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人她的决定。
她话才说出口,丹尼的脸色便光速地发自,双腿虚软像果冻,得撑着办公桌才站得住。
“我的好罗娜,你是开我玩笑的吧!”丹尼欲哭无泪。这纸合约可是所有模特儿觊觎已久的超级合约,跃上超级名模的捷径啊!她可不能这么傻。
“你在施舍吗?”茱丽对她的义举没有丝毫兴奋,反而暴跳如雷“我不要,更不希罕!为什么我要捡你不要的,你当我是垃圾筒吗?”她跳起来,藉由细碎频仍的踱步消除心中的不平。
她差点要动怒了,差点。“茱丽,这不是施舍。这纸合约对你或许重要,对我则不然。一直以来,我对模特儿这个行业就没什么兴趣,你不会忘了是谁拖我进这行的吧!”她不疾不徐,尽量按捺住胸腔迅速滋长的不悦。
“我哪点输她?到底哪一点输她?”茱丽朝罗娜跟前一跨,生气地质问脸白唇青、唯恐情势一发不可收抬的丹尼。
“茱丽,你知道你是所有女孩中最美丽的一个。”丹尼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将盛怒的美女纳入怀中,软言软语地奉承着。
虽然茱丽才二十五岁,她那白瓷般精致绝伦的脸蛋也美得逼人,但在模特儿这个新人辈出、汰旧率高得惊人的热门行业中,她确实是“老”了。比较起来,不比她美丽、却有个性而容易塑造的罗娜的确比她吸引人,撇开小两岁的优势不谈,光是罗娜那天生热情、不做作的笑颜,可就比茱丽那刻意装出来的娇媚来得吸引人。
“我是最美丽的一个?”茱丽压抑不了满腔怒火。“那也就是说,我不是最好的罗!”她脸一缩,眼泪便又大滴小滴落地板。
丹尼太了解她发作前兆便是以泪水代替委屈,若水攻不行,她才会诉诸尖叫。他进退两难地瞥了瞥一旁的罗娜,希望她能再度伸出援手,救他离苦海。
罗娜偷偷丢了个ok的手势给他,笑意盎然地调侃着泪人儿“茱丽,再哭下去你会迅速苍老,变得比我丑哦!”她对茱丽的不满不得不随着她倏而狂奔的泪水流逝。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计较太多,反正在茱丽眼中她是动辄得咎,怎么做怎么错。
“对,除了睡眠不足和过胖是模特儿的大忌外,眼泪也是哦!”丹尼也跟着瞎掰胡扯。
看着妹妹诚挚的容颜,茱丽无由来地异常愤怒“别用这种天真无邪的笑容欺骗我,我不是爸妈,也不是那些沉溺在你狐媚笑容中的白痴男人,我不会上当的。”说完,她愤怒地拿起桌上半圆形的琉璃纸镇往窗子一丢
锵!又一面?丹尼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他知道这种特制的强化玻璃顶多被砸出蜘蛛网状的裂痕,不至于破成碎片,伤到楼下的行人。自从茱丽进公司以来,他已经验老到得可以自己换装玻璃了,这也是门技术,若哪天公司不幸关门大吉,光靠这门技术他就绝对不会饿死。只不过依照茱丽发作周期缩短和暴力加遽的情形来看,他得考虑换装防弹玻璃了。
罗娜轻快的笑容因她疯狂的举动而迅速敛去。她不敢相信,她在人前总是得体、温柔又可人的姐姐,会对这种彻底破坏形象的把戏特别偏爱。
“我恨你,我讨厌你。妈既然生了我,干嘛还要生你!她一定是不爱我才会生你的,连丹尼也和他们连成一气欺负我,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茱丽掩着脸戏剧性地脚一跺,腰肢款摆状似受害人般伤心,却又难掩气愤地僵着身子,在不愿输人的伪装下,恢复她一派优雅、温柔婉约的具体形象离开了。
“别理她,从我出生以来,她就天天对强褓中的我说讨厌我、恨我了。”罗娜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很高兴灾神终于离开。
“我知道,别忘了你们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丹尼将刚才不敢表现的宠溺,大方地释放了出来。他实在偏爱谷家这个善解人意、活泼大方的小女儿,至于那个易暴易怒的大女儿茱丽,他压根没有一丝好感。“罗娜,你真的对这纸合约没兴趣吗?”不论茱丽发多大脾气,都没有这个来得重要。
罗娜妩媚的美眸浅浅地笑眯了“丹尼,我知道这是笔大收人。如果茱丽不签,我不会挡你财路的。”她明明白白地点出他的担忧,害丹尼一阵羞赧。
“我就说我的小映黎心肠最好了。”丹尼欣慰地拥着她。
“每当你计谋得逞时,就会叫我的本名。”罗娜反手回搂着他。这个好人,居然能容忍姐姐不讲理、吵闹这么多年,她有必要弭补他。“老实说,我和茱丽不同。虽然我出生于美国,少有机会回台湾,可是我仍然喜欢自己的中文名字,很喜欢别人叫我映黎。”
