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第一次看到雷少任。
他几乎可以说是我所遇过最优秀的男人了。外表英俊出众,身材既高大又英挺,对人的态度又十分温和有礼;虽然是个富家子弟,我却看不出他有任何的骄气,我想,他一定是在一个良好教育之下的家庭长大的吧!
虽然美其名只是一般的庆生酒会,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我父亲有意要把我介绍给他,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想攀龙附凤的女人,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鄙视我的样子,一起在花园里散步时,他似乎还怕我冷了,脱下他的西装外套给我穿,而且,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喜欢吃樱桃,特别带了一小包给我,这是哲伟从来没有对我做过的事,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十分窝心。
从来没想过我相亲的对象是个这样的人,他好得令我找不出任何应该拒绝的理由,而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可以成为我的丈夫吗?我觉得自己似乎配不上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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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居”是一座屋龄十多年的西式别墅,坐落在市郊的一个青翠小山坡上,屋子四周的土地都是雷家的产业,植满了茂盛高大的松树,白屋蓝瓦的梧桐居隐身在其间,乍看之下还颇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
即使松树满布,炎夏的阳光仍然毫不留情地穿透了松叶,照射在戚梧恋的身上还是强烈得教人感到灼烫,像是皮肤马上就要燃烧起来了。
再一次阅读了手中那早已被翻得有些破损的泛黄信笺,双手紧握着简便的行李,戚梧恋按下了梧桐居的门铃。
“是谁呀?”耐心等了约五分钟,对讲机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姓戚,是雷少昊先生请来当雷先生的助理的。”这个人也许就是万伯了,戚梧恋简短地回答了他。
“这样请你等一下。”迟疑了一下,老先生并没有开门,只是有礼地又请戚梧恋再等候下去。
“是。”门外的戚梧恋顶着火热的日头,也只能无耐地耸耸肩答应了。
看样子,梧桐居的大门还真是难进呀!
而这一等,又等了十来分钟,等到戚梧恋几乎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对讲机才又传来一阵迟疑的声音。
“戚小姐,很抱歉,我们少爷说他不需要助理,真抱歉麻烦你大老远跑了这一趟,不过,还是请回吧!”万伯的声音仍然很有礼貌,其中还夹杂了几许歉意,不过,仍然没有打开门。
“可是,我是雷少昊先生亲自挑选的呀!绝对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请你让我先进去,见了雷少任先生再说好吗?”戚梧恋急急地打着商量。
人都来了,怎么可能教她连梧桐居的大门都进不去?
“我想还是不要吧!”万伯老迈的声音中透露着几许为难。“少爷近来性子不太好,我怕你吓着了,还是别”
自从二少奶奶过世之后,二少爷的心情没有一天好过,佣人也不知被吓走几个了,他真怕这个女孩子一进门就被骂哭。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请让我进去,就算雷先生不想留我,也许我还可以留下来陪少奶奶说说话呢!”另一方面,戚梧恋仍然不肯放弃,继续说服着万伯。
“少奶奶?”听到这句话的万伯吓了一大跳。
少奶奶早就死了呀!难道这个女孩不知道吗?
还没想出怎么打发她走呢,倒似乎是坐在客厅里的雷少任不耐烦了,如雷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进了戚梧恋的耳里“万伯,你还在那里磨磨蹭蹭做什么?快打发她走吧!”
这样的人会叫做温文有礼吗?门外的戚梧恋听到了这样的话,忍不住大叹了口气。
“少爷这人家大老远来,外面太阳又大,是不是先请她进来坐坐”
“不必了!”雷少任的口气仍然十分不耐。“我早说了我不用助理,少昊那个人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多事!反正她进来还是会被我赶走,还是少费心了,给她车马费,叫她快走!”误以为戚梧恋是舍不得车钱,雷少任打算付她钱,趁早打发她走人。
“雷先生,请让我进去!”知道里面的人可以听得到自己的话,戚梧恋扯开了喉咙,对着对讲机大叫:“我还带了要给少奶奶的东西!”
