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拒绝

崇宁正站在门内沉静的望着她，不知是夜色太浓，又或是屋内晕出的几分灯光渲染，竟让她从那张俊逸的脸上瞧出一丝暖意。</p>

    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p>

    正在不可置信间，便听到谢崇宁清清冷冷的声音，“回去。”</p>

    穆谣：“……”</p>

    就说不可能，什么暖意一定是她看错了！</p>

    所幸她个子小，人也灵活，抢在谢崇宁关门之前硬生生挤了进去。见少年瞥了她一眼便转身回屋，似乎没有叫下人的打算，穆谣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扁着嘴跟进去。</p>

    谢崇宁坐回榻上，拿起一旁的书卷，仿佛又不打算理她了。</p>

    这次穆谣没敢爬上榻，只站在一旁，委屈巴巴的从怀里抱出锦包递过去，“宁哥哥，你别生气，我是来送回礼的，送完我就回去。”</p>

    谢崇宁轻蹙了下眉，半晌终于放下书卷，看向那锦包。</p>

    他沉默的太久，穆谣生怕他拒绝，赶忙打开小包袱露出里面的书册，“宁哥哥你看，这是我自己抄的书。听打理书房的下人说这书很难找到的，我想你那么爱看书，一定会喜欢的。”</p>

    说着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脸，“但我抄得慢，到这会也只抄了一册，后面的可能需要更久，你别嫌弃啊，我会努力快些的。”</p>

    谢崇宁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幽深的眸光里仿佛有着极复杂的意味，穆谣无法看懂。但他终于还是拿起了那册书，慢慢的翻看着。</p>

    穆谣紧张又期待的盯着他，生怕他说一句“不喜欢”，那她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p>

    垂头看书的谢崇宁没有留意到她的目光，眼中只映满了书册上稚气的字迹。</p>

    虽然看得出她是在用心模仿原书册上的字，但才刚刚习字数月的她哪里能学得精髓，因此瞧上去实在称不上美观，最多只能说识得写的是什么罢了。</p>

    即便如此，他还是看了良久。</p>

    在谢崇宁的记忆里，还未有一个人能如此用心的为他准备一份礼物。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但只觉得，留在滦平侯府似乎并不是他从前以为的那般糟。</p>

    不过在将整本书都翻完之后，他仍是平静的开了口，“这书册我可以收下，当作你的回礼，但日后你莫要再送，再送我也不会要。”</p>

    穆谣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盆冷水泼在头上，“可是……”这只是第一册……</p>

    “不须多言。”谢崇宁打断她，仿佛随手将书册放在一边，抬头望来的眸光漠然没有一丝温度，“你该回去了，否则我叫下人进来送你。”</p>

    “宁哥哥……”穆谣不死心想要去抓少年的衣袖，可胖乎乎的小手才伸到一半，便在对方冰冷的注视下僵在了半空。</p>

    她羞耻的蓦然收回，攥紧了自己的裙摆。</p>

    “那，那我回去了。”不敢再去看谢崇宁的表情，穆谣垂着头声如蚊蚋的低低道了一句，转身向外跑去。</p>

    回去的路上，她一边躲避巡夜的婆子，一边默默的掉眼泪。</p>

    从前她固然是死皮赖脸的接近，但也因为谢崇宁虽冷淡，却没有真正的拒绝她。</p>

    可这一次不同。</p>

    他把话说到那种决绝的地步，明显就是不想要却迫于她的纠缠不得不收下。</p>

    穆谣就是脸皮再厚也没有办法再视若无睹。</p>

    回到沁春苑，所幸没人发现她偷溜出去过，穆谣小心的脱掉衣服滚到了床上，抱着凉被，含着泪，哪怕仍是夏夜也只觉得透心的凉。</p>

    只顾自己伤心的她却不知，有人一路默默护送她回来，又在窗外的阴影里站了好久，直到巡夜的婆子们接近这个方向，才悠悠的叹息着离开。</p>

    这夜，青松苑的烛火一直燃到天亮。</p>

    天边泛起鱼肚白，书桌前的谢崇宁面无表情的合拢手里的书。封面是空白的，他也是后来才发现内页下方还夹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我的字不好看，宁哥哥自己题书名”。</p>

    他当时提起了笔，可转念又放了回去。</p>

    就这样空着，也好。</p>

    ……</p>

    穆谣消沉了数日。</p>

    琼兰见她心情不好便道：“小姐是前些日子抄书累到了吧，夫人今儿个还让我告诉您，看书莫要心急，看不懂便换本容易的瞧瞧，方才叫循序渐进。”</p>

    穆谣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副没精神的模样想来是令母亲担心了，这才让身边人劝说。</p>

    她吸了口气打起精神，“我确实太心急了，那便听娘的去换本容易的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