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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头。“没关系,你抽吧!”
他点燃烟,狠狠吸了一口后才开口。“听过最爱的人伤我最深这首歌吗?热恋时觉得这是一首很美的歌,离婚后再听到这首歌,心竟然抖得厉害,认为再没有任何歌可以比这首凄凉。”
她听过这首歌,是张雨生和张惠妹合唱的,她不敢告诉他,她也好喜欢这首歌。
“读书时,我认为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结婚时,我深信我是全宇宙最幸福的人;而离婚后,我认清唯有权和利才是幸福的泉源--我和她是在让大学时认识的”他开始据娓道来和前妻的爱恨纠葛。
洪乔臻很认真的听他说,连动也没动一下,只是张着诚恳的大眼瞅着他,听他诉说他也曾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
“所以我并不是因为还爱着她才会提到她。”他对前妻早已没有爱了,就连想要恨她都觉得懒。
洪乔臻故作俏皮地说:“难怪你可以变成法律界的东方不败!你应该要感谢她才对。”听完他的故事,有股酸楚凝聚在她的鼻尖上,刺激着她的泪腺,让她直想掉泪。
“谢谢你的安慰,我觉得好多了。”其实已经过了这么久,他早已经没有感觉,只是觉得应该要让她知道。
为何应该要让她知道?
因为他想追求她!
真正对她印象深刻,是从她蹲在路边骂他的那一刻才开始的,到后来几次和她接触,每碰面一次就越欣赏她一次。
“我哪有给你安慰?我只是说实话。要不是她的话,你可能不会这么快就有这么棒的成就,幸好你只花了三年的时间就认清她的真面目,要是等你老了,什么都不行时才发现,那才是亏大了!”
“不行?!嗯这真的很严重。”他慎重地抚着下巴点头同意。
他慎重的态度引来洪乔臻清脆的笑声。“没想到你听懂了,不错喔,还没被死板的六法全书给完全洗脑。”
“你满适合当律师的。”这么能言善道不当律师实在可惜。
原本有些沈闷感伤的气氛,一下子又活泼热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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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正新带洪乔臻到猫空续摊。
洪乔臻已经懒得再问他这里是不是也有他和前妻的足迹?反正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再提起不过是增加感伤而已。
“这家店的茶叶满实在的,你喝喝看。”俞正新将泡好的高山茶递给她。
洪乔臻拿起杯子小心地轻啜一口。“果然不错。”
她以前就听老家的邻居聊天时说过,这种喝气氛的茶店都是用次级茶叶,有良心一点的就用少许的好茶混较差的茶,现在她可改观了。
“你对茶也有研究?”他有些意外,很少有年轻的女生会喜欢喝这种老人茶的。
洪乔臻放下杯子。“以前在老家时会出去外面和邻居坐在树下乘凉聊天,他们都会边泡茶边聊天,喝久了,也学着品尝茶叶的好坏,不过我只懂一点点皮毛,只要入喉顺口,对我来说就是好茶。”
“你比较喜欢哪一种茶?”他的兴致也来了,难得遇到一个可以聊茶的同好。
“都喜欢,青茶或熟茶各有各的特色,若真要认真选择的话,我比较喜欢金萱,因为它具有特殊的香气,不论是桂花香或是牛奶香,我都挺喜欢的。”
“嗯,女生通常都比较喜欢金萱,因为不会苦涩,味道也比较清雅,不似乌龙浓郁。我个人比较喜欢鸟龙,不过,最近迷上普洱茶。”
“嗯,普洱很恶耶!喝起来像是在喝发霉的水沟水一样,光想就会吐!”她在老家时喝过一次,觉得很恶,从此不再碰。
“那是因为你喝到劣质的茶砖,真正的普洱老茶会有甘醇的味道,以可以兴砖为最,不过一般人很难喝到。二年时,有一位化工博士以新台币二十万元买到四片一九三年的茶砖,现在已经剩不到二十片。这茶入口后会有种幸福的感觉”说到茶,他的话匣子全打开了。
洪乔臻皱着眉摇头,之前喝普洱的经验实在很糟糕,让她完全无法体会他说的幸福感。
“改天到家里来,我泡真正的好茶给你喝,保证让你对普洱茶完全改观。”他胸有成竹地说。
他珍藏了三片“可以兴砖”在家里,平时连自己都舍不得喝,却愿意与她分享。
“再说吧!你那忙,还有空泡茶啊?”要是真有空的话,他应该多关心儿子才对。
“也对,我已经好久没坐在客厅的沙发超过三十分钟了。”离婚后,他可是卯足劲的打拚事业,为了今天的成就,他牺牲了大部分的私人时间。
洪乔臻一点也不羡慕他现在的成就,反而感到同情。“好可怜喔!为了钱,什么生活品质都没有。”
其实她比他更没资格说这种话,因为她在老家时比他更惨,赚没多少钱,还要担起所有家计,成天担心讨债公司会上门来抓她去卖,又没能力多赚些钱,不是到工厂当女工,就是到自助餐店帮忙,所得有限,却填不了养父所欠下的债务黑洞,幸好她现在算是脱离苦海了。
