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好。对了,要不要看看我找到什么?你小学三年级时做的泰迪熊,还有你穿去参加送旧舞会的那件洋装,被培恩踩了一脚裂开的地方还在”
又是培恩!她今晚可不想坐在这和母亲一同沉湎于往事。于是她插话告诉母亲先借住吉儿度假小屋的事“我现在要去阁楼上整理一些东西。”她说。
“这样也好,我本来还为你担心呢!绑楼上有几箱你的东西,我把它们堆在角落”
绑楼上相当闷热,那特有的霉味直令凯琳打喷嚏。她打开昏暗的灯光,环视四处,原先散乱堆放在壁架、角落的杂物,全都被分类装箱,并且贴上标签,整齐地排放着,只等着被搬运送走。凯琳不得不对母亲的能耐感到惊异。
一处角落上确实堆着好几个写有凯琳名字的大纸箱。她记得那时候决定要搬回和父母同住时,由于时间紧迫,她并没有在箱子上注明内容明细,只写上自己的名字。现在该怎么办呢?她不禁叹了口气,对自己之前的疏忽感到气恼不已。吉儿小木屋里原有的设备只适合一天来回的野餐活动,不适合长时间居住,如果她要住进去,势必要自备必用品,而现在的问题是,她不知道在哪些箱子里装有她需要的物品。
看来她只好把全部的箱子都带去了。她开始后悔该不该那么快拒绝芬妮的好意,有这么多的箱子要搬“凯琳,你今天晚上不整理啊?”安莉冷不防地探头问道。
“为什么不?我几乎没有帮你什么忙。”
“噢,别担心,我这里什么都打理好了:培恩说你们今晚要去溜冰。”
“他说的吗?”是在他们起口角之前还是之后?当然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培恩要借此机会把一些事情说个清楚。她看了看手表,便下楼更衣换妆。
她绝不容许培恩再有这样的行径没有征求过她的意愿,便直接告诉她母亲他们要去溜冰仿佛他们正在约会似的!他还告诉了谁?
随着市区的发展,那座溜冰场已不复凯琳学生时代的风光。今晚冰场中的人并不太多,因而她远远便看见培恩在椭圆型的冰场边缘,正说服着芬妮的小女儿和他一起下到场中。
凯琳拎着轮鞋向场主打招呼并付了入场费。“就像以前一样,不是吗?”场主微笑着说“每到周末,你们一大伙人全挤到这儿来消磨时间,那时候我还真是伤脑筋。”
她先试着在平滑如镜的滑场中走几步,半晌才恢复身体的平衡。溜冰就像骑单车一样,她自忖着,一旦学会了就不会忘记。当然,如果要恢复她以前在冰场上纵横自如的自信心,仍需要相当时间好好练习才行。而现在毕竟是生疏了,她只敢在靠近围杆的地方小试身手。
培恩从她背后快速冲上前,然后慢下来保持一定的速度跟着她。他略侧着头,把手背在后面,欣赏似地看着她“经过中午的不愉快,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扬起下巴“我从来不随便错过这样的聚会,所以,今天我来不来和你毫不相干!”
“哦?我以为你来是想要继续对我说教。”
她摇摇头“培恩,关于中午的事,我很抱歉,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他下颚的线条立时放松不少,而几乎同时,冰场音乐也换成了柔和的曲子,那是十年前他们最喜爱的歌曲之一。场主真是有心人,凯琳心想,今晚怕是勾起了他对往昔那些周末夜晚的怀念吧!不!她提醒自己,不可以这么多愁善感至少现在不行。
“虽然你的态度不是很好,但是我还是欣然接受道歉。”他故作无可奈何状。
“你,你先听我把话说清楚”她冷冷地说:“我并没有改变对你的看法,只是你要怎么生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培恩没有回答,只微微挑高了眉端。
“当然,同样的道理,我怎么选择我的人生也和你毫不相干。”
“噢,那当然。”他喃喃地说,但态度随即转为热切“现在我们把话都说清楚了,和我一起溜冰吧!我是说真正的溜,不是抓住栏杆不放”
她摇摇头“我今晚还有事要做。”
他环视四周“你现在走,这里每个人都会认为我们吵架,然后开始猜测原因”
她倒没想到这点,但他的顾虑恐怕是对的。
“如果你留下来,我们只是两个老朋友一起溜冰罢了,我相信连迈克都不会介意。”
“你该不会已经告诉他我在这里吧?好让他来逮个正着?”
