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摔碎了左边镜片,他请人拿去修理,虽然半天就拿回来了,但因为他没有备用眼镜,所以那三、四个小时他就像个半瞎的男人一样在公司里走来走去,更因视线不良而撞倒了两个恍惚的女员工,弄翻了三个桌上的文件夹,打破了两个茶杯,还直挺挺的撞上光洁的玻璃门。
他觉得很糗,不过没人笑他,女员工们更是不曾,因为她们的眼睛都发直了,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迷蒙的跟着他的身影四处跑。
杨天乐在工作时一直戴着眼镜,所以谁也没想到,摘下眼镜的他竟是那么可口诱人!藏在镜片后的一双黑眸更是迷人深邃,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吸引人心甘情愿的投入去。
结果自从那混乱的一天结束后,天智科技里又恢复了生机盎然,迷你裙与低胸装重出江湖,办公室里又充斥了微露的酥胸,如林的美腿,娇嗲的嗓音及醉人的微笑,男员工们又重新置身在春天里,工作效率迅速成长200%,power全开,业绩又飞快的冲高。
杨天乐的无心之过来得及时,挽救了公司的危机,虽然他本人一点自觉也没有。
胡晓雯对他在办公室里造成的轰动并不觉得意外。身为公关部主任,她与他接触的时间比其它员工多得多,早就明白那副老土眼镜对他的男性魅力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杨天乐的外型虽然没有石为径的抢眼外放,但将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形却也是十分引人瞩目。表面看起来似乎并不健壮,但她见过衬衫袖子下那隐约债起的结实肌肉,那沉默比开口时间长得多的性感薄唇,偶尔也会来个几句幽默佳作,架着眼镜的鼻梁修长笔挺,带些淡淡青髭的瘦削脸庞棱角分明,还有那双最让她激赏的剑眉。
站在女人的角度,她觉得杨天乐比石为径还要好看,而且对待异性极有分寸礼貌,比起单身时总爱在外拈花惹草的石为径,光是这点就胜出许多,只是他那副厚重老气的眼镜替他挡掉了不少棵桃花树。
要是她还没结婚,她一定会不顾形象的倒追他。
在这场旅游攻防战中,猛虎难敌群猴的杨天乐逐渐出现败势,强装出来的镇定也面临崩溃。
“你再不帮我说话,朋友就没得做了!”他坐下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对着边偷笑边看好戏的石为径咬牙切齿道,随后又露出僵硬的微笑面对不断劝进的众主管们。
似乎想起了义气两字怎么写,石为径霍地站起身来,举起手要大家安静。
“我了解各位的心情,大家对杨先生的盛情邀约也让我很感动。”他按着心口表示。“所以,我就代杨先生答应大家了!大家好好玩呀!”他咧着一口白牙灿烂的面对脸色铁青的杨天乐。“天乐,公私要分明呀,现在你是我的合伙人,可不是朋友。你已经长大了,该学游泳了。”
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膀后,石为径潇洒的将接下来的会议交给他,迫不及待的下班了。
“接下来,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各家旅行社给我们的报价”胡晓雯轻快的说着。
杨天乐也在笑,他想着下班后该去选把尺寸多长的刀子,才能俐落的将石为径给解决掉。看来是愈长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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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杨天乐从他的宾土车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纸袋。
纸袋里不是锋利、见血封喉的长刀,而是一袋衣服。长袖不透明衬衫、深色—恤,甚至还有一件薄外套。
熬不过主管们的苦苦哀求,加上石为径的推波助澜,他还是屈服了,认命的去买了衣服,打算渡假时穿。
在峇里岛穿长袖长裤,也许会遭受到许多侧目,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他宁愿中暑也不能让秘密曝光,若是他苦心掩藏了十年的秘密被发现了,那不只会影响到他的人生,也会连带让在警界服务的爸爸及其它的杨家人难堪。
所以,他的秘密是绝对曝不得光的,一旦曝光,后果将不堪设想。
“呀!我们杨家的黄金单身汉回来了!”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杨天琪举高手中的威士忌杯,醉醺醺的呵呵笑着。
杨天乐站在玄关。客厅里除了表姐杨天琪外,还有十几个便衣刑事,欢天喜地的喝着酒,个个脸上都染着红光,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杨伏威手里拿着两瓶高梁,从餐厅里走出来,一见儿子进门,马上对他招招手。
“天乐过来一起喝呀!你表姐他们刚破获一宗历年来,数量最庞大的违法毒品走私案,我们正在庆祝呢!上起来吧!”他情绪高昂的将高梁酒豪迈的丢进刑警群里。
要是平时,杨天乐会坐下来与他们共饮一杯,但今天他的心情坏得无与伦比,实在没有心情。
“我还有工作要做,你们就多喝一点。表姐,恭喜你了。”客套了几句,也不知道那吵杂的一群有没有听到。他笑着摇头,转身上楼。
站在房门前,手握上门把时,才想到光盘片忘在车上没拿下来。
算了,待会再下去拿好了。
他打开房门,一踏入房间便起了一股怪异的预感,他马上警觉绷起神经。
反手关上门,正要打开灯,异变突起。
他的双眼还没来得及适应一片漆黑,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冲过来,他本能的往旁边闪开,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觉得左肩突然有股异物刺入的剧痛感,本能的推开袭击者,自己也踉跄的倒在地上,手里的袋子落了地,鼻梁上的眼镜飞脱。
袭击者发出一声闷哼,及不明物体落地的清脆细响,那人窸窸你的摸索一阵后,飞快的跳出敞开的窗户逃逸。
鲜血疯狂的从左肩伤口急涌而出,他费力的压住肩膀,找到眼镜后戴上,试图起身,但一阵晕眩却又让他倒了回去,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在窗口一闪而逝。
女的?!伤他的人居然是个女人?该死!