“你是个可爱的中国女孩。”金发绿眼的丹尼大方地献上他的倾慕,热热烈烈地亲吻着她弧型典雅、优美的脸颊。
“谢谢。可惜你已经有露西了。”她万分惋惜地轻笑,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多好,丹尼和露西又有多爱她,说她是他们所生、所养的女儿也不为过。
比映黎才走上阶梯,拿出长串的钥匙还没来得及开门,便被等在门边、焦心不已的母亲抢了先,给急急地拖进客厅。
“小黎”白文君苦等了老半天,终于等到女儿了。
“是不是美宝回家发飚了?”她除下墨镜,轻轻地搂着娇小的母亲。早想到这种可能。
“她发了一顿好大的脾气。”白文君压低声音,生怕房
的大女儿听到。
比映黎直觉地扫
四周“好像没有破坏得很严重嘛!”这次只有花瓶全破,玻璃遭殃,能摔的、易碎的大概仝完了。茱丽没有拿沙发和电视开刀,谷映黎颇感安慰地点头,一点也不想像母亲一样压低音量、委曲求全。这是家
,她不用担心家丑外扬,也必须让母亲了解退让的结果,只会宠坏姐姐,绝不可能感化她。“看来她的脾气收敛了许多。”
“谷、映、黎。”谷美宝从房
冲出来,怒不可抑。“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就算爸妈、丹尼、仝世界的人都宠你、让你,但你毕竟还是晚我出生,得叫我一声姐姐,得尊敬我,谁给你权力对我说教了。”她一口气骂完,压根不在意别人知道她对“窃听”的喜爱。
她没有刻意挑衅,不幸地就有人等待机会已久,巴不得能骂她个淋漓尽致,至死方休。谷映黎不耐烦地白姐姐一眼,对这种频繁的辱骂、叫嚣,不可不谓之厌恶。
“是谁阻止我叫她姐姐的?”尽管有些不快,她仍无辜地摆了摆手,想化干戈为玉帛。妈妈今天受够惊吓了。
“姐姐只能在家
叫,你却老喜欢在别人面前这么叫我,分明是故意提醒人家我比你老!”说到老字,她不忘急急按摩脸颊,就怕这番争辩又惹来几条要命的细纹。
白文君真的被女儿的谬论打败了“美宝,你比映黎大两岁,这是不争的事实嘛”话才脱口而出,她马上掩住嘴巴,唯恐灾情扩大,可惜仍嫌太迟,怒火冲天的谷美宝还是听到了。
比美宝满面愁容地寻找着可以下手的对象,一看到身边的电话马上连线拨起,往已经破洞的窗户砸,接着生气地大吼大叫“你只会宠她,根本一点也不疼我。每次她惹我生气,你都为她说话。”她泪流满面地跳进沙发
,呼吸急促。“就连中文名字她都比我好听,为什么她叫映黎,而我却叫难听的美宝。”
“若不是你每次都无理取闹,妈妈又怎么会开口说话?”谷映黎有些生气。“如果你不喜欢你的名字,我们来交换好了。”为什么连这种无聊的事也能挑出来当藉口,她是压根讨厌自己到底了吗?
一思及此,谷映黎难免有些伤心。她毕竟是她唯一的姐姐啊!
“不要!你以为我现在会希罕你的名字吗?”谷美宝抹开哭花了视线的泪水,不屑地边哽咽边哼“你最该死了!为什么你要投胎到谷家,抢走我的一切?连我最想要、期待了一辈子的合约也被你拿走了,你凭什么得到它?”
“美宝,够了!”白文君大喝。“映黎好歹是你妹妹,你怎么老是言词犀利地攻击她,比外人还糟糕。”
比美宝被母亲这么一喝,更伤心了。“偏心、偏心!你最偏心了。”她哭着冲进房。
她从大学时代就进了模特儿这行,好歹也是小有名气。和自己一比,映黎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凭什么和她争啊!最可恶的是,她根本不将这纸合约、不将模特儿这个行业放在眼
,纯粹是玩票性质,她哪够格当“潇洒淑女”的代言人。
“还好她一年才发作一次,不然我们会累死。”谷映黎被刺伤的心还隐隐作痛,收拾起一身的伤痛,她掩饰良好的打趣道。
白文君心疼于小女儿的忍让。她轻柔地拍拍她健康、滑润的脸颊,带着十足的歉意苦笑着“小黎,妈妈对不起你。”
“我知道美宝不是恶意的,她只是好强、不服输。偏偏命运作弄人,她想要的东西都落到我手上,难怪她会气我。”
“少八股了。”谷映黎大笑地靠在她肩窝,两人对母女间亦朋亦友的亲密感到安慰。
“对了,恭喜你得到这纸合约。”白文君看着女儿,诚心诚意地祝贺她“我早就猜到亚梵会挑中你。”
“为什么?”美宝长得比她漂亮啊!
“他们要的是个性化的代言人。美宝那种精细的漂亮,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想找寻的是有强烈个人风格和时代感的模特儿,不然这系列产品也不会以“潇洒淑女”命名了。”她骄傲她笑着“你们两个都是妈的骄傲。”
“谢谢。”谷映黎吐了吐舌头,受之有愧地笑着。
贴在门板上偷听的谷美宝气得浑身发抖,她不要住在这
了。从床底下拿出行李箱,她胡乱塞着衣服,拿起护照就往外冲。
一看到女儿提了个行李箱、手持护照,白文君大吃一惊,急急忙忙地拦住她“美宝,你要去哪
?”
