中窜起的影像。
她的脸色发青,连原本红润的唇都显得苍白,魏桀不由得问道:“怎么?”
“没有。”她才说完,整个人便虚弱地往前晃,倒向他的胸膛
吐了他一身。
魏桀这辈子从没这么狼狈过,他皱眉地将秽衣丢到地上,如果不是知道她不舒服,他会认为她在侮辱他,这女人一天到晚吐,她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他拧吧湿巾,擦过胸膛后才穿上干净的衣裳,他一走出卧室踏进内厅,采君马上离开椅子站起来。
“我很抱歉。”她满脸愧疚“我不该吃早餐的,你的衣服在哪儿?我帮你洗洗。”
“不用了,自有下人做。”
“我真的很抱歉。”
“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一路上她不断重复这句话,连进了他房内还讲个不停。
“因为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幸好这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她可不希望因为她的缘故而让他成为笑柄,毕竟他方才的模样实在光彩不到哪儿去,只要一想起他初时震惊地盯着衣裳的表情,她就想笑,他一定从来没这么窝囊过吧!
“我很讶异你没有掐住我的脖子。”她一向认为他很暴力,而这不能怪她这么想,毕竟她身上的瘀痕全是他造成的。
他瞄她一眼,没有说话。
采君叹口气。“如果你都不说话,人家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当然,我可以猜得出你一定想着,我就是不要人家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皱一下眉头。“如果你没别的事”
“我有事要和你说。”她打断他的话。“你应该把昨晚的事报官处理,查清楚为什么有人要杀你,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我明白你功夫好,或许不将那些杀手放在眼里,但是人总有疏忽的时候,他们也许就在等这个刹那的时机。”她蹙起眉头。“人是不可能活两次的,你该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才是,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你娘多想想。”
“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些?”他盯着她。
“你肯听吗?”她仰头望着他。
“那些人奈何不了我。”他回答。吐过之后,她的气色好多了,脸颊也恢复原有的红润。
“我就知道你顽固的像头驴,你就和你那匹马一样。”她有些生气。
“马?”他发现和她说话有些不着边际。
“它今天差点咬掉我的手。或许你以为你的武功天下第一,但人外有人,大外有天”’
“为什么我的马要咬掉你的手?”他打岔。
“你总爱问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你真该为你自己的安危着想,下次或许他们会直接放把毒葯在你水里,到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思及此,她马上自衣袖中掏出一包葯包。“这给你,如果你不小心中毒了,就把这服下。”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我不需要。”
“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她执起他的手,将葯包放入他的掌心。“真该有个人好好管你。”
“我说了,我不需要。”他皱一下眉头,一弹指,便将葯包射出窗外。
采君倒抽口气,她不相信他会无礼至此,她忍不住怒火中烧。“你不可理喻。”她掉头而去,撂下一句话“你不报官,我报。”
他在瞬间移到她面前,采君煞不住脚地撞上他,他扣住她的肩。“不许报官。”他不要官府插手这件事,他们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而且碍手碍脚。
她对他扯出一抹笑容,如果那能称之为笑容的话,因为她的眼睛在冒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许报官。”他冷声重复。
“我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请让开,你挡到我的路了。”她冷冷地回答,他真的惹毛她了。
“不许报官。”他说第三次。
“你凭什么干涉我?”她火道,双手打向他的胸膛。
他扣住她的手。“别考验我的耐性。”他皱眉。
她瞪他。“怎么?你又想掐我吗?”她挑衅地扬起下巴,露出瘀青未褪的颈项。
他瞪着她,觉得手心发痒,他真该掐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她以为官府管得了这事吗?这可不是一般的凶杀案,对方可是有组织的杀手集团,官府有个屁用,只会坏事罢了。
“我不用掐死你,只要我一声令下,你根本走不出镖局,更遑论报案。”他淡然道。
“你打算囚禁我?”她无法置信地瞪大双眼。
“如果有必要。”
“你”她挣扎,想抽出双手,但他力气大得像头蛮牛“我会告诉你母亲。”她威胁。
他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想搬救兵?”
“你再不放开我,我发誓我会再吐一次。”她踢他。
他丝毫不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如果那能称之为威胁的话。
采君提醒自己要冷静下来,她是来和他说理的,而不是来吵架的。“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抓疼我了。”她不悦地道。“我身上已经够多瘀青了。”
他松开她的手腕,不想再造成她的瘀痕,天晓得他根本没用多少力气。
采君下意识地甩甩手腕,让血液畅通。“你可不可讲点道理,不要像个野蛮人?我真想把理智塞进你的脑袋瓜里。”她虚弱地找张椅子坐下,和他比力气只会让她更不舒服。“你又让我想吐了。”
他皱着眉头,在她面前坐下,执起她的手腕,拉高她的袖子,在她手臂内侧的内关穴按压。
“你在做什么?”她讶异地望着他。
“还想吐吗?”