抓着墙壁吃力的撑起身子,凭着触觉把到门把,踉跄的步出房间,眼前一片迷蒙。
伤口蚀骨的剧痛及失血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忽地一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下来,直到摔下一楼地面才停止,让他更加痛得死去活来,半边身子染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液,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奄奄一息。
他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意识还算清醒,甚至还有馀力去揣度自己的伤势。
伤口在左肩而不是在他所顾忌的背部,这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而塞翁夫马,焉知非福,这下子他应该不用到峇里岛去了。
想到这里,他有点想笑,但伤口的疼痛又让他实在笑不出来,就连呻吟都没办法,更何况是叫人送他到医院去。
那些人全醉得不省人事了吗?一个大男人滚下楼的声响,加上状似尸体的躺在显眼的楼梯口,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终于,喝得半醉的杨天琪看到躺在地上的他了,好奇的走过来,醉眼迷蒙的她伸脚踢了他两下。
“天乐怎么在这里在这里睡觉呀?”她蹲下身子,一阵酒臭味直朝杨天乐袭来。“这是什么呀?红红的”她纳闷的伸出手抹了下他被血浸得湿透的衬衫,然后放到嘴里尝了尝,接着吃吃的笑了起来。“是血呀你受伤了呀?你放心这我很有很有经验我这就开车带你去医院。”说完,她又摇摇摆摆的站起身,走向客厅与众人干杯。
杨天乐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杨天琪天生就少根筋,在这种时候要求她清醒太强人所难,所以他希望下个来救他的人是个神经线与筋路健康俱全的成熟男人。
像听见了他的祈求,这次发现他的是他老爸,杨伏威。
杨伏威毕竟是警界老将,对酒永远只是小酌,不会牛饮,所以当他看见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的儿子时,二话不说便拿出手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先把眼镜拿给我。”他虚弱的用气音说。没眼镜他跟瞎子没两样!
杨伏威四下望了望,在不远处的角落看到一支眼镜,不过那支眼镜的颜色让他的眉头微微耸起。好艳红呀,还镶着钻呢!没想到外表正经老实的儿子竟然也有如此騒包的一面。
拾过眼镜给杨天乐戴上后,看清一切的他才稍稍放了心,也没有注意到眼镜有点紧。
“是小偷吗?”盘腿坐在他身边,查看过他的伤势没啥大碍后,杨伏威冷静的问。已经从警界退休三年的他还是改不了职业病。
虽然气力正在逐渐流失中,但杨天乐还是努力的翻了个白眼,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早就提醒你注意,现在的天智科技已经不是当初两个毛头小子组成的业馀游戏创造同乐会了,凭你们两个现在的身家财产,很容易沦为歹徒的绑架目标的,这可不会跟你十八岁时的绑架一样。”杨伏威滔滔不绝的道。“为径住在保全设施完善的高楼大厦里,他又有功夫,所以我比较不担心,但是你看看你,个头比自己的老爸高有什么用?
“连抓只鸡的力气都没有,跟小孩打两三下就输了,脑袋好可不表示就能高枕无忧。唉,从小叫你学武你就不要,整天不是埋首在书堆里就是电脑里,结果赚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无奈的躺在这里等救护车来载?不过这贼也真是不长脑筋,哪里不好挑,竟然挑了警政署顾问的住家犯案,还伤了他的宝贝儿子,唉”
罢才杨天乐是在庆幸自己的意志力够坚强,流了这么多血还能保持清醒,现在他则是怨叹自己太过清醒了。如果他的意志力在老爸开始滔滔不绝时就消磨殆尽的话,那该是多美好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