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容凤偕同沉慧一闯皇宫内苑,满足全写在脸上,因为皇宫里的侍卫们纪律不错,定时定点来回巡逻,可比当年老皇帝在世时还戒备森严。
至于她们能如入无人之境,直奔皇上寝宫“朝天殿”那可不是侍卫们功夫不佳,而是她们的轻功可到了最上乘的境界,行进时连点风都没有。
“没想到这儿也有好戏看。”
王容凤边说边趴在屋檐上,看着灯火通明的朝天殿大厅里,她那个相貌过人的皇孙正凝着一张脸,跟一名黛绿年华的美丽少女说话,而从他眸中的那两簇怒火,就足以看出他有多生气了。
“这位姑娘可比曾亲王的女儿还漂亮,但看得出来,性子也不小。”沉慧识人无数,一眼就瞧出那名眸中闪着冷光的少女不好惹。
王容凤点头赞同她的话,目光直勾勾的定视在那对俊男美女身上,她也注意到大厅内的宫女、太监全给遣到殿外去了,这两人要说的话应该是挺机密的。
不过,对厅里的俊男美女来说,他们谈的是旧话题,仿佛一个永远没有交集的旧话题。
“太皇太妃对抛绣球招亲真的不考虑?”金镇宇紧绷着口气问。
太皇太妃?!抛绣球招亲?!这句话可让屋檐上的两个老婆婆都听傻了。
温蓝瞟了这个貌似潘安的皇上一眼,没好气的道:“本宫已说了好几回,皇上一问再问,到底是耳朵不好?还是脑子因烦忙国事而有些转不过来?本宫回头叫御医过来给皇上瞧瞧。”
好大的胆子,这话不明指皇上不是耳朵坏了,要不就是头壳坏了?这个美丽的少女说话可真火辣!
王容凤真是开了眼界,仔仔细细的再好好打量起这个美若天仙的人儿。
金镇宇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但仍难掩怒火“朕是敬重太皇太妃,因为你是先皇的妃子,但那并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言词对朕冷嘲热讽。”
“本官也敬重皇上,但不明白,皇上为何非得将本宫送出宫去,更不明白,皇上既然首开先例,让先皇嫔妃可以自由选择留宫或离宫,独独本宫在内的四姐妹就得依皇上的安排各分东西?”
一席话让他无言以对,更让偷听的王容凤对这个口若悬河的大美女感兴趣。
“传言‘有人’对皇上咬耳朵,说本宫等四姐妹不祥,所以才让皇上急着将我们送出宫,是不?”
两人心知肚明,这“有人”指的就是曾竣盛,而温蓝更是因此而跟曾竣盛父女杠上。
她做人的原则只有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瞧皇上这会儿虽不想证实此话,但她心中有底。
他不说,她可继续训话了“本宫要说的这话可能不好听”
“你何时说过一句好听的话?”金镇宇忍不住也冷言嘲讽。
她倒笑了起来,坦承道:“也对,所以皇上也听习惯了。”
“你!”
“皇上,甭动气,本宫那句难听的话还没说呢。”
意思是等她说完再动气也不迟,王容凤觉得这个大美人是愈看愈有趣。
“快说吧!”他很清楚,这次不给说,明儿她会继续跟他说。
“皇上乃一国之尊,身负治理天下之责,区区一句不祥,就让皇上绞尽脑汁的将本宫等四姐妹送出宫去,这事若传到黎民百姓的耳里,他们会认为皇上是个仁德治国的君主,抑或是道听途说、沉溺迷信的皇上呢?”她挑衅的盯着他。
毒!够毒!简直将她的皇孙直接批评成成不了大器的迷信皇上了嘛!王容凤意外的不生气,反而觉得小姑娘所言极是。
她真是愈来愈对她的胃口了!自古以来忠言逆耳,敢这样直言无讳的多是不怕死的良臣呢!
金镇宇脸色铁青,冷帮的眸子锁着温蓝那双明亮秋瞳,冷硬的道:“朕并非迷信,而是认为娘娘等四姐妹年轻貌美,不需徒负青春而留守宫中等待花萎叶落。”
炳!她轻挑黛眉,朱辱一弯,扬起一道绝美弧度“说得还真好听,那将本宫的二妹子送到慈叶寺出家,不也只能在尼姑庵中等着花萎叶落?!”
金镇宇气得火冒三丈,他怎么会出言跟她辩驳?伶牙俐齿的她,思绪冷静有条理,他哪能跟她比?
但他将温家四姐妹送出宫去绝非因为迷信,而是温家四姝艳名远播,众所周知,四人在先皇册封为贵妃之日即驾崩了,四姝仍为完璧之身,就此老死宫中,不是暴殄天物?
而对曾竣盛的不祥之说,他没有反驳,也是因为心中已有主意,没想到却因此让温蓝得以借题发挥!
他捺着性子,以最后的一丝耐心开口“不管太皇太妃相不相信,朕绝非因不祥之说而对令妹们做了安排,而且,就朕所知,你的二妹虽然活泼,但极有兴趣参佛,因此朕才将她送到慈叶寺出家。”说得像是他还花了一番心思考量过呢!温蓝抿抿唇,但他可搞错了,喜欢参佛的是老三,而非老二。
哼!若不是老二、老三、老四各自换了身份,她肯定再拿话来砸这个自以为是的皇上!
她撇撇嘴角“皇上是不是迷信,咱们心中各有底,只是皇上若不是迷信,那为何容不下本宫?”金镇宇直直睇视着她,不客气的道:“太皇太妃若能体恤朕处理国事繁忙,而不天天过来扰朕清幽,那朕自然也就能对太皇太妃视而不见,不必为太皇太妃安排出宫之路,而成全你老死宫中的愿望。”
这一次气得语塞的人换成温蓝,他话中可挑明了,他会将她送出宫去,是因为她太烦人了!
