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你就真的要听你阿爸的话?现在哪还有人只顶着国中毕业学历的?你回去叫你阿爸不要闹了!”
被她这么一说,陈绍虎看起来快哭了。
他可怜兮兮地抽噎道:“真臻,我怎么可能跟我阿爸这样说话?我会被我阿爸打的啦!”
陈绍虎是她们的邻居,和柏真希亦是自幼稚园至今的同班同学。长相斯文、身材矮小的他是个有点内向、不懂得表达自己的害羞男孩。柏真希敢拿人头发誓,阿虎绝对是喜欢她姐姐柏真臻的。
“姐,你怎么这样教阿虎?阿虎真要是这样跟他爸爸说话,一定会被修理的。”柏真希不客气地白了向来单向思考的姐姐一眼后,将一双狡狯慧黠的美眸放在泪眼汪汪的陈绍虎身上。
虽然她常常压榨陈绍虎,可是她还是有同情心的,共实她心里打的主意是,万一阿虎真的不继续升学,那她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用的人可以任她指使了,那可是一大损失啊!阿虎这么听话,失去他在身边岂不可惜?
柏真希转了转眼瞳,脑袋也跟着转动。
瞥了眼陈绍虎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柏真臻努努粉唇,她一双大眼流露出一股骄纵之气。
她非常不以为然地说:“那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话本来就要说啊!为什么要压抑?间久了会生病耶!再说,那是阿虎他阿爸耶,又不是外人!”
“姐,每个家庭的管教方式都不一样,阿虎他爸爸可不比我们家爷爷民主。如果他顶嘴,陈爸会追着他打的,你要阿虎这样跟陈爸说是害他,不是帮他。”柏真希转头朝陈绍虎一笑,带着诡异的亲切态度,笑眯眯地说:“阿虎,你最好不要听我姐的话,你要好好对陈爸晓以大义,或者由我替你当说客,替你说服陈爸让你继续念书,怎么样?”
可别以为她柏真希是什么大善人,要不是为了阿虎这个免费的佣人,她才懒得插手咧!反正陈爸爸还挺疼她的,由她去说服陈爸,成功率应该会挺高的吧!
陈绍虎压根儿没把她后半段话听讲去,他害羞地偷觑了柏真臻,甜蜜地道:“没关系!我知道真臻是为了我好”“就是说啊!阿虎,还是你最懂我了。”柏真臻伸手揽住瘦小的陈绍虎,很满意他的说法。
陈绍虎被心上人搂进怀里,一张斯文稚气的脸红透了。
天哪!真臻和他靠得这么近耶!“欧麦轧”他要晕倒了!与心上人的亲密接触,这平白无故掉下来的好运,让陈绍虎有些晕陶陶。
本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柏真臻像想起什么,小脸一皱,猛然一把推开他。蛮横地斥道:“陈绍虎,谁准你叫我真臻?我是怎么规定你的?”
“噢!真臻姐”陈绍虎见她变了脸色,连忙改口。
之所以直接唤她“真臻”是想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虽然真臻大他一岁,脾气很坏、常迁怒他、更爱和真希一样拿他当跑腿可是他还是喜欢她的!很喜欢、很喜欢!为了真臻,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真的好喜欢真臻这是他的秘密,他都不敢向任何人说。
陈绍虎镜片后面的眼,正深情款款地凝视柏真臻娇美粉嫩的脸蛋,一张斯文脸庞益发火红。
“算了!算我鸡婆。”见陈绍虎早被自家姐姐给迷得晕头转向,柏真希深深感到无力,一双慧黠美眸朝天空翻了翻,没好气地哼。
“本来就是你鸡咦?!”突然,柏真臻话一顿,晶亮亮的眼眸被前方一处斑驳围墙下倒卧的身影给吸引住。想都没多想,她深感兴趣地凑上前去
“真臻姐,太危险了,让我去吧!”陈绍虎一个箭步跨至柏真臻面前,想要表现出他英勇的一面,可是他却掩饰不了脸上那抹因为害怕而产生的苍白。
这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倒在这里?他他是不是死了呀?