“一点点。”她注视他不停按压她的手臂。“谢谢。”她轻声道。
“我只是不想你再吐在我身上。”他淡淡地说。
“我知道。”她微笑。
静谧的气氛慢慢凝聚在两人之间,采君盯着他专心的脸庞,欣赏他俊美的五官,如果他不是那么冷淡又难以亲近的话,一定会有很多姑娘心仪于他。
就像现在,她不懂他为何要皱着眉头,这似乎是他的习惯,也是他最常出现的表情,真的有那么多事情困扰他吗?她实在无法理解。
魏桀专心地揉着她的手,觉得自己像个无聊男子,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他不由得皱一下眉头,正当他要放开她的手时,他听见她轻叹一声,如风般地碰触拂上他眉间。
两人同时怔住,采君不知道她的手怎么会移到他眉心,她闪电般的抽回手,红晕染上整个脸蛋。
“桀儿,你在不在里头?”
魏夫人的叫唤声让采君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如果魏夫人瞧见她在魏公子房里,那该如何是好?
她着急的捂住魏桀的嘴巴,不让他出声,他认为她疯了,于是扯下她的手“这有没有后门可以出去?”她马上道。
他还没听过过卧房有后门的,正要回答,采君已迫不及待地道:“我从窗户溜出去,你先别让你母亲进来。”
“公子?”
小翠的声音传了进来,没有时间了,采君冲向最近的一扇窗,却被他扣住手腕。
她震惊地望向他。“快放开我。”他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朝野间男女风气开放,不避嫌,但独处一室,且在密闭的“卧房”仍是不妥。
“现在没时间解释,快放开我。”她低喊。
“桀儿?”
魏夫人的叫唤声再次传来,他随口应道:“什么事?”
采君捶他,不懂他抓着她干嘛。“快放开。”她着急的喊。
“你还不出来,做啥这样三催四请的,你知不知人家徐姑娘等你多久了?”魏夫人训道,方才去找采君,没见着面,说是到马房去了,谁晓得到了马厩,又错过,下人却禀告说少局主和采君走在一块儿,往这个方向来,就见徐瑞贞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硬是要来探个究竟,原本心想桀儿不在倒好,如今却应了门,这可就麻烦了,他和采君该不会真在里头吧!若徐瑞贞闹起来,场面可就难看了,所以,她才要儿子自个儿走出来。
魏桀一听只觉无趣,他对什么徐姑娘根本没兴趣,虽是未过门的妻子,但对他而言,娶什么女人都一样,既然都一样,那又何必在这时相见,婚礼当天自然就会见着。
而一旁的采君内心自是万分焦急,于是开始踢他。“你到底要不要放开我?”
“既然要出去,就走正门,没必要偷偷摸摸的。”他松开她。
“你到底有没听见我说的话?”魏夫人喊道。
“没必要在这儿磨蹭,直接进去。”徐瑞贞不耐烦的说,她要查清楚那女人是否真在魏桀的寝室,果真如此,她要魏府给她一个交代,她这正室还没过门,丈夫就背着她和来路不明的人厮混,这是何道理?要不,他就直接娶了那野女人,何故还允了官府的配婚?
这时采君已跑向窗,再待下去,他们两人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就在她打开窗,正准备跨出去时,却教人一把搂住。
“放开。”采君叫道。
“我说过要离开就走正门。”他抱她下窗。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就在这时,房门“砰!”一声给推了开来,她吓得一跳,反射性地抓紧他环在她腰上的手,整个背贴在他胸前,惊慌地望向门边。
徐瑞贞怒火中烧地走进来,魏夫人和小翠紧跟在后,采君挫败地闭上双眼,深吸口气,如果不是魏桀,她现在早就出去了,她睁开眼,愤怒地掐紧他的手,都是他害的!
她一掐他,他便反射性地缩紧手臂,这女人以为他没脾气吗?他皱一下眉头。
“你们”徐瑞贞指着他们两人,喊道:“不要脸的狗男女!”他们到现在还抱在一起,真是恬不知耻。
所有人全倒抽口气,采君捶他的手,示意他放开她。
“你这句话太恶毒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采君踩他的脚,他仍不放开她。
徐瑞贞冲上前就要给她一巴掌,但下一秒,她却发她不能呼吸,她的脖子被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