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个月时间,满儿天天出内城,打死不准任何人跟,只肯让小七一个人陪,塔布几人都在心里犯嘀咕,愈嘀咕愈大声,不知如何处理这种状况才好。
埃晋不会真跑去找男人了吧?
“不会!不会!埃晋绝不会!”玉桂坚决又肯定地断然道。
“但但前儿我问福晋到底上哪儿去了,福晋说说是去找男人呀!”耿直的乌尔泰吶吶地照话翻话。
“你还真是傻楞儿耶!”佟别翻翻白眼。“福晋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准是每次她出门前都要被咱们这样追问一次,问得她脾气上来了,所以才随口说说,好堵我们的嘴嘛!”
“不过”塔布皱眉沉吟。“福晋究竟上哪儿去了呢?”
“又不准咱们跟!”乌尔泰喃喃咕哝,一想到不知如何向王爷交代,他就有逃命天涯的冲动。
“还威胁咱们!”玉桂不满地咕哝,这回该轮到她跟福晋出去玩了说。
“而且非穿汉服不可!”佟别觉得这点最奇怪。
“到底干什么去了呢,她”
“福晋又惹什么事儿了?”
大家都在揽眉苦思,一时没人注意到说这句话的人并不是他们其中之一。
“唉,明知故问,不就是咦咦咦?王爷,老天,您终于回来了!”
乍见王爷大人不知何时提着包袱站在一侧,塔布四人不禁吓了一大跳,旋即一窝蜂围上去,七嘴八舌抢着向他报告福晋最近的“神秘”行径。
“王爷”
“王爷,福晋”
“王爷,福晋她说”
“不好了,王爷,福晋她真的到外头找男人了!”
瞬间,所有的声音戛然中断,三双难以置信的眼不约而同投向那张大嘴巴,千般错愕,万般惊恐他是白痴吗?
不用问,那位大嘴巴就是乌尔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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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京城,乍暖还寒,走在内城的西大街,向晚的夕阳斜斜地披落在身上,虽然行人不少,却还是有几分萧瑟。
“天哪,小七,我快受不了了,他们怎么还不走啊?”满儿沮丧地长叹。
“他们说了不是,满儿姐不去,那位二姑娘就不肯成亲啊!”小七同情地说,却也无计可施,这种问题可不是他能随便提供建议的。
“总不能在这儿耗一辈子吧?”
“等王爷回来,或者他知道该如何处理最好。”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要回来?”一提到那家伙,满儿就满肚子气。
“也许快回来了吧。”
“最好是,不然你就等着看我发疯吧!”
小七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来,只好笑在肚子里。
“好了,王府到了,满儿姐,我也该回去了。”
“喔,好,谢谢你啦,小七。”
挥挥手绢儿道完别,一个头两个大的满儿全然没注意到王府门前守卫的古怪表情,径自进入王府内,一路上只顾愁眉苦脸、哀声叹气,也没注意到所有下人们都痹篇她远远的,活像她瘟神似的,甚至在进了寝楼后都没注意到寝室里多了一个人,兀自喃喃自问。
“我到底该如何打发掉他们呢?”
“打发掉谁?”
“打发呃?”满儿愕然回首,顿时惊喜交集地扑过去。“老爷子?天爷,你总算回来了!呜呜呜,你都不知道这两个月来人家有多凄惨,都怪你啦,就不能晚两天出门,先把这个问题处理掉”
那人就端坐在窗前,背着凄艳的落日,脸孔阴阴暗暗的看不真确,但那一身暴戾凶狠的肃煞之气却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不知是太欢喜或太迟钝,满儿竟然丝毫没感受到那人散发出的凌厉气势,也没察觉到那人阴森森、冷冽冽的语气,兀自窝在那人怀里嘟嘟囔囔地诉苦埋怨,早已算计好要把所有责任一古脑全推到某人身上。
“害人家一个人焦头烂额的不知如何是好,都怪你,都怪你啦!”
“什么问题?”
“我爹、大姐、姐夫,陆二哥和小妹啊,你刚出门两天,他们就跑来找我了,真该死,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害我吓得半死!”
“原来是你爹。”
“对啊、对啊,就是我亲爹,你知道他来干嘛吗?”仰起娇靥,满儿一脸饱受困扰的恼怒。“他居然要我跟他回大理,说什么二姐见不着我就不肯成亲,开玩笑,谁敢去啊!”话落,她横眼吐出两声不屑的冷哼,并忿忿地离开他的怀抱,烦躁地踱过来踱过去,一边分析给他听。
“想也知道,二姐想见我,她自己为什么不来,一定要我去,肯定有问题对不对?所以说,我才不敢去呢!可是我不去,爹就不肯回去啊!所以我就跟他说,经历过那件事之后,你绝不会同意让我去”
说到这儿,她停下来仰天哈了一声以示嘲讽。
“那样也不行,他竟然坚持要跟你谈,我说你不在京里,他就非得等到你回来不可,这还不够,他又说要趁此机会看看他的外孙,天哪、天哪,我怎么敢给他看,小表们随便说两句话就穿帮啦!”
一边叫一边翻白眼,她继续踱步。
“我只好说孩子们陪你一块儿回乡探亲去,也不在京里头。然后塔布他们又天天追着我问我到哪里去了,拜托,我哪敢跟他们说实话,每天出门还要紧张兮兮地注意他们有没有跟在后头,告诉你,这样再多过两天,我不发疯才怪!”
