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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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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我家主子饶不了你们,我齐泰第一个就会杀尽你们这班盗匪。”

    扬起了眉,草草着装披件长裘的曹晔轻咳几声,但只要他往木紫嫣的方向走一小步,那齐泰便扬扬手里的长剑,对着曹晔龇牙咧嘴,看他那样子似乎巴不得扑上来,张嘴痛咬几口般的忿恨。

    而一直静静地伫立在他身后的女郎,却仍是没有表情地站在那里。秋水翦翦双眸中,净是一片淡然,眉宇之间有着微笑的愁绪,面对着将她和齐泰团团围住的武装吐番士兵,她连眉也不挑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巴焱,本王不是命你好生去延请木姑娘,怎会弄成这般田地?”看齐泰那忠心护主的模样儿,曹晔心知肚明莫不是巴焱这大草派,在延请这冷菩萨的过程中出了啥差错,否则怎会有这般剑拔弩张的场面!

    “启禀大王,奴婢是去请这木姑娘没有错,谁知这男人却一味阻却木姑娘跟随我等回来,所以”

    “所以怎么着?”果然不出所料,这巴焱八成又捅下啥个大麻烦啦。曹晔没好气地抹把脸自忖着。

    “那时有个啥张丞相府的人,带着一队官兵说是要捉拿这木姑娘回去治罪,咱们心想这海仙可是咱们吐番唯一的希望了,可千万不能令这妙手回春的冷菩萨被那些官兵给押走,所以跟那些官兵大干一场。”扯着粗嘎的嗓门,巴焱说起来仍是一肚子大便地大吼。“结果呢?”想到国事未平,现下又与大唐官兵起冲突,曹晔的眉头狠狠地拧成个死结。

    “没啥结果,大伙儿正干架得很爽落之时,来了个啥神捕齐寒谷的,他拿出面金牌晃了晃,那些官兵即刻全部闪得不见人影。咱们就想,为这冷菩萨解决个麻烦,她总该来为海棠姑娘看病,谁知这汉子却非跟咱们拚命不可,真是气煞人啦!”呶呶不休地大吼,巴焱说着还不时地朝那怒目瞠视的齐泰射去冷冷目光。

    “你们这班贼子没半个安有好心眼儿,说是请木姑娘医病,莫不贼兮兮的想染指小姐,就像那张丞相儿子,倘若我家小姐没有为他止血接扎,只怕他那子孙命根早已不保。谁知他在伤势好转后,竟意图非礼我家小姐,所以被小姐以冷艾血灸封住穴道,如无小姐亲自解穴,他这辈子终只有做阉官的份了。你们别小觑我家小姐是一介女流,她获医怪,即她父亲兆垠精传,轻而易举便可令你们血溅三步,封喉而亡。”紧张地望着又逐渐朝他们走近的曹晔,齐泰喋喋不休地警告着他。

    “这位壮士你误会了。本王派巴四将军前去延请木姑娘,绝无搀混丝毫恶意,实在是船上有伤病患者,虽施以金创葯,但越旬仍因脓聚而无法收口,且伴有高热,故想请木姑娘诊治,绝无任何他想。”伸手抱拳为揖,曹晔直直地来到木紫嫣面前,朗声地向她说明。

    “唔,既施以金创葯,何以仍会化脓且伴有高热”沉吟了几秒钟,木紫嫣忽然抬起头。“伤患在哪?快带我去瞧瞧!”

    “小姐,你别再贸然答应为人医病,这些人不知是什么来路,倘若主子知你又随意蹈险,他”

    “齐泰,医病救人是我的职志,何必在乎是为谁医治?”淡淡地说着,木紫嫣脸上仍是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主子他”

    “别再说了,齐泰。”立即打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齐泰,木紫嫣娉娉娜娜地来到曹晔面前。“请问这位公子,病患现在何处?”