越在心里揣测,陈绍虎就越害怕,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却,那样会破坏他在真臻心中的形象。
可是可是他真的很怕咩!呜最好那个人快点醒来,不然真的要他靠近那人的话,他怕自己会尿裤子,那会很丢脸的。
瞧他那一脸看来正气凛然,可双腿却在发抖的狼狈模样,柏真臻自鼻子哼了哼,不屑地说:“阿虎,我看你不要逞强了,还是我去吧!”
“不!我可以的!真臻姐,你要相信我!”陈绍虎怕丢脸,于是强自镇定。
柏真希在一旁差点没笑岔了气。她摇摇头,劝道:“阿虎,你就不要装英雄了吧?救人要紧耶!”
陈绍虎那副显而易见怕事又要逞英雄的模样,让柏真希捣着脸蛋猛闷笑。“算了吧你!胆小表!嗟,闪一边去!”柏真臻很不给面子,把碍事的翻绍虎给推到一边去之后,兴致勃勃的朝倒卧在地上的人靠去。
他穿着一件白色运动衫,整个背部靠在以红砖堆砌起的斑驳围墙上,穿着牛仔裤的长腿一伸一曲,身旁有个小行李袋。
虽然这人蓄着过长的发,可是以那修长的四肢和属于男性的阳刚骨荚拼来这人是个男的!
柏真臻将碍事的短发塞进耳后,双手拉拢深蓝色百褶裙的群摆,没有多加考虑便蹲下身子,伸出柔嫩小手捧起那人低垂的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沾染了些许灰尘、且过分削瘦的男性脸庞。
柏真臻空出一手,自口袋里抓出随身携带的小花手帕,以难得的轻柔手劲,为陌生人擦拭他脸上的灰尘,随即露出了一张俊美无瑕的面孔。
“哇!是个美少年耶!”她有点兴奋的低语。
他一双眼紧闭着,一双浓黑有型的剑眉紧蹙,她看见他有一对很长很长的睫毛。
他还活着吗?
她疑惑的皱起秀眉,考虑了下,侧着小脑袋,将脸蛋凑近那人的左边胸膛,耳朵缓缓地贴近
“扑通、扑通、扑通”贴着他心脏的耳朵,传来微弱的心跳声,她清楚地知道,他是活着的!
这个发现使她咧开大大的笑容。她挥了挥手,扬声叫道:“真希,快来!”
柏真希越过还在颤抖的陈绍虎,懒洋洋地朝姐姐靠过去,双手抱胸,不是挺感兴趣地问:“干嘛?”
“他没死耶!”柏真臻不愧是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怕这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那又怎样?”柏真希揉了揉小巧挺鼻,仍然不感兴趣。
柏真臻站起身,小脸写满坚定。“我要带他回家!”
“喔,好啊!”柏真希微微扬起一道秀眉,点点头,没有反对。
反正她姐姐向来是个怪人,也是个霸气、任性又固执至极的娇娇女,一旦她决定的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百头牛也拉不动。还是随她去吧!
反正把人带回家,最后还是由爷爷做主,她倒是不担心。
“那怎么行?怎么能带个陌生人回家?”陈绍虎躲在柏真希身后低叫道。
“关你什么事啊?是回我家又不是回你家,紧张!”柏真臻狠狠地瞪了眼畏畏缩缩的陈绍虎。
“可是可是学校不是一直宣导我们要留心陌生人吗?”陈绍虎被那一瞪,缩了缩瘦小的肩膀,差点没委屈的瘪起嘴了。
“陈绍虎,你再罗嗦一句试试?”柏真臻大眼一眯,粉唇一队,双手往腰际一搭,模样很不友善。
“呃”陈绍虎乖乖地闭起嘴。
柏真臻满意地看见陈绍虎闭上嘴巴,更以眼神警告陈绍虎最好持续闭嘴。
她转了个眼神,朝妹妹勾了句指头。“真希,来帮我扶他。”
“噢!”
“好重”柏真臻咧咧嘴,吃力的和妹妹一人一边搀扶着陌生人,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柏真希侧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陌生人的脸庞。
她姐姐该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帅,才这么热心吧?