她终于在他面前驻下脚步,哭丧着脸。
“老爷子,你说怎么办啦?他们不快点离开,我时时刻刻心惊胆跳的,可是我也不想跟他们回大理呀!”
终于听完她憋了两个月的苦水,窗前那人方才慢条斯理地起身去点燃灯烛天色差不多全黑了,再回过身来俯眼凝视紧贴在他后头,期望他脑旗快接手这项棘手问题的妻子,神色业已恢复往常的冷漠沉静,周身那骇人的气势亦已销匿无踪。
“他们此刻在何处?”
“他们原来住在安化寺附近的客栈,我觉得不安全,就赶他们到城外去住,又怕他们乱跑惹出事端来,只好天天去盯住他们,一边忍受他们的噪音折磨”满儿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顺便再多诉一项苦,期待能多博得一点同情。“呜呜呜,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辛苦!”
她如愿了。
那人展臂将她纳入怀里,无比温柔地摩挲她的背、安抚她的心,她立刻紧紧环住他的腰际,他可以听见她贴在他胸前吐出一声满足又安心的叹息。
“我会处理。”
“好。”
“告诉我你还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还说呢,我这谎话是愈扯愈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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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寝室门口,佟别、玉桂两人在门外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敲门进去伺候,却又奇怪昨儿晚怎么没听见寝楼的厮杀声?
“王爷舍不得吧?”
“或者说开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但起码该来场前锋战呀!”
“雷声大雨点小?”
“你有听见打雷声吗?”
“床头吵床尾和?”
“谁听见吵架声了?”
“不会是王爷一气之下,劈头见福晋便挥掌扫过去,不小心一掌就把福晋扫挂了吧?”
“挂到哪里?”
“墙上。”
“”四人的话愈说愈奇怪,突然
“塔布,进来!”
冷不防地,房内传来主子的召唤声,四人心腔子不约而同抖了一下,差点转身落跑,不过退了一步后塔布便回复镇定,连忙推门进入。
其他三人也争先恐后涌进去探视战况究竟如何,却愕然瞧见主子早已更衣妥适,安然端坐于桌旁,而梳妆台前,女主人正对镜自行梳头挽髻,也没什么不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
究竟是怎样?
“佟别、玉桂,你们昨儿睡晚了是不,怎地这么迟?”自镜子里瞧见他们,梳妆台前的人随口念了两句,听语气没恶意,只是奇怪。“我不用你们伺候了,快去准备早膳吧,我和王爷要出门了!”
“是,奴婢们马上去准备!”佟别、玉桂各自顶着一个大问号匆匆离去。
“塔布,把这封信送进宫里头去。”
塔布立刻上前双手捧接主子递给他的信函,又听见主子沉声下了另一道命令。
“乌尔泰,去叫弘普来!”
一个时辰后,王府主人和女主人带着小主人会同小七出府去了,塔布四人怔忡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愈来愈搞不清楚状况。
竟然带着自己的夫婿和儿子去会见情人,有这种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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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渠门是外城东边的出口,当年袁崇焕就是在这里打败了努尔哈赤,可惜崇祯太笨蛋,居然凌迟处死了唯一可以救得了明朝的人,活该他三十五岁就上吊自杀,可叹他临死前还执迷不悟,一心以为天下人皆负他,慨叹曰:君非亡国之君,臣是亡国之臣。
想来下了九泉进了地狱之后,他也应该明白是:臣非亡国之臣,君实乃亡国之君了。
“出了广渠门再往那边走半里路就到了。”满儿伸指往南边那儿指去。
“额娘呃,不对,娘,外公一点都不知道爹是谁吗?”弘普歪着脑袋问。
“不知道,也绝不能让他们知道,还有”满儿严肃地千叮咛万嘱咐大儿子。“外公是谁也不能说给其他人知道,包括你奶奶和弟弟、妹妹,不然你就等着被圈禁起来吧,对不对,夫君?”
“娘子说得是,”金禄笑吟吟地摇着折扇,活像清晨出门遛腿儿似的慢慢踱着步,悠闲极了。“除了咱们三个,其他谁也不能给知道。”
“知道了。”弘普认真地点点头,旋即咧嘴笑开来“原来娘天天往府外跑就是为了这事儿啊,哈哈,府里大家都在猜想说娘是不是对爹真上了火儿,所以趁爹不在溜到外头去找男人,因此才不让塔布跟唉!”还没说完,后脑勺被捶了一记小馒头。“很痛耶,娘!”
“胡说八道!”满儿怒骂“那种事只能说说,哪能真去做,你们真是昏头了!不过”眼一转,她又浮上一脸得意。“你爹才不会相信那种谣言呢,对下对,夫君?”
闻言,弘普失声爆笑“才怪,昨儿爹他唉哟!”再一次,话还没说完,又中了一记重量级的“哇哇哇,这个更痛!”他龇牙咧嘴地拚命揉后脑勺。“爹呀,折扇是用来扇风的,不是用来打人的好不好?”
“小孩子有耳无嘴,少来多话!”金禄若无其事地说。
弘普不屑地横他一眼,低低咕哝“哼,敢做就不要怕被人知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嘛!”嘟囔转惊叫,人也狼狈地抱头鼠窜到一旁去了。
金禄慢吞吞地放下折扇。“谅你也不敢!”
“你们父子俩到底在说什么?”满儿奇怪地问。
金禄泰然自若地摇两下折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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