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有人花钱买我的书,否则我就跟着你写博士论文了。”
玩笑似的轻松语气听在志翔耳中,反而更具讽刺意味,从来没被损过的他,气得风度尽失、口不择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玉蓁的居心,不过她不是个拜金的女人,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她的心,”志翔咬牙切齿。从辛樵看玉蓁的目光,他如何会看不出他的企图!
辛樵不否认也不辩驳,令人气结的是,他弯身又替自己切了一大块蛋糕。
“袁先生,你知道小蓁为什么会喜欢当管家吗?”
志翔微愣,不服气地马上搬出玉蓁告诉过她的话。“当然知道!她喜欢做家事,也对这方面很拿手。”
扁凭这个答案,你这大博士就配不上小避家!辛樵心忖。
他不只一次看见小蓁在工作完成后,眼中不经意流露的满足,以及随之而起的淡淡怅然。
如果不是渴望能有个家给她管,谁会喜欢替别人操劳家务?
但他没说出自己的观察所得,只瞥了志翔一眼,继续大坑阡颐。
“袁先生,这蛋糕真的很好吃,你确定不要尝尝看?”他十分好客地又问。
“你”见自己不被当一回事,志翔气爆了。他自小样样杰出,父母朋友都认为他才学过人、前途不可限量,几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又何曾感觉自己被当猴子耍?尤其对方还是个一脸迟钝的家伙!
他猛地站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拍桌子。
“志翔!”玉蓁端着红茶出现,错愕地看着脸色铁青的男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她去泡个茶,客厅里的局势就走了样?
“我要走了!”志翔转身就走,无法忍受再多待一秒。
“慢走,有空再来玩。”辛二少爷的礼数也周到。
“我”玉蓁迟疑地看着自己的老板,然后放下红茶。“我马上回来!”
辛樵点头,在玉蓁追人追到门外时,俊脸上的笑意也褪下去,总是“世界一片光明灿烂”的乐天神情,这时染上了罕见的苦恼,
他的苦恼并非来自于袁志翔的蓄意挑衅,老实说,这种小小的过招他还不放在眼里,困扰他的是另一件事。
他见过这位袁先生,不是在小蓁皮夹里的照片上,而是在更早以前,在旧金山。
旧金山是他的巡回签书会的最后一站,签书会一结束他便决定提前飞回台湾,然后在机场的咖啡店里,他看到了一对年轻男女,
其实最初仅是不经意地一瞥,因为那对男女说的是中文,又正好坐在他附近,然后女孩一声甜腻的“学长”让他的目光又多逗留了片刻,只见她黏腻地贴住男人,以十指交缠的方式握住他的手,男人也没反对。
无论以哪一国的标准,这种姿态都应该属于亲密的情侣。
当时他只是好奇了一下,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假兄妹之名、行情人之实,也没有再多留意两人的谈话内容。
那个男的正是袁志翔,而女的,并不是小蓁。
唉咖啡不好好喝,他干么要东张西望、随便乱看?
为什么这种芭乐事要发生在小蓁身上?为什么又要教他看见?
现在该怎么办?说是不说?
玉蓁在前院赶上志翔。
“志翔,你今天是怎么了?”
“辞掉这个工作!”
她的心一沈,不太敢相信志翔居然用这么蛮横的命令语气对她说话。
“我目前的这份工作很好,没有理由辞职。”她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持。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吼”察觉到女友的不悦,他放软了口气。“只是我真的很不喜欢你那个财大气粗、仗势欺人的老板。”
财大气粗?玉蓁不解,
凭良心说,辛樵是她遇过最没架子也最平易近人的雇主,甚至随和得过了头,从来不肯安分守己地当个“少爷”她就是无法把志翔的形容词跟他联想在一起。
说他仗势欺人就更夸张了,明明是志翔先出言挑衅的,也不知道他的敌意是打哪儿来的。
玉蓁轻叹了口气。
“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是你从一开始的态度就不太好。”她就事论事,很公平地说道。
“你不要被他装疯卖傻的样子骗了!”志翔又恼了。“你一离开,他的真面目就露了出来,不但向我炫耀他的财富,还讽刺我的博士论文毫无阅读价值,像他这种只在乎作品销售量的人,简直是文坛的败类!”