不管洪家或养父,她哪边都不想依靠,还是自立自强最可靠,钱只要是花在自己身上,工作再辛苦她都甘愿。
“不能这样说,我并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替自己争一口气。”他不同意她的说法,也不喜欢她这种同情的表情。
“问题是她知道吗?何况如果她家是南部有名望的望族,那就算再努力,再丰厚的收入也不可能拚过她家的金矿银矿吧?恐怕人家随便一笔祖产的利息收入就是你十年的薪水,你确定你比得过人家的老祖宗吗?”她知道南部有很多土财主,靠着祖先留下的大批财产或土地,就可以吃香喝辣好几代。
“我并没有要和她家比,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已,至少我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子都是靠我自己的双手得到的,我承认这让我有莫大的成就感。”
“不是靠双手吧?是靠那犀利的一张嘴才对。”所有的律师都是靠嘴吃饭,他当然不会例外。
“你真很,总是说得这么坦白。”俞正新将新沏好的茶缓缓注入她的杯子。
“因为我不习惯说谎,也不喜欢逢迎别人,所以常常得罪人。”不管是在南部时,还是现在的乔治亚,她的憨直总会得罪一些人。
俞正新放下茶壶,勾起浅浅的笑纹。“嘿,别跟律师抢饭碗,得罪人可是律师的专利权。”
“说得也对。”洪乔臻拿起杯子,轻啜一口他刚注满的茶。
“接下来该继续我们上次另一个未完的话题了。”他抓紧现在不错的气氛道。
“什么未完的话题?”她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你喜不喜欢我?”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应该可以得到答案了吧?
洪乔臻不太自在地搔搔后脑勺,脸颊则染上整片美丽的红霞。“你说的是这个喔!”她以为他上次是在开玩笑。
他微偏头。“嗯。”“那你呢?”她反问。
“这是我先问的问题,你应该要先回答,然后才能反问我。”
“嗯”这样她很难启齿耶!
“我在等。”今晚一定要听到她的答案。
“有点。”表情语气都含蓄到不行。
“有点?!只有这样?!我可是非常喜欢你耶!”他惊呼。幸好非假日店里只有他们这桌客人。
“什么?!”这下换她惊喜交加。
“我是认真的,虽然很担心把你吓跑,可是又怕说迟了会被别人捷足先登,所以就不顾自己已经算是老头子的身分,大胆的开口啦!”他不但年纪大她一截,还有个儿子,条件不是很好,不,是很差。
“年龄又不是问题。”洪乔臻小声的嘀咕。
俞正新将她的嘀咕尽收耳内,然后露出大大的笑容。“谢谢!”一直紧揪的心总算可以松下。
“谢什么谢?我又没说什么。”到现在还不愿完全松口。
“至少我还没出局啊!”今晚的猫空真美丽。
“神经。”笑着睐他一眼,满脸的笑意,让俞正新知道她也“喜欢”他的意思。
洪乔臻不经意瞥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原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一看,不得了,已经十二点半喽!
“哗~~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耶!走了走了,我的天,六点就要起床,这下死定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她拿起包包直接拉着俞正新就要起身离开,完全没考虑到这样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俞正新当然心甘情愿让她这样牵着走,还觉得茶馆的走道太短,一下子就走到门口的结帐柜台。
他付完帐,迎向已经等在门外的洪乔臻。
“我送你回去。”这次换他拉着她的手,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她试着要挣脱却被他牢牢抓着,逼得她不得不开口。“我自己会走。”幸好很暗,不然让他看到她火烫到快要窒息的红脸会很丢脸。
“这里没有路灯,又都是阶梯,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倒:我对这里很熟,还是我牵着你比较安全。”连他都很瞧不起自己,竟然用这种年轻小伙子才会用的贱招,真是够了!
“可是”这样好像太快了。
“不是要赶着回去吗?就别计较这么多了。”他笑得很贼,还好深沈的夜色掩饰了一切。
洪乔臻不再说话,只好任由他牵着走,然后自我安慰,这里的路况确实不是很好,而且为了避免光害没设置什么路灯,加上这家茶店又位在山谷的位置,要爬一堆的阶梯才能到停车处,因此真的潜藏着危险。
俞正新悄悄在心底发誓,以后他一定会常常造访这里--带着洪乔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