“若玫?”听到了戚梧恋的话,雷少任似乎十分讶异,低低地喊出了妻子尚若玫的名字,语气中满是悲痛和难解的情绪。
而随着那简短的两个字之后,屋内又是一片沉默,连万伯的声音也没有了,一个人站在屋外听着松木林里的鸟鸣,戚梧恋完全无法预料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雷少爷?”对着对讲机,她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声。怎么不说话了?屋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又等了几分钟,屋里才传来回答,但回答她的人已经不是雷少任了,而是万伯的声音。“戚小姐,少爷请你进来。”黑色的雕花铁门应声而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戚梧恋走了进去。她明白,这一次,踏进梧桐居的自己,是即将掀起巨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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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小姐,请随我来。”年近六旬的万伯对威梧恋露出了个温馨友善的笑容,领她进了客厅。一路上,还忍不住回头偷瞄着她的脸。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看他不住回头,戚梧恋干脆直接问他。
“不不是。”万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额上冷汗直流。
这个人怎么会长得那么像少奶奶呢?少爷只要一遇上和少奶奶有关的事就会变得火气很大,他真不知道少爷看到了这个小姐会有什么反应。
“呃戚小姐,近来少爷的情绪不太稳定,如果待会儿他对你凶,或是有什么不同的举动,请别太介意”看这个女孩温温顺顺的,还留着及肩头发,他真怕她会被少爷吓到,万佰只好先解释一下。
“我明白了,别担心。”戚梧恋笑着回答万伯。
她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打从她一见到他,就觉得他应该是个可亲的老伯,因为万伯的这句话,从小没有什么长辈亲人的戚梧恋就决定要喜欢他!
“少爷,戚小姐来了。”简短的通报之后,万伯就下去了,客厅里只留下戚梧恋和雷少任两个人。
有个男人正站在酒柜前倒着酒,默默地喝着,仿佛对来的人没有任何兴趣。
他背对着戚梧恋,教她看不见他的脸,但她仍然可以看得出他有着一副高大的身材,宽肩、厚实的手臂,一切就像多年前她见到的他一样,刹那间,戚梧恋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觉得自己的眼眶发热,忍不住想走上前去拥抱他。
真的没想到她还有再见到他的一天呀!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温暖的午后,只除了现在满屋子浓浓的酒味。
他到底喝了多久的酒了呢?依那么浓厚的味道猜来,少说也有好几天了吧!
“午安,雷先生。”望着眼前男人的背影,戚梧恋低声地打了招呼。听到她的声音,男人摇摇晃晃的转过身子,手中还拿着酒杯。他满布着血丝的双眼根本连看戚梧恋一眼都懒得看,便朝着她挥挥手,嘶哑地说:“滚!我不需要助理!”
“雷先生,我是来帮你的,不管大小事我都可以做”
“不必!”根本不等她说完,雷少任怒声大吼,想走近戚梧恋,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愣住了,原本紧握在手上的酒杯也掉落在地上,溅得两个人的衣服都是酒液。
“若玫若玫!”大步上前,雷少任一把抓住了戚梧恋的肩。
是若玫,若玫回来了!
“雷先生,我不是”戚梧恋挣扎着否认。
又盯着她老半天,目光凝聚的雷少任才看清的眼前的女子,他一把推开了她,像是在抛掉什么肮脏的东西“滚!你来做什么?”
“雷先生,是少昊先生要我来工作”
“不必!”一口打断了她的话,雷少任恶狠狠地质问着,口气满是嘲讽:“你以为凭着你那张脸就可以留下来吗?告诉你,你和若玫还差得远呢!少昊那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会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这个长得和若玫相像的女人是少昊从哪里找到的,不过,如果他们打算借着他对亡妻的依恋而留下这个女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过是几分相像而已,他还不至于会疯到老眼昏花!
“我已经答应了少昊先生”戚梧恋开始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要她走,可没那么容易!
雷少任一把又将她拉近身来,随着浓重的呼吸把满口的酒气吐在她脸上,一字一句缓慢地说:“反正你求我放你进来,也只是想听我亲口说出来好回去交差。我说最后一次,我不需要你,你滚!”
自己这一年半来赶走了多少佣人,雷少任不是不明白。他了解,现在已经没有人肯到自己这里当佣人了,更何况是更亲密的助理呢?
这种人他看得太多了,表面总是一副态度坚定的样子,只要吓吓她,她还不是就会哭着滚回去了。
包何况她还没有进门就犯了他的大忌提尚若玫的名字,还有她那张脸,就算她倒霉吧!
虽然若玫都已经去世一年半了,但自己还是一直无法接受她已经死去的事实,他总是要求自己假装她没有死,也要求下人跟着自己想象若玫还在的日子。
但是,他心里还是明白的,若玫已经死了!不论再怎么装、再怎么想象,她也不会再回来,也看不到她。所以,每当忍受不住的时候,他就只好以酒精来麻醉自己。
不知道是从几天前开始的,他又开始喝酒。一直半醉半醒地喝到今天早上,神智才稍微清醒一点,没想到刚才这个女人在门外又提起了若玫,令他又忍不住抱起了酒瓶喝了起来。
这个女人还想留下来?门都没有!
