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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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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伙一般见识!

    不过她踱步而去的狂暴架式,倒挺惊逃诏地的。

    “唉!”除了无奈,元卿还能怎么样?

    “真没礼貌,竟在别人门口偷听。”元瑛不屑的轻哼。

    “我拜托你,凳子就在床边,你别名爬到床上跟我擒座位好吗,三哥?”

    “你怎么这么冷漠?”元瑛有种被人隔绝的疏离感,越来越往床内坐。“咱们家一窝兄弟,只有你跟我最好,难不成你也开始嫌弃我了?”

    “岂敢。”元卿干脆往床内靠,空出个位子让元瑛爬上床来和他并肩坐躺着。

    “这样让我想起小时候。”元瑛开心的挤上床榻,纯真开朗得像个孩子。“不过以前都是我躺在床上生病,你爬到我床上陪我聊天。”

    “你又感冒了,三哥?”

    “喔,没有。只是受了点风寒,说话有点鼻音。”还是元卿好,会真诚的关心他。而不会像其他兄弟那样,对他虚弱的体质及阴柔的性子百般嘲讽与不耐烦。

    “我看不是有点吧,你的嗓音都变了。”元卿摸索着把手探向元瑛的额头。

    “没关系啦,我从小病到大,这点风寒对我来说根本不算哈啾!”话还没说完,一个通天大喷嚏就喷得元卿满脸都是口水。“啊,对不起、对不起!”

    “三哥,别慌!我我自己来”元卿忙着闪躲元瑛满腔歉意的热切擦拭。无奈双眼失明,越躲越让他以衣袖抹得乱七八糟,难以呼吸。

    “对不起,我老是这样”元瑛挫败的垂下双手,看着元卿狼狙的模样──蒙眼的布条被他擦松了,凌乱的垮挂在元卿脸上。

    “没关系的。”元卿慢慢解下布条。

    “我老是什么都做不好,我老是笨手笨脚,比文比武,又都是兄弟中最差的连体质也是全家最差的”

    他又开始没头没脑的自哀自怜起来。

    “还好你还记得来看我,不然我还当大家都已忘了我的存在。”元卿笑说,元瑛马上两眼发亮,十分振奋。

    “对呀!我就奇怪你前天晚上怎么会不在,原来是去闯康亲王那座鬼宅查案。可你知道吗?我一整夜都在替你提心吊胆,总觉得心里很不安,好像会出什么事。结果”他又开始沮丧。“你果然负伤回来了,眼睛居然”

    “嗯──”元卿很满意的点头。“有人关心的感觉的确很棒。”

    “是吗?”元瑛的语气中充满兴奋,至少他发觉自己还满有“贡献”的,方才的感伤马上抛诸脑后。

    “其实若论细心,你是家中所有兄弟中最出色的──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

    “真的?”元瑛开心极了。

    “可是别忘了在人前要装一下。”

    “喔,当然!”元瑛马上收敛欣喜快慰的神采,做出很男人味的冷静自持貌。“我在人前都很冷酷,只有在你面前才装不起来。”

    “对不起,三哥。我是为你好,才希望你伪装刚强──”

    “别这样嘛,元卿。我不但不觉得你对不起我,相反的,我还很感激你的建议呢!”他拍拍元卿的脸颊。

    “三哥,太娘娘腔的人,在这个社会上只会被人当笑话看。”而以敬谨亲王如此尊贵的家世,岂能容家中出了个嗲声嗲气的娇媚儿子!

    “我明白。从你数年前给我忠告,要我装有男人味一点,我就发觉阿玛、额娘和其他人待我的态度果然不一样。”元瑛的自豪中带有些许无奈。

    敬谨亲王一门,家世显赫,加上王爷和福晋又是当代文豪与绝世美女,使得每个儿女都才貌出众、气质雍容。

    偏偏排行老三的元瑛竟是个娘娘腔的家伙!

    “长相再好有什么用?”元瑛自嘲的苦笑。“看我一眼,可以觉得赏心悦目。听我一言,就会不屑于我的阴阳怪气。”

    “谁会不屑你?”