她僵硬的扯扯嘴角“皇上此言差矣,若非皇上想逼本宫离宫的意图太过明显,本官也不必吃饱撑着来见皇上,既伤眼又伤胃又伤口德的,可谓‘三伤’啊!”“你!”他神情一沉,一双黑眸更是暗潮汹涌。
但王容凤可差点爆笑出声,小姑娘话锋犀利,竟调侃起她皇孙的长相来了!
但她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觉得她这皇孙可谓天下第一俊男,根本没得挑,该是赏心悦目,而非伤眼才是嘛。
沉慧则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这个娘娘跟当年的太皇太后实在太像了。
“既然朕让太皇太妃‘三伤’,那太皇太妃何不就此回宫疗伤!”金镇宇下起了逐客令。
温蓝点头赞同“那本宫就先走了,哦,对了。”她突地又笑盈盈的“还有一句话呢,这‘量小非君子’,何况皇上在‘君’字后还加了个‘王’字,君王若度量不足,何以容纳谏言?又如何听得见黎民百姓的声音?”
她打算继续吵下去,因为那无聊的抛绣球照亲,皇上还没说要撤呢!
金镇宇火冒三丈的瞠视着她,知道她是不达目的绝不回凤清宫了。
他咬咬牙,怒喝一声“来人啊。”
“在!”刘得庸急忙步入殿内。
他冷冷的看着温蓝道:“将朕桌上那些参与蓝太皇太妃抛绣球照亲的名册全拿去烧了,再通知文务臣,太皇太妃将永居凤清宫,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为止,请他停止抛绣球招亲的筹备工作,去!”
“遵旨。”刘得庸很快的退了出去。
金镇宇两道浓眉冷冷的扬了一扬,咬牙迸射出话“行了吗?自此,希望朕与太皇太妃井水不犯河水。”
温蓝勾起嘴角一笑“放心,本官也不想天天来个‘三伤’,皇上这么指示,本宫放心了,这就回去。”
他凝着冷颜点点头。
谈完了?王容凤还意犹未尽呢!这个小姑娘跟当年的自己实在太像了,难怪她愈看她愈对味。她瞧瞧气得甩抽回内室的皇孙,再瞧瞧满脸春风、脚步轻盈的小姑娘,这两人间的火花那么大,怎么可以在她回宫的头一晚就下戏了?
不成,不成,她得想个法子再将两人凑在一起,要不,不是太无聊了?
沉慧一见她那贼兮兮的眸光,就知道她在计划着什么了,跟随在她身边几十年,她是愈老愈像个老顽童。
她毫不怀疑她的计划绝对跟刚刚吵得火花四射的俊男美女有关。
果然,连着几天,王容凤都趁夜摸进皇宫,一会儿在皇上的朝天殿观察皇上,一会儿又躲在凤清宫的悬梁上瞧着温蓝,观察的时间都不短,有一炷香的工夫。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知道太皇太后没有直接表明身份跟两人接触,就是这样的想法,而暗暗的观其色、察其言,才能了解真性情。
看她今儿表情甚为满意,若她没有猜错,她对两人的性子大概已抓到七八分,明儿应该就会向皇上表明身份了。
*
盎丽堂皇的凤清宫内,温蓝早早就离开了床,在巧儿、婉儿伺候梳洗更衣后,神清气爽的踏出宫门,感受温煦阳光照在脸上的舒服感,看着宫外的这一片粼粼湖水,再踏上曲桥,欣赏湖中锦鲤优游穿梭于翠绿荷叶,与挺立的荷花争艳的画面。
再深吸一口清晨沁凉的空气,心肺舒畅,她眉飞色舞的往另一端飞檐雕琢的亭台走去,凝眠着一旁柳树随风摇曳,与湖面相映的蓝绿景致。
“太皇太妃这几天的心情真好。”
“是啊,皇上不办抛绣球招亲,也不再赶太皇太妃出宫,她这几天就不必天天往朝天殿去,我们也不必老替她捏把冷汗。”
巧儿跟婉儿你一言、我一句的交谈,再笑眯眯的看着继续往那另一边的花园走去的温蓝。
其实宫里的人对她的评价都不好,有人说她不祥,有人说她待人淡漠,更有人说她说话歹毒,但只有她们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
太皇太妃是个外冷内热的大好人,像她们这两个年仅十三四岁被送进皇宫当小爆女的姐妹,刚进宫来,哪有伺候皇上嫔妃的份?
大多只能在宫中打杂,但几名老宫女欺她们年幼,不仅将自己的工作丢给她们,她们一个做不好,还得被揪耳朵、掌嘴,让她们又委屈又想家,每晚一蒙进被子就放声大哭,好不可怜。
在温家四姐妹进宫册封之日,老皇帝就死了,不久,温家三姐妹即让新皇帝安排送走,剩下惟一的蓝太皇太妃,一日,她们这对难姐难妹因做事慢了点,被老宫女掌掴耳光时,正巧让她瞧见,她面无表情的离开,相当冷漠,但隔日,她们两人就被太监总管告知,转去伺候蓝太皇太妃,那时她们才知道是她向太监总管要她们这两个宫女的。
原先她们也提心吊胆的,怕她不好伺候,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从不对她们颐指气使、乱发脾气,虽然也不会特意的温柔关切,但前几天她们两个一起发高烧,头昏脑涨起身都难了,怎么伺候人?但不去又不行。
所以两人仍撑起身子前去伺候,可她却冷睨她们一眼,道了句差点让她们吓破胆子,当场下跪求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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