“好,既然你不肯收留我,我求少奶奶自粕以了吧!”看雷少任仍然是坚持不肯收留自己,戚梧恋只好使出杀手钢搬出尚若玫来。
“别再提她!”忍无可忍的雷少任低头大吼着,忍不住又灌了一大口酒。
“别这样大声,你这样会吓到少奶奶的!”听到雷少任的话,戚梧恋连忙跑到客厅一角的单人沙发旁,双手扶着沙发扶手的一侧,像是在护着什么,对雷少任解释:“你看,少奶奶的脸色都发白了呢!少奶奶身体一直不好,你这么大声,会吓到她的呢!”
“什么?”听到戚梧恋的话,反而是雷少任吓了一跳,他不耐烦地问着。
不过,戚梧恋并没有理会雷少任,她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仿佛是沙发上坐了什么人一样,亲切有礼地说:“少奶奶,你一定吓着了吧!真抱歉,我一进来还没有向你打招呼呢!我叫戚梧恋,是来这里帮忙少任少爷的,顺便还可以和你作伴”
“你在做什么?”走近戚梧恋的身边,雷少任眯起眼望着她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心中满是怀疑。
若玫真的在那里吗?不可能呀!他什么也看不到!
“少奶奶,我还替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白樱桃来呀!你不是还特地交代我要顺便替你带过来吗?”仍然不理会雷少任的话,戚梧恋还是继续对尚若玫介绍着自己,还状似殷勤地弯下身拿出手提包里的一盒白樱桃。
白樱桃!
看到戚梧恋手中的白樱桃,雷少任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尚若玫最喜欢的水果便是白樱桃。他还记得自己和尚若玫相亲的前一天晚上,自己听说了这个消息,还差人大街小巷寻找,才找到了一盒价格不菲的白樱桃,得以在相亲当天顺利博得美人一灿。
这个年轻女孩怎么可能会知道?他记得自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是谁告诉她的?
“你”看到眼前戚梧恋自顾自地说话的景象,完全将雷少任吓到了。
她真的看得见若玫吗?怎么可能?这种情况太诡异了。
“别光是站在那里呀!”看雷少任站着不说话,戚梧恋站起身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刚才是真把少奶奶吓到了,还不准我提她,她好伤心呀!快!快来向她陪个不是,说几句好话,也就没事了嘛!”
“别开玩笑了!”他怎么可能向一个完全看不到的人道歉?虽然强要装作若玫还在人世的人是他,但是,这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之外了,教他措手不及,难以接受。
“别再说了啦!”用手捂住了雷少任的口,戚梧恋状极忧心地望了一眼沙发的方向,低声地对他说:“别这样,你再不道歉,少奶奶可真的要哭了呢!瞧,她眼睛都红了。”
“这”雷少任瞟了她一眼,只觉得从她掩住自己嘴唇的玉手传来阵阵淡淡的树木清香,就像是院子里松木和梧桐的味道。
“快、快,你还在拖什么呀!”一把将雷少任拖到单人沙发的对面,戚梧恋催促着“快道歉!”
她真的看得到吗?任她这么拖着自己的雷少任狐疑地又望了她一眼。
她是真的看得见?看她那一副认真的样子,仿佛她真的看得到若玫一样。若玫真的还在吗?那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也看不到呢?
是假装的?那也未免装得太像了吧!
以往新来的佣人总是对他这种假装可以看到若玫的行径感到怪异,待不了几天就借故辞职。而留下来的,也总是以一股望着精神病患的眼光看着他,再做作地假装自己也可以看得见若玫,却又三天两头会忘了假装,纵然是记得,也装得十分生硬,顶多是记得餐桌上多放一副碗筷、早上问问安而已,从来不会和若玫多说什么话,分明就只是在做给他看的,破绽百出。就算是在家里许多年的万伯和桂姨也一样。
没有人是真心想着要若玫活下来的,没有人!
那么,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主动和若玫说话?想耍小聪明?就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穿了什么吗?
她想主导一切?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的确是个大胆的女人!这是雷少任给戚梧恋的第一个评价。才第一次见面,她就马上反客为主,控制了现场的状况,而这没有一点胆识是做不到的。
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样,雷少任倒是很想知道。
痹乖地坐在单人沙发对面,雷少任极诚心地对着尚若玫道歉“若玫,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说话那么大声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急起来就口不择言,才会吓了你、对你凶”说到这里,雷少任停了下来,仿佛是专心地在听尚若玫说话,还温柔地回应着“我明白嗯,你喜欢戚小姐吗?晚餐?我知道了”
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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