    “刚才那女的就在不屑我了。”元瑛的口气十分委靡。

    “芙蓉?”她不是这种性格。她是什么样的底,元卿当初一看就明白。“她顶多对你的形貌感到惊异,不至于不屑。”

    “干嘛?我长三头六臂啦,有什么好惊异的!”哼。

    元卿是不好意思说“惊艳”怕伤了元瑛微弱的男性尊严。

    “真搞不懂你,找那种男人婆来和你搭档查案。”

    “喂,我看不是芙蓉不屑你,而是你在不屑芙蓉吧!”

    “本来就是啊!”元瑛侧坐在元卿身旁,一副三姑六婆的架式。“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家,说话没点温柔,举止没点含蓄。空有张标致的脸皮,却根本没点女人气息!”

    “你以前见过她吗,三哥?”

    “没呀,只有刚刚看她一眼。”

    “你这一眼看到的东西可真多。”元卿忍不住发噱。

    “喂,你该不会喜欢她吧?”元瑛的口气可酸了。

    “我?”他呵呵两声。

    “你连和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亭兰都不放在身边,却让那个男人婆天天围着你,你这是什么──哈啾!”

    话还没问完,一个超级大喷嚏又往元卿脸上打。

    “三哥,还是让汉医替你诊治一下吧,我看你病得不轻。”元卿无奈的举袖擦脸,轻叹一声。

    “也好,其实我一早起来就喷嚏连连,打得我脑袋发胀。”元瑛抽出方帕掩住口鼻,鼻音甚重。

    元卿再度击掌传唤童仆。“请赵先生待会儿到三贝勒房里替他把把脉──”

    “不用了,我自个儿过去给赵先生看就行了。”

    “可是──”元卿正想起身阻止下了床的元瑛,却被元瑛一把轻轻推回。

    “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别人踏进我房里。”元瑛一笑,轻柔的吩咐童仆。“好好看照四贝勒。”

    “三哥!”

    “睡一会儿吧,元卿。”他带笑的柔声合掩在门外,连惊逃诏地的数个连续喷嚏也全紧紧以方帕掩盖,生怕扰了他宝贝弟弟的安宁。

    绣芙蓉2003年7月15日更新

    “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怎么在这里?”

    元瑛、芙蓉,两大天王煞星再度碰头,元卿的侧院厢房内顿时雷电交加,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骇人气势。

    “贝勒、格格,请问两位哪位身子不舒服?”一个清灵的嗓音,随瘦小身躯自厢房外端着葯盘而立。

    “你是赵先生?”元卿家的汉医只有十三、四岁?

    “没常识的女人。”元瑛冷哼。

    芙蓉狠狠的给他一个足以致命的杀人眼光,他只扬起下巴,看也不看她一眼的用鼻孔表达不屑。

    “我是赵先生的弟子。”看这情况,真想落跑。“我我师傅他正在为福晋把脉,待会儿才能过来。请问您俩召见师傅是──”

    “我头痛!”

    “我头昏!”

    这两人粗爆狂妄的气焰,好像“医不好就马上要你命”的样子,吓得少年两脚发软,差点抖翻了葯盘。

    “师傅他赵先生他马上就来。请两位──”

    “要扎针就快,本格格没时间跟你瞎耗!”

    “手脚快些,我讨厌和这种没格调的女人同在一间房里!”

    “你又多有格调了?”简直欠揍!

    “至少比你的粗鲁劲有品!”男人婆!

    “要比粗鲁吗,啊?”芙蓉火大的拉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狂霸架式。这男的,说起话来教人想痛扁他一顿。

    “我们来比端庄怎么样?哼!”元瑛的笑脸充满鄙视的意味。“噢,对不起,说不定你连端庄二字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

    “格格、贝勒请上座!小的马上为您俩扎针就是了。”

    再不开口,恐怕那两人真要动手!

    等两人火大的一屁股各坐一张椅后,少年反而慌了手脚。怎么办?他只跟师傅学了几年皮毛功夫而已,虽然常被师傅夸赞有天分,但尚未拿真人来下针过。

    “两位还还是稍等一会儿吧,赵先生马上──”

    “啪”的一声巨响,厅前小桌差点被左右两方各击出的重掌打成碎片。

    “你是格格还是我是格格?”敢叫她一等再等?

    “你以为本贝勒的时间很多是吗?”

    “小的小的不敢!小的立即为您俩扎针!”可怜他眼泪都快和冷汗一起抖下来了,却不得落跑。

    一个头疼,一个头昏,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引起的?