培恩看来相当吃惊“当然没有!除非我们想要搞出些绯闻。我们会吗?”
她瞪了他一眼。
“所以罗!我干嘛要他来?”他耸耸肩“我敢打赌他对溜冰一点兴趣也没有。”不等她有所反应,他接着就说:“来吧,凯琳,我不会让你跌倒的。”说完即向她投以一抹灿然的微笑。
她松开死命樨紧栏杆的手,缓缓地伸向他,任由他温暖的手轻轻握住。刚开始他们只做简单的滑步,试着抓住音乐的旋律,转化为他们动作的节奏。
他逐渐握紧她的手,慢慢地将她拉近,直到他们交握的手抵住他胸前,而他手掌传来的温热,配乐中的抒情歌词和自脚尖贯穿全身的震动.一切都使往昔的回忆在凯琳心中苏活.而且是那么的强烈,逼使她无法呼吸。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轮鞋滑动声中,他们无法交谈,只能顺着人潮一起滑行,然而他们紧紧交握的于却圈出属于两人的世界,在熙来攘往之间,如同置身于一颗宁静的泡沫里
音乐渐息之际,培恩问:“你还记得怎么跳华尔兹吗?”
“记得。”她又怎能轻易忘掉曾经就在这儿和他共舞华尔兹的情景?在她的心被昔日回忆软化之前,她的理智及时阻止了记忆的蔓延。她意识到这样下去是危险的,她必须就此打住,尽快逃离此处、逃离他。就跳一曲华尔兹,她心想,曲停便离开。
“准备好了吗?”他轻轻变换手势,并将她拉近。
她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以便身体在回旋时保持平衡,使所有的舞步都和培恩完美地契合。她隐隐觉得周围的人群逐渐稀少,直到舞曲终了他们滑到围栏边,才发现场中只剩下他们这一对跳完整首华尔兹。零散的掌声自四处响起,她对培恩闪过一抹笑容,便很自然地做出一组她最喜爱的动作弯身低低地鞠躬并旋转。
音乐声又响起。培恩微笑着把她拉进臂弯,再次下到场中。她已全然忘记之前和自己的约定,只全心全意投入此时此刻的温情由
直至终场音乐结束,场中灯光大亮,凯琳才惊讶地发现全场只剩下寥寥几个人。她瞥一眼墙上的时钟,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芬妮和其他的人呢?”
培恩耸耸肩“这就是当大人的缺点之一,他们得早早带小孩回家睡觉。”
他们又缓缓绕场滑行一圈后才回到入口处,坐在已空无一人的长椅上脱去轮鞋。场主已走到远远的一头开始关灯,这边只有他们两人了。
凯琳脱去轮鞋,揉着右脚后跟说:“这里要起水泡了。”随即吹了口气。
“我看看!”培恩说着把她的脚举靠到他膝盖上“没错,一定是刚才袜子有皱摺。”凯琳试着想把脚缩回,但他却紧紧握住她的脚踝开始按摩脚底。他的指触坚实,从她的脚趾一直按摩到后跟,但当他触及脚板内侧较敏感的部位时,她不由得略略蠕动身体,双手紧抓住椅子边缘以支撑平衡。“很痒啊”她抗议地说。
他仍然没放手,却只定定地看着她。他灰色的眼眸逐渐变得深沉而隐晦,继而开始慢慢地倾身向她靠近
凯琳只觉得一阵心惊,心跳加快。“不要”她低声拒绝。
“你仍然是春岗最迷人的女孩。”他温柔地说。
“不要再留恋以前那些无拘无束的夏天,都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是完全不同的人,所以就让过去的回忆归于平静吧!”
他松开手,惊讶多于赞同。凯琳缩回脚套上鞋子,把轮鞋塞进背包里,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平静?她心下自忖,恐怕难得平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