约莫五分钟路程,便到了柏家。
这段短短的路程早已让姐妹俩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胆小表陈绍虎想要帮忙,却被两姐妹无情地拒绝,只同意让他帮忙拿着陌生人身上的运动背包。
哼!若是让阿虎帮忙,谁晓得他会不会越帮越忙?
在家里帮忙的大婶贤淑婶,一见她们姐妹俩搀着一个男孩子回家,连忙迎了上来,紧张兮兮地问:“嚼呀!这是怎么回事,真希?”
两姐妹里头,真希比较冷静,柏家人若是要问清楚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向是问冷静聪慧的真希,而不是问骄纵任性的真臻反正以真臻的个性来说,回答出来的绝对是她本身认为对的、她想说的那一部分。
“还不就是”跟着两姐妹进屋的陈绍虎正要插嘴回答,肚皮上却冷不防教柏真希以手肘给拐了下,疼得他问哼。
柏真希神色不善地斜睨抱着肚子闷哼的陈绍虎,警告他小心点,而后甜笑着对贤淑婶道:“贤淑婶,我和姐在路边发现这个年轻人倒在那儿,商量过后决定把他带回家,请李爷爷来看一下。”
“嗳哟!可怜的孩子,快快快,把他扶进去,我去找老李。”心地本来就善良的贤淑婶焦急地冲出门去了。
“陈绍虎,你回家!”柏真臻凶巴巴地制止想跟进柏家的陈绍虎。
“噢”陈绍虎委屈地瘪瘪嘴廊乖站在原地,目送两姐妹的身影入屋。
待柏家姐妹把那名陌生人给扶进客房后,没一会儿,贤淑婶便带着和柏家爷爷是好朋友的医生李爷爷回到柏家,进到客房里头。
李爷爷拿出听诊器放在年轻人的心房,静静地聆听,好一会儿,才将听诊器拿下,放回他带来的箱子里。
“他怎么样?李爷爷?”柏真臻抓着李爷爷的衣袖,急性子地问。
“真臻,你别担心,这年轻人只是饿到晕过去,我开点营养食品给他吃,再帮他打一针,很快就会恢复了。”李爷爷拍拍她的头,慈祥的眉眼很具安抚人心的力量。
“喔。”
替男孩打完针后,李爷爷便先行返家去了。
“好可怜喔!”柏真臻皱起秀气眉心,喃喃低语。
“以现在台湾的物资生活来说,哪还有人会饿到晕过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哪?”柏真希站立在床边,一双慧黠眼眸盯着陌生人的脸,百思不解。
“唉!我先去熬点热粥好了,这年轻人一醒来就可以吃。”贤淑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着走出门去了。“嗳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啧!不管啦!”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柏真臻嫌烦,两手一摊,决定不再想下去了。
她坐在床缘,一双小手忙碌地在陌生人身上摸索
“姐,你在干么?”柏真希探头,自姐姐头顶看着她的动作。
“笨!当然是找他身上有没有带证件啊!”柏真臻没耐性地低叱。忽然,她欣喜地低叫。“啊!有了!”
惊喜过后,她动作迅速地自陌生人的牛仔裤后口袋掏出一个黑色男用皮夹。
“姐,那不是我们的东西,不要乱碰比较好吧?”向来习惯多向思考的柏真希就是比姐姐冷静理智。
“担心什么?我只是看看,又不会死!”柏真臻老大不高兴地嘟起粉唇。
“对对对,又不会死!”柏真希没辙的点点头,任由她去。
她打开皮夹一看。
“瞧,没半毛钱哪!难怪会饿到晕”柏真臻瞥了眼陌生人,不知怎地就是觉得他好可怜!她撇撇唇后,又继续翻找。
“有身份证耶!”一把抽出身份证,放在眼前端详,柏真希也凑了过来。
“台南人今年十八岁唔单衍?哦!原来他叫单衍啊!”相真臻边看边嘀咕。
“好了啦!看完就放回原位,我们把衣服换一换,去店里告诉爷爷这件事吧!”柏真希催促道。
“好啦好啦!你很罗嗦耶!到底我是姐姐还是你是姐姐?”柏真臻努努嘴,很不服气地说。
也不想想自己的个性根本不像一个做姐姐的,还敢抱怨?柏真希瞪大了眼,却又拿她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