“反正你只要有她就好,又何必管我去哪。”她噘高嘴,不悦地想绕过去,不料谷映黎从一旁包抄,和母亲连成一线将她困在死角。
笔意把护照拿高,她分明在宣告世人她的去向。
“我想想看,目前你签证还没过期的有哪
”谷映黎支着下巴沉思,翩若蝶翼的浓密睫毛,缓缓地扇着“好像只有台湾嘛!可是去台湾你只能投靠外婆,舅舅又是个黑道分子,你一向很讨厌哪
,绝不可能去的。”天底下能拦得住比美宝的人都不在家,她又扭得跟只骡子一样,再说没能拿到“潇洒淑女”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让她去台湾度个假,调适一下心情,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以为你是诸葛孔明,料事如神吗?我偏偏要去外婆家。”谷美宝气呼呼地提起行李,挥开她们,快步如飞地往外冲,急着实践她的诺言去了。
白文君等大女儿离开后,才敢偷偷绽出笑颜“映黎,你的激将法使得好。”
“你还是赶紧打电话叫舅舅去接她吧!她不曾去过台中,这个超级大路痴没人带路一定会迷失的。”她眨眨眼,开心地提醒母亲。
“她去那
脾气也好,省得我心烦。”白文君如释重负地轻吐了口气,等会记得交代大哥好好教训一下任性的美宝。
“映黎在家吗?”谷嘉淮从门外慌张地跑进来,焦急的模样活像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故。
“嘉淮,你又怎么了?妈的心脏已经负荷过重。”谷映黎微微拢紧细眉,去了个镇定的眼神给弟弟。有时候她会觉得谷家这个唯一的男孩子太过大惊小敝了一点,说鸡听点就是没担待,一副断你断没乾净的青涩模样。她实在想不透,家淮都已经是大学生了,为何会像个高中女娃一样成天活蹦乱跳、吱吱喳喳,不知“稳重”为何物。
“不好了,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谷嘉淮激动地搂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姐姐,平凡、敦厚,善良百姓会称之为“很爱国”的脸孔相当凝重。
“你的事情都很重大。”谷映黎笑着和母亲一起坐下,顺便拉下他。
“不能让妈听到。”他很小声地附在她耳边说。
“没什么是我不能听的。”白文君不想听还是听到了,她气儿子企图隐瞒。
比映黎发现他神色有些慌乱,其中夹杂着恐惧和无名的害怕。这小子在怕什么啊?
“前天你叫我帮你打的报告已经打好了,你检查一下。”她拉起弟弟往楼上走,不想让母亲因他无由来的大惊小敝坏了原本就已沉重的心情。“他可能又要叫我去他们学校帮他同学签名,对不对?”看母亲一脸狐疑,她赶紧暗中捏
他,怕他意会不过来。
“呃,对对,我同学很喜欢二姐,老是威胁我要将她带去学校秀一秀,不然就痛揍我一顿。”他趴在栏杆上对母亲说。
“是这样吗?”白文君心底怀疑却没当面揭穿他们,看他们这般鬼祟,看来是不想让她过问了。孩子长得越大,她就越猜不透他们的心。
“好了啦!妈,美宝既然已经到台湾度假,你就可以安心去睡个好觉了,等会那些残局我和嘉淮会负责清理的,安啦!”谷映黎趴在栏杆上无奈地望着四周。从这个角度看,楼下可说是损伤惨重。那年广岛吃了一颗原子弹的浩劫惨状,可能不比她家还糟。
“台湾?”谷嘉淮激动地大喊“你说美宝去了台湾?”得到母亲愣愣地点头证实后,他突然愉快地放声大笑,几秒前的凝重顷刻间溜得不知去向。
“你看,他很高兴能替美宝收拾残局。”谷映黎用力拍一下弟弟瘦弱的背,朝母亲漾个甜在蜜
化不开的笑颜。
也好,折腾了一天,她真的累了。白文君接受女儿的建议,步履蹒跚地移回房间。这几个孩子
,就美宝最教她操心,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大澈大悟。
“说吧!到底什么事?”谷映黎等母亲移开尊驾了才上楼。她知道弟弟是个藏不住话的直肠子,他那副聒噪得要命的性格其来有自。
“我告诉你”明明没有第三者在,谷嘉淮仍喜欢故作玄虚地瞟东瞟西,侦测四周一番后,才附在她耳边叽哩咕噜了一大串话。
“真的?”谷映黎巧笑倩兮的美颜因谷嘉淮的喁喁私语,悄然变了色“什么时候的事?”她口气凝肃,心情沉重。
“昨天。”她好像有点不安。谷嘉淮小心翼翼地观察姐姐略微蹙眉的面容“映黎,美宝已经去了台湾,应该没问题吧?”
“不知道。”谷映黎若有所思地敷衍道,脸上的忧虑却益见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