玉蓁怔了怔,很难想象毫无侵略性的辛樵会出言刺激志翔,她知道自己有点不应该,但是心底仍忍不住有一丝丝的庆幸。原本她还担心辛二少爷的神经太过大条,毫无反击能力哩!
毕竟,是志翔先有不对。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跟你本来就走不同的文学路子,你不必太在意这种事。”坦白说,换作是她,也会宁愿买悬疑小说,而不是冗长艰深、不知所云的文学巨着。
生活原就已经够辛苦了,何必连闲暇时看书也折磨自己。
“玉蓁,”他握住她的手“你别再当管家了好不好?”
“那我拿什么养活自己和爷爷?”
“你能试试其他行业啊。”
“我们以前已经讨论过这件事。”她柔声道:“这是我的专长,而且我真的喜欢这份工作。”
见她不为所动,志翔失去了耐性。
“我真搞不懂你!这种工作有什么好?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弃?”
他不懂吗相交了六年,他仍是不懂
玉蓁凝视着他,想要压抑胸口那股失望。
她喜欢这个工作,喜欢将一个家管理得有条有理,即使管的不是她的家,即使她一向只扮演着刻板、寡言的受雇员工,但是看见一个家庭能舒适地生活在她打理出来的环境里,总让她有种特殊的满足感。
或许是种孺补心态吧自从唯一的亲人生病,她便不再有家,既然不能管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就算只能旁观别人的家庭生活,也是聊胜于无啊!
志翔丝毫未察觉她的心思,忿忿不平地说道:“你知不知道看着自己的女人让别人当下人使唤,对一个男人的尊严打击多大?”
玉蓁脸色变了变,沈声说道:“管家是我的工作,我提供我的专业服务,尽自己应尽的责任,不是任人奴役的下人。不管你对辛二少爷是什么看法,他从来不曾拿我当仆人看待。”
这是事实,无论辛樵有多么散漫、多么迷糊,他从不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工作低人一等,每当他要求她做什么,总是客客气气、谦恭有礼地询问她,没有一丝骄矜之气。
“哼!他当然不把你当下人看!”志翔嗤之以鼻。“他把你当女人看。”
心忽地漏跳了一拍,她不禁错愕地瞪着志翔。
“你在说什么?他是我的雇主,这种事怎么能乱讲!”
“我没有乱说!我知道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而且我跟他摊牌了,他也没否认。”
心,这回真的乱了调
但是没否认却不代表承认。
一种错综复杂的情绪席卷而至,她甚至说不清自己是喜是忧,但是很快地,理智重回体内。
“你误会了,他只是对生活琐事一窍不通,以往都是辛夫人料理一切,现在换成是我,他很自然地就将对他母亲的依赖转移到我身上,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找到解释,试着说服志翔,也说服自己。
“你要相信我。”她镇定道,拒绝臣服于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慌乱。
“我没说我不信任你,玉蓁。”而且他认为像辛樵这样的有钱人家少爷,顶多也是一时玩玩,不可能对一个一无所有,既没钱又没学历的管家认真。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辞职你想想,将来我会当上教授,然后我们会结婚,要是别人发现堂堂一名教授的妻子居然是帮佣的,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一阵寒意卷过心房,玉蓁无语地端详着他,心中渐渐理出一个头绪。
从头到尾,受伤的都是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的面子
的确,志翔咬定辛家二少爷对她有兴趣,也因此而不高兴,但是他真正动怒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尊严受到打击,向来是众人焦点、占尽优势的他,无法忍受有人不把他当一回事。
以往,只要志翔提到婚姻和两人的未来,她总是无限欣喜并充满期待,忍不住幻想着两人共组一个家庭时的景象但是六年来首度,她感到茫然、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