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茶,始禧少爷!”
“先搁着。”祭始禧瘫在躺椅里,长发覆面,高大的身躯只罩着一件晨衣,长腿大剌剌地张开在躺椅两侧。他从来没这么不修边幅过,至少,清晨起床第一件事,会先把头发弄整齐,这是他打小决心留长发时,与母亲的约定,可今天,他的头实在太痛了,若再把头发梳成束,他绷紧的头皮一定会爆开。
“始禧少爷赶紧喝了吧。”一旁,祭家饭店的大总管余泱州,没把茶碗放下,依然端着,恭敬地劝道。
祭始禧睁开眼睛,几绺发丝影响了他的视线,隐隐约约感觉吊灯在晃动。“余总管,”他坐起身,接过总管手里的茶碗,掀盖饮下。“换盆矢车菊好吗?”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余泱州收回空杯,递上毛巾给他。祭始禧擦擦脸,将长发往后拨,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等会儿帮您送早餐上来。”余泱州退出祭始禧的起居室。
祭始禧躺回椅中,闭上眼,呼吸平顺,很快地睡着。醒来时,头痛已经减轻了,两名饭店女侍正将一盘一盘的食物端上圆桌。
“我在露台用餐。”祭始禧发出低沉嗓音。
“去,去把露台的门打开!”总管余泱州随即带着手下,往露台外移动。
落地窗帘一拉开,朝阳从雕龙桃木门镂空处射入,一条光龙腾跃在祭始禧身上。祭始禧微瞇双眸,手挡在额前,站起身。女侍放下遮阳帘绣着龙纹的帘幕,带着淡金色,轻柔飘动。顶楼的风有点大,他们激活防风系统,阻隔风势。露台上方生出的半弧形透明罩子。同样绘了祭氏家族圆腾龙。
祭始禧走到玄关靠墙的翘头案前,看着桌上原本的栀子花盆栽已换成新插的矢车菊,花器是长葫芦形的瓷瓶,像女人曼妙窈窕的曲线,石榴红的釉彩,使他联想到高珉摩在珠宝门市开幕酒会上的模样。“余总管,”他拿起桌边的梳子及一条细皮绳。“以后我的房间只摆这种花。”
“是的,始禧少爷。”余泱州选了一张cd,放进音响里转悠。
两名女侍走向祭始禧,躬身说道:“早餐为您准备好了。”
祭始禧俐落地扎好头发,目光望向露台。“嗯,还有!”他停顿一下,看着余泱州,道:“准备餐点这种小事,交代下面的人做就行,你不用亲自服侍每个人。”
“始禧少爷”
“好了,你们都去忙吧。”祭始禧打断余泱州的嗓音,挥退他们,径自走到露台。
庭园桌中央的玻璃瓶口露出两朵矢车菊,花梗相交,像恋人。祭始禧撇撇唇,拉开椅子坐下,将一朵矢车菊挑出玻璃瓶,闻其香味。他没有特别喜欢这种花,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宿醉未醒,才跟余泱州下的令,但,若是几天后,露台种的花花草草全变成矢车菊,他也不反对就是。
余泱州是祭家的老总管,心思细腻,办事明快,总是记得每个祭家人的特殊喜好。让这么一个与父亲年纪相符的老总管为自己费心,他其实有些过意不去。
祭始禧把花插回瓶里,拿起小银匙敲破蛋杯里的水煮蛋,吃起早餐。蛋的视谌刚好,不太老,蛋黄浓稠有汁液,香软这是他喜欢的口味。余总管记得一清二楚。
他吃完早餐,耳边浪漫神秘的音乐还在萦绕,像是宝石发出来的声音,那种他在矿坑里听过的声音,细微天然地,似乎只有他才听得见。
电话声响起,他离开露台,进起居室接听。公关部门帮他准备好了两瓶红酒和顶级的冰淇淋。他梳洗、更衣后,收发一些邮件,花三个钟头处理公务,接近中午时,吩咐总管不用准备午餐。便驱车前往高家,进行第二次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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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气温很高。车子加速上高架桥后,仪表板的温度示警灯开始亮起,发出当当声,通风口送出的是热气。她警觉地关掉冷气,减低车速,靠外侧车道行驶至出口。
下了高架桥的马路两旁都是汽车修护厂,车辆进进出出,指挥人员的啃音彻天响,喧闹异常。
斑珉摩将车子开进其中一家修车厂。穿连身工作服的厂长马上过来询问车况。她这辆还算堪用的十年老车水箱的水是满的,机油几天前刚换过,更别说夏季要来临前,才灌过冷媒,就不知道为什么冷气突然变成热风,温度一直过高,降不下来。
厂长听完她的说明,便请她到贵宾室暂歇。她在贵宾室里,走来走去,不时看看腕表。大概经过了七、八分钟,桌上的咖啡都凉了,一名年轻的技师走进贵宾室,对她说:“您的车要拆引擎,预估得花三天时间修理”
“什么?!”高珉摩美眸圆睁,快步走出贵宾室。
年轻技师跟在她后面。来到她的车边。她看一下掀高的引擎盖,视线落到每一处零件,扫了几眼,不觉得自己的车有什么大毛病。
“您的车不能再开”年轻技师开口,高珉摩转头瞪住他。
“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差事,车不能开,就会出人命!”她急言说道。
“高小姐”年轻技师抹去额上汗水,推推滑至鼻翼的眼镜。他想说,这车再开下去,才真会出人命。
“只是温度过高,它还是能动,不是吗?”高珉摩继续说自己的。“我要开走!”