    得到木紫嫣的亲口应允,曹晔自是满心欢快,但回头一想到刚历经男欢女爱而倦极熟眠中的海棠,他突然惊觉自己有股不愿扰醒她美梦的牵绊,是以他轻轻地摇着头。

    “她还在歇息,请木姑娘先到干净的舱房中休息,待海棠转醒,再延请姑娘察看她的伤势。”

    “海棠?”对这名字感到耳熟,但木紫嫣并没有多想,即和满口牢騒的齐泰,一起到被安排好的船舱中喝茶,等着可以为这名唤海棠的病患疗伤时候的到来。

    。--转载整理请支持。--

    正想推开房门看个究竟,冷不防背后有只手轻轻地搭在肩上,令海棠惊恐得几乎要尖叫起来,在看清背后是浑身血污的老管家时,她这才松了口气地直拍胸脯。

    “老管家,你是怎么了?”慌慌张张地将门闩好,海棠扶着满身血迹斑斑的老人家坐下,四处找着干净的布巾为他擦拭净,但老管家却伸手格开海棠的手,竭力瞠目的在室内找着某样东西。”酒我闻到上好白干的味儿了,在哪儿?唉,这大半天的跑回来,我可是硬憋着让肚里的酒虫哀叫求饶,都没沾半滴酒,快些去将酒找来,快快,否则就来不及了,快去啊!”催促着海棠,老管家的身子随着船的动荡而左右摇晃不已。

    强忍着越来越灼热的头疼,海棠凭着记忆,自床后夹层中掏出两个土罐,踉踉跄跄地来到老管家面前。奇怪,为何我的身体越来越热,且头疼更加激烈。

    一把抢过那两坛酒,老管家仰头就灌了一大半,但酒混着浓淡深浅不一的血水,很快地淋湿了他全身。

    “呃,这可是上等的女儿红!是当初我随老当家的出巡在外,在外海获飞鸽传报,夫人产下一名金发紫眼女儿时,老当家心情很好,将你取名为海棠,并下令将船上好酒皆封入密舱,待你出阁之日再行开启宴客之用,没想到我今日倒是尝到这千载难逢佳酿了。”打着酒隔,老管家似乎没瞧见海棠般的自顾自说着。

    转头一眼望见床榻被褥的一抹嫣红,海棠心惊肉跳地赶忙将被子拉过来掩住,觑觑老管家似乎没留意到,她这才缓缓地踱向他,对他和其他人的遭遇感到好奇。

    但她还来不及发问,老管家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摊开,放入一支已有锈渍的小钥匙。

    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海棠正要开口,老管家突然面色一整,脸上是海棠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态:“听我说,女娃儿,这海涯康家确实有满库满坑的金银财宝,外人所传的金银岛确然不假。”

    “什么?何以爹跟大哥,从来都没跟我提过?”

    “海棠,老当家的深谋远虑,令旅祺兄弟为海涯康家子孙铺好坦道,但这功高震主总是大忌,所以当家的在盘算过得失后,决定将那些价值连城的财宝移到个较安全的地方”连连咳出大大小小的血块,老管家吃力地说着并不停牛饮着酒。

    “不,我不懂你何以说何以说旅祺兄弟?我只有一位兄长啊!”困惑至极地摇着头,海棠莫名其妙说道。

    “女娃儿,有很多事是外人所不知晓的。你有两位兄长,是同一母体同胞而生,只是连你母亲都不知道彤峥的存在,他才是康家的海仙,康家强盛的原因!”

    “彤峥?他在哪里?”

    “此刻他应在此凌苔号,或者越苔号船底的水密隔舱之中,他和旅祺如日月之不得同刻争辉,但据我所知,他亦常换穿旅祺衣裳,趁旅祺不注意时,混迹人群之中。因为他们是容貌酷似的孪生子,所以多年来并无人察觉。”

    “什什么?孪生子”对老管家这突如其来的宣布大感震撼,海棠茫茫然地盯着他喃喃自语。

    “老当家的决定将财宝全都运到安全之地存放前,已将你们六姐妹的妆奁都随她们出阁而取走,只剩下你的嫁妆。我将这钥匙给你,你好生保管,可别掉了。”

    “妆奁?这不是应当由大哥或老管家你为我保管的吗?况且,我上哪儿去找那金银岛?”

    “已经来不及了,我恐怕见不到当家的,只得先将这些东西交予你”又咳出些血块,老管家伸手到怀里掏出些东西,塞进海棠手里。“这逍遥金牌,此后我再也用不着,我已号令全船船工和水手,没有人敢泄漏你真实身分,但你还是可凭此逍遥金牌,调动所有康家车马船丁。女娃儿。小老儿我这辈子吃喝已足无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已在船上做好暗记,待当家的追来时,必可明了所有经过这金银岛金银岛就交给交给你了,别忘了千万不要泄漏你的身分,免遭杀身之祸!”

