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声从休息室门口传来。
谢绮一听到来人的声音,火速地拉下脸,那个阴魂不散的人又出现了。
“白先生。”安玮亚礼貌地朝他们俊美无铸的总裁白奇点了下头,此时的她不难发现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他们外表冷漠的总裁,此时肯定有很多话想吐露只对谢绮一人。
“恩,你没事可以先出去了。”白奇淡然地朝她说道,下的逐客令不容拒绝。
“那我先走了,你和安玮亚好好谈。”谢绮嘿嘿地笑了两声,鬼鬼祟祟地想溜出门口,逃离现场。
“再见!再见!”安玮亚抢先一步在谢绮面前滑垒出去。夏风吹过身上,也没她伟大的总裁投射过来的冷冽目光冰寒。“两位慢聊。”
识时务的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只听到谢绮挫败的吼声。“讨厌鬼!放开”
接下来的就是一串被堵住口无法分辨的含糊呢喃了。
人满山满谷,切占据了所有的空间。
安玮亚困身在九华饭店记者会场旁小小的一隅,动弹不得。
自从风间翼要来台湾的消息公布后,她已经连续数天一打开报纸就被他的报导淹没,打开电视也被他的影像惊吓到。虽然有些不甘愿,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混得好极了。
日夜煎熬了十几天,好睡好吃的她掉了两公斤,多了两个黑眼圈,总算敲定了所有行程。所幸,这次工作令人安慰的是宣传部的工作对内不对外,她只要摆平一切媒体邀约、把所有行程敲定,就可以拍拍屁股把工作丢给公关部了。而且这回记者会的地点位于他们白奇总裁投资的九华饭店内,让她的工作量减轻了不少。只是,这些天的大型公关发表会,她仍是逃不掉,必须到场防止任何意外发生,谁要她的名片上职位栏印的是“副主任。”
主任动口、副主任动口又动手是宣传部的规定。所以尽管前三天晚上他就想好了生病的理由下痢、生理痛、急性肠胃炎、突发性痔疮不良于行却还是在主任郑兴国一通电话之下乖乖地来:否则她办完这个活动后的七天休假就泡汤了。
对于自己目前连翻个身都没有足够空间的情形,安玮亚满意地傻笑个不停。太好了!太好了!这么多人,她可以放心地淹没在人墙之中。
般不好人家压根儿不记得你了,你瞎操个什么心。安玮亚心中一股微小的声音传入大脑之中。哼!她不高兴地斥回方才的想法,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几乎要将她淹没的人群。她退后两步,看着一群窜动的头颅,暗自庆幸这些眼睛注视的人不是她。
知道风间翼那家伙目前如日中天,也知道他在台湾的知名度极高,但还是没想见到场的记者会超过了预期的人数,连预备的椅子都不够应付。瞧瞧场内那些记者个个抢独家的姿态及女记者们比夏日太阳更热情的目光,还有饭店外挤成一团严重妨碍台北交通的歌迷们,风间翼的人气还真是旺!
来就来嘛!谁怕谁啊!安玮亚仍努力使自己隐身在墙角,巴不得变成墙上淡青的壁纸。当然,以她现在有些缺氧的青白脸色,应该可以成功地化身为一只壁虎。
一会儿,灯光暗了下来,人早也静了下来。
饼于兴奋的女记者们尖叫了起来:“风间翼!”
什么态度吗?记者应保持客观态度、心无杂念地为民众报导新闻,没事像个歌迷一样扯着嗓门叫,像什么话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一股难解的感受飘上安玮亚的心间,她将双手放入口袋中,不想让自己因紧张而频频出汗的掌心在外颤抖。
“让我们欢迎风间翼。”谢绮的声音伴随着灯光及更加轰轰烈烈的尖叫声出现。
随着人群波动,窝在墙角的安玮亚紧紧地以手为吸盘攀附住,十分努力地不让自己的身子向前移动。然而她的颈子却一点也不合作地背叛她的理智,硬是拉长了数公分,自行调整最佳视野角度,望向闪光灯聚集的焦点。
风间翼。
妈啊!她张口结舌地看着温柔微笑的他在眉眼间多了成熟的儒雅,开朗而真诚,呈现的是属于他个人的自然迷人风采。他怎么可以如此该死地好看!上天从来就优厚他,以前到现在都一样。
风间翼站在舞台中央,望着过分拥挤的群众,他微微地俯身向前凑近麦克风,露出一口美好的白牙,毫无日文腔调的英文流利地说出:“晚安,台湾的朋友们。”
“啊!”尖叫声此起彼落,会场内的气氛炽烈。
安玮亚翻了个白眼,也想开口尖叫拜托她旁边那位需要使用“克异香”的女记者,不要因兴奋把胳肢窝抬得那么高。
引起尖叫的罪魁祸首风间翼,面对他开口后所引起的騒动,只是回应了更灿烂的笑容,令在场女性同胞也跟着痴笑。没有再开口说话的风间翼,朝谢绮点了点头,在镁光灯的闪动中坐了下来,用他炯炯有神的眼眸环视着前方。
“风间先生这两天因为感冒喉咙不大舒服,所以今天不发表什么谈话,他对此感到十分抱歉,但他仍乐意回答各位所提出的问题。”谢绮落落大方地接过麦克风“大家可以用英、日语向风间先生直接发问,或者以中文发问,我会为他翻译。请大家把握这二十分钟的时间。”
般什么鬼!那家伙一口溜得很的国语,不至于在五年前得了失忆症忘光了吧!安玮亚忆起当年风间翼挺标准的发音,晶莹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目光不无多疑地徘徊在那张笑容可掬的俊脸之上。
“请问风间先生会不会说中文?日本报导你是中日混血儿,请问你的母亲是出生在台湾的中国人吗?”一名娱乐日报的记者,抢得发言权后以英文提问。
帅气自然地拨了下头发,风间翼用英文回答“我是中日混血儿没错。我的母亲出生在美国,而不是台湾。至于说中国话这件事,我只能向大家说抱歉了,因为母亲生我时忘了直接遗传给我,我会在日后努力地学习以便和大家进一步沟通。”
说谎!骗子!安玮亚咬着唇,怕泄露出内情引起侧目。他会说中文,而且说得非常好,干么一副外行人的样子。想骗谁啊?