“这太危险了”年轻技师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插话。
“找有急事!我要开走!”高珉摩很坚持,并且动手欲放下引擎盖。
“等一下!斑小姐!”年轻技师阻止她。“您先看看再说。”他拔开水箱盖,进入驾驶座,发动车子,再回到车头,站在高珉摩旁边。
车子隆隆地震动,热气扑腾在他们身上,没一会儿,打开的水箱口喷出金黄色的液体,差点波及他们。
年轻技师拉着她远离车头。“水箱的水是沸腾的”
她吓了一跳,满脸不可思议地望住那冒烟的水箱口。年轻技师在她耳边说着,水箱下有个什么什么管破裂,导致空气进入,所以什么什么的,反正那些专有名词,她一个也没听懂。
“那”她若有所思地开口,神情很正经。“它还是能开,对不对?”
年轻技师抽了口气。他几乎知道这位美丽的女士在想什么,但他不想欺骗她。“没错,它是能开,只是”
“它会爆炸吗?”高珉摩盯着仍在沸腾喷水的水箱口问道。
年轻技师的表情当下转为无奈。这位美丽女士真是天兵一个!他知道他如果回答车子不会爆炸,她一定会把车开走,对她来说,只要车能动,似乎其它都不是问题,水箱沸腾、温度过高,在路边停一下,待降温后,继续开到不能动为止这实在太危险!
身为一名专业汽车修护技师,他无法苟同女士的做法!
“它会爆炸。”年轻技师垂下眼。为了她的安全,他不得不撒这个“善意谎言”“您必须把车子留下来修,如果您赶时间,我马上帮您招出租车”
斑珉摩皱起眉,表情凝重。半晌,她转身,走到修车厂外的人行道。
“我帮您叫车吧,高小姐!”年轻技师也走出修车厂。
“不用了,你赶紧进去把我的车修好,”高珉摩朝马路招着手,一面走一面说:“那老爷车,我还想多开个五年,可不能一爆成灰!”
年轻技师停下脚步,看着一辆车驶到她身旁。
“你好,摩登伽小姐”
斑珉摩看了看跑车里的男人,伸手就要开车门。修车厂的年轻技师快步过来.箱貌地帮妯开门。送她上车。
“谢谢。我的车麻烦你了。”她对技师说。接着,回头命令驾驶座的男人开车。
车子离开修车厂一段路,遇上红绿灯,绿灯闪了闪,转为黄灯。
她拔高嗓子叫道:“冲过去!”但车子的速度逐渐趋缓,在红灯亮时,准确地定在停止线后。“我不是叫你冲过去吗!”她像在责备人,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眼眸直勾勾瞪着那红灯。
“我很少遵守规矩的”比起她急躁的语气,祭始禧显得悠哉许多。
“那你为什么停下来!”她侧过身,怒视他。
祭始禧也转头看她,沉声道:“这里的规矩,指的是你的命令我不习惯女人一上车,就命令我。”他一笑,别开脸,看着正穿越马路的行人。
斑珉摩红唇抿直,解开安全带,转向另一边。
“你要干什么?”祭始禧抓住她的肩。
她拨开他的掌,扳动门把。“我要去找一台会听我命令的车!”
祭始禧拉回她,随着灯号转绿,踩下油门。“把安全带系好!”“我有急事,没时间跟你抬杠、游街兜风”
“去哪儿?”他打断她的叫嚷,俊脸严肃地对着挡风玻璃。
她斜睨着他,不说话也不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才拉上安全带,说出一串地址。几秒后,车上的液晶屏幕出现了地图,标示了最近路线。
“你这车能开多快?”他的车太先进!她希望它有喷射引擎,能在最短时间内,到达她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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