    老管家说完后,翻翻白眼地往前仆去,将酒坛推倒,溢流出满室浓郁的芳香。

    “老老人家,那金银岛金银岛究竟是在何方?老”焦急地扶起老管家,海棠焦急得猛摇他的肩。

    喉间发出阵阵喀啦喀啦声响,老管家甫才张口便哇一声地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伸出沾染满鲜血的手指,他使劲儿地朝下方指着,嘴里嗫嚅得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调。

    将耳朵凑近他嘴边,海棠才刚听到沙哑的几个字,便已惊觉他似麻署般地瘫了下去。而此时,门被猛然撞开,原本神态安逸的曹晔,在见到满身血迹的老管家,以及扶着他尸身,哭得悲悲切切的海棠时,脸色大变地冲过去。

    “你有无受伤?是谁敢伤了你和老人家的?”伸手想将海棠搂进怀里,但那个之前还嘤呢着在怀中,温婉如初生羔羊的女郎,此刻却布满寒霜,以恨意难掩的眼光,充满不屑地推开他。

    “还会有谁?这不是你下令要他们做的好事吗?你竟如此狠心肠的下此毒手,老人家已是古稀之年,你尚且不放过,何不连我也一并除去?如此就再没有人知晓你夺人船且杀尽船工水手之事!”顿首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呜,海棠冲向他,正想伸手捶打他膛胸之时,突然浑身一软地仆跌在地。

    “你对我怎会有如此多的偏见!”正气恼着她的先入为主,曹晔对她这爆竹般的性子,简直是没辙了。想要发作一番,乍见她突然厥了过去,他咽下到嘴边的嘀咕,手忙脚乱的将她弄到床上去。

    体表的温度更高了,伸手探探老管家已无鼻息的尸首,他没好气地打开门朝外头低喝几句,不出三秒钟,立即有队人马快步跑了过来,依令将老管家的尸首扛了出去。

    另些人则是远远地监视着一身素白的木紫嫣和齐泰,盯着他们朝这舱房而来。

    “这是乱箭所伤,而且依箭头翎毛来看,应是东北盘据喇喇山的山匪所为。”仔仔细细地观察过那些由老管家背部所挖掘出来的箭头,木紫嫣凝重地说。“这箭上煨有剧毒,即使是我爹钻研十余载,亦找不出解葯,可怜这老人家何以会受到此种毒箭攻击?”

    不待曹晔追问,那巴焱已经一个箭步地冲到他面前跪下。“大王恕罪,奴婢本想将老人家驱赶到山腰,再上下包抄,因这老管家身分煞是重要,奴婢万万不敢伤他毫发,只是事出突然,谁知这老管家竟误触山匪所设陷阱,被翻飞的箭矢所伤,奴婢们将他抬回来关在甲板下的舱房,正准备向大王报告,不知他是怎么逃出舱房”

    “罢了罢了,既是意外,本王亦无法苛责于你,你们都下去,让木姑娘为海棠疗伤吧!”听着巴焱的解释,再瞧一眼又陷入昏迷中的海棠,曹晔心里一沉,她可会相信这并非我本意?唉!于今她恨我入骨,该如何

    倏然一惊地蹙紧眉头,曹晔在木紫嫣的示意之下,和部属们一齐退出房间,心事重重地踱向船舷。

    怎么?我竟如此在意她对我的观点,生而为王的我,最不需要的便是争取他人的认同和相信。因我即是天,我即为法,我的善恶爱恨,即可决定他人的生死存亡。从来,我的言行举止都是部属们行事的准绳,我何曾想要任何人的认可来着?

    但是我无法忍受她那含嗔带怨的目光,次次如针似戳般直射向我心窝。我没法子将她和那些臣下进贡来服侍我的各方美人归成一类,因为她就是她,我想和她吟风弄月,赋诗相和,而不是话不投机的剑拔弩张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怀,何以我总无法释然地抹去她眼神所带给我的罪恶感?为什么?仰头注视着船头飘过的一大片浓苔,曹晔一次次地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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