    少年正想开口询问细节,却被芙蓉额上爆起的青筋及元瑛咯啦作响的拳头吓歪了。他把心一横,一针便稳稳往芙蓉后颈上的天柱穴扎去。

    一针见效!芙蓉立即全身松软,表情舒坦。

    少年兴奋的在元瑛颈后也如法炮制。一下子两个狂怒喷火的贵人,全都变成安静沉稳的睡人,趴伏在桌上。

    “小四!你这是”厢房外摔着葯箱奔来的老医生一跨入门内,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师傅!”少年开心的跳向老医生。“我扎对针了!没想到从没在真人身上下针的我,看穴道的功夫还挺不赖的。”

    一声巴掌巨响,随着少年被打撞到茶几跌倒的身势,惊动了厢房外应侍的仆役们。

    “赵先生?”

    “没事没事,我要关门诊治。”老医生连忙把门关上,不顾外头仆役们的为难与好奇。

    “师师傅?”少年红肿着泪流满面的小脸,自地上爬着跪起。小脸上五爪鲜明,连嘴角都见血。

    “你你这孽徒!竟敢任意下针!”赵先生咬牙抖着手指痛斥。

    “师傅徒儿徒儿是被格格、贝勒逼得没办法,才才”少年肿着半边脸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你就不会拖延时间,等我过来吗?”

    “徒儿试过了徒儿真的尽力了可是他们的催逼烦躁,徒儿实在实在”

    “罢了!”万事休矣!只怪他光教徒儿一身好手艺,却忘了教他如何应付人事压力。更何况格格、贝勒在上,他们在下,上位者一声命令,下位者岂敢不从?

    “起来吧。”赵先生一声长叹,走到软趴趴伏在案上的芙蓉及元瑛背后一看,眉头都皱成一堆小山。“怎么会扎在这里?”

    “因为因为”少年把鼻涕擦擦,恭敬的站在赵先生身边。“他们两位都犯头疼,急着要我下针,我就扎在天柱穴上,看看是否──”

    “天柱?天柱在这儿吗?”赵先生的一脸白胡须都快气炸成白针一根根。

    “这”少年惊恐的看着老医生。

    “你扎的是痖门!我千交代、万交代的扎针禁忌,就是不可把针下在痖门!”若不是门外有人,他这声怒吼铁定会贯穿少年耳膜。

    “怎怎么办?”少年两脚发软,差点怕得失禁而尿湿裤子。

    “我的老天你针下得这么深,根本没得救了!”赵先生看着几乎完全没入颈内的长针针尾,两肩没力的垂着。

    “师傅!您一定可以救回他们的吧!您一定可以的吧!”否则他们师徒俩都没命了。

    “怎么救?痖门一但下错了针,一辈子都会瘫痪成废人。偏偏你针又下得那么深简直混帐!”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赵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麻烦?”门外仆役已经察觉不对劲。

    “啊,没事的,我这笨徒儿又打翻东西了。”他故作轻松的高声笑道。

    “格格和贝勒的情况如何?需要我们服侍吗?”

    “不!先别进来!我已经稳住他们的病情,现在正让他俩放松入眠,你们待会儿再进来照料。”

    老医生一边拔针、应付门外的询问,一边以手指挥少年,令他将昏迷趴倒在桌上的两人拖躺上床去。

    “师博”

    “快把东西收拾好,脸也给我擦干净!”老医生咬牙切齿的低喝,接着闭眼缓缓运气,把自个儿惊慌失措的德行冷却,换上轻松自若的和煦表情,两眼弯弯的笑着弓起,一派慈祥温和的模样。

    “跟在我身后,低着头走。”老医生重重打了记少年瑟缩的脑袋。“大方自在点!别做出个作贼心虚的样儿!”

    就这样,一老一少安然无恙的出了厢房,只交代了句格格和贝勒各在左右两床上分别静养,别多打搅,就翩然离去。

    等到傍晚时分,芙蓉家的仆役都来接人回府时,所有人才发觉不对劲:芙蓉和元瑛竟已躺在厢房内整整一天。从早上到傍晚,一动也不动,连中饭也没用。

    直到元卿接获通报,连忙由仆役搀扶前往厢房,并派人传唤赵先生时,才发觉他们师徒俩已不见踪影。而厢房内左右两床静静躺着的人──

    早已浑身冰冷,脸色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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