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宗.大中祥符三年(西元一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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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儿。”躺在床上的男子唤了声。
趴伏在桌上的女子动了下,双眸懒懒的眨动,在听见第二声叫唤时,睡意立即自眸中褪去,她清醒过来,转向床边。
“爹,”她起身走到床边。“您醒了?”
“扶我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是。”桑雀儿扶起义父,柔顺地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您看起来精神很好。”她安慰地露出笑,义父病了三个多月,病情时好时坏,这些天病情突然转坏,清醒的时间不多,可现下瞧见义父双目清明,想来是病情有了起色。
“我也觉得精神好多了。”倪昌微笑,虽然脸上带着倦容,双颊也因这场病而凹陷下去,但思绪却是生病以来最清晰、透彻的一次。
“您饿了吧?我去煮些粥”
“不急。”倪昌说道。“我现在很好,不怎么饿,听我说说话。”
“好。”桑雀儿顺从地点头。
“我刚刚作了个梦”他微笑。“梦到我小时候在屋子前与人打陀螺,还到街上看杂耍,一边念书,一边看母亲替人缝衣裳。而后中了秀才,娶妻生子”他顿了下,陷在回忆中。都是些快乐的琐事。
“像在看戏似的,一幕一幕看着自己由小到大,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觉醒来,倒有点儿分不清现在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想必这就是人家常说的人生如梦。”倪昌依然是带着笑。
“这是好预兆。”桑雀儿笑道。“要能像爹这样作这等愉快的梦,想必也要有些福气才是,这表示爹的病要好转了。”
倪昌没有附和她的话,心中想的是另一件事。他明白桑雀儿说这话的用意,无非是想让他宽心,希望他的病脑旗些好起来,可他却有不同的想法,他觉得现在的思绪非常清明,大概是这辈子最清明的一次,若他的病真能有起色,他会感谢上苍,让他能苟延残喘再多活几年,可他心里清楚明白这大概是老天给他最后的一点时间了。
他记得母亲跟妻子过世时也是这样,两人都昏迷了一段时日,而后却突然清醒过来交代了些事,没几日就走了。
除了母亲与妻子,他也见过不少人有同样的情形,有人说这是回光返照,也有人说这是福气,是老天疼惜你,所以给你些时间交代身后事。
“雀儿,自你进门后,帮了不少忙。”倪昌顿了下后才又继续道:“如果没有你,这家早垮了。”
“爹,您别这么说。”桑雀儿马上道。
“我说的是肺腑之言。”雀儿进门时,刚好是妻子生病倒下没多久的事,若不是她一手打理家务,照顾妻子、照顾明基,他一个人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我知道对不起你,可除了你,我也无人可托。”
桑雀儿不安地动了下。“爹,您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些”
“你听我把话说完。”倪昌叹口气。“若我的病能好,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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