“请问风间先生这次在台湾停留多久?”娇小的女记者从座位上起身,用中文向谢绮发问,眼光却老是瞄到风间翼的脸上。
“七、八月是我休假的日子,所以我在台湾原则上停留一个星期。”风间翼和谢绮短暂交谈后,回答了女记者的问题。
“风间先生以前来过台湾吗?对台湾的印象如何?”另一个疑问又起。风间翼快速地抿了下嘴,心有所思地以手摸过自己的下巴,声音低沉了些。“是的,我曾经在五年前来过台湾,台湾人很亲切。”
是啊!亲切到和你谈恋爱,又不会在失恋后去日本烦你,当然亲切了。安玮亚咽下几乎快涌上喉间的苦水,有些气愤自己情绪无法控制。悄悄地后退一步,想偷偷离开,起码走到一个看不见他的地方。只是迈出的步伐很艰苦,因为挤,也因为心中挣扎。
“风间事务所是日本最大的影艺事务所,你身兼社长本身又是个歌手,请问你是如何分配时间的?你有打算在台湾发掘一些明星到‘风间’去吗?”
“我很少接影剧通告,而做音乐之外的时间就是处理公事了。”风间翼轻描淡写,不说自己一天只睡两、三个钟头。“至于发掘明星,风间事务所有专人处理。据我了解,目前尚未有到台湾发掘明星的打算。”
“风间先生认为台湾的女孩子和日本的女孩子有何不同?”无聊的问题千篇一律,永不改变。
风间翼沉默了一会儿,双手交握地靠着桌面,仿佛要宣布大事般,令记者感到好奇。察觉到自己的恍惚,他浅浅地笑了笑,云淡风清地回答:“各有特色。”
客套的应酬话让不少记者不满,终于明白为何看似平易近人的风间翼会被日本媒体封为“沉默之男。”他的确友善、好相处,可是心里的个人感受只字不提,给媒体的答案永远是不痛不痒的。
“日本方面报导你与远藤爱交往的事是真的吗?”记者再接再厉地发问。
“她很好,但不是我理想中的女子。”他依然不愠不火地痹篇问题。
风间翼的话让安玮亚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回头再看他一眼。身在娱乐圈让他的戒心变重了,他的谈话让她觉得好陌生,外在的真诚表情,完全让人看不到他的内心。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安玮亚咬了下唇,以前是以前。
“你躲在这儿做什么?”微胖的宣传部主任郑兴国在会场门口扯开了嗓门,看着委靡不振的得力助手。
“老大。”安玮亚有气无力地挥了下手算是打招呼。她现在只想好好抱着一堆枕头大睡,或者大哭一场。
“怎么了,你被人抛弃了?脸臭得像酱菜。”郑兴国打量着她。
“是啊!”扮笑脸打混是她的老招。安玮亚心底突地一震,止住了脸上的笑,自己和他何时都已经戴上面具。“我是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开心些,明天起你就开始放一星期的长假了。”
“我很开心啊!”她以食指指着嘴角上扬,以资证明。说话的同时却觉得失落,什么时候她已经成了表里不一的人了。何时开始的呢?人前快快乐乐的她,似乎已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任何悲伤的情绪了。
“这次风间翼的记者会人真是多。”郑兴国探头望着室内。
“是啊!”她以脚尖拍着地有些不耐烦,附和地应允了声。她想独处。“老大,如果没事我想先回去休息。记者会快结束了,应该不会有状况发生了吧!”
“恩。”郑兴国奇怪地盯着她“你是不是有职业倦怠症了?你从来没说过要提前离去的话,一向都是全程参与到最后的。”
“呵呵呵!”安玮亚尴尬地和郑兴国大眼瞪小眼,干笑道:“其实这个事实就是我肚子饿了,正要找个理由偷溜去吃东西。没想到还是被我们精明能干的老大识破了。”她的食量大全部门都知道,以此为籍口总不会被怀疑了吧!
“你哦!”郑兴国对这名他向来莫可奈何的大将摇了摇头。“怎么不多待一会儿,等一下有个小型餐会,介绍相关工作人员让风间翼认识,菜色保证让人垂涎。”
“什么?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件事。”她惊吓过度地大叫出声。幸好她本来就打算偷偷溜走,否则到时候被拉去餐会,那她今天的躲藏计划岂不功亏一篑。
“昨天就跟你说了,那时你的脸有点痴呆,没想到你真的一句话都没听进人。”他敲了敲她的脑袋。这个迷糊虫!“记者会好像要结束了,你再等几分钟就可以坐享海陆大餐了。”
开玩笑!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我喜欢清粥小菜。拜!”
逃难似地乘着电梯抵达门口,安玮亚慌慌张张地跑出九华饭店的门口,险些撞倒制服笔挺的门童。
“对不起。”她急促地向门童道了歉,慌乱地走到记程车排班处跳上第一部车“麻烦到”
“等等我!安玮亚,等我。”另一个飞驰的人影朝记程车冲过来。
是谢绮!安玮亚张大了眼,看见她踩着高跟鞋以令人心惊的速度奔来。
谢绮倏地拉开车门,钻了进来,给了她一个笑容后,随即向司机开口“请一直往前开,离这间饭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