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吗?我的脚扭了,使不出力。”她朝着他发嗔,情不自禁地想找个人依赖,而他是最好的人选。
他看了她一眼,可真够狼狈的!莫名的一点戒心消失无踪。“你可以叫我啊!吧么什么事都非亲自来不可,想当女强人?”
世宇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关怀,便不在意地耸耸肩。“我来不及,本以为我一个人就可以做好,哪知道情况一下子就失控了。”她疼得锁紧眉头。
“很疼吗?”她的话语有些微颤,他敏感地察觉到,低下头审视怀中人,她果然正咬着下唇。
他扶起一张椅子让她坐下,抬起她的腿放到膝盖上仔细检查,脚踝处一片红肿,胀得很厉害。“你到底扭了几次?”他拉高她的运动裤,小腿上还有很多瘀青。
她抿抿嘴,四次?五次?摇摇头。“我忘了。”
“反正绝对不只一次。”他没好气帮她接续话语。“我抱你上楼休息吧!”
“等一下,收拾好再上去。”她挣扎一下,看着一片狼籍,直想尖叫。
“想叫就叫,赶紧叫完好动手整理。”
他看穿她的心思,两人对望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时放声尖叫。“啊”一会儿,她放松地大笑起来。“你真像我肚子里的蛔虫耶!”
“我不介意你赞美我‘观察入微’。”他又仰头大笑,却意外地发现,有多久他不曾这样坦率地放开胸怀,真诚地表达出自己的感觉,是她让他改变的吗?
他转头看看世宇,她正烦恼不知从哪儿开始整理才好。
“我只希望你尽快上楼去。”他撇撇嘴,这顽固的小女人,难道不知道他很担心她的伤?
“不可能,但我会很高兴你愿意帮助我,也许以后我可以每晚教你做菜,把你解救出和食谱独自奋战的痛苦中。”
“我会比较高兴,你答应和我一起出外晚餐。”他垮下肩,经过昨晚彻夜挑战的结果,他深刻地认为,毛世美一定买错食谱了,那一本所谓“简易家常菜”应该更名为“麻烦满汉全席”
“最大让步,我同你一起下厨房,你当二厨?”
“成交!我宁愿只负责洗菜、切菜。”
“包括洗碗?”
“我可以选择吗?”
“你说呢?”
“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下头,也罢”他扮了个苦旦的身段,花不溜丢的唱腔,马上逗笑世宇。“毛相公请吩咐,奴家该从何处着手整理起”
看着王豫耍宝,世宇笑弯了腰。“王豫,我不晓得你还会唱戏。”
“总要让你了解天才的伟大。”
“自大狂,开始整理了啦!”她指指浴室。“里面有刷子,你负责把水赶出去;我收拾厨房、擦干家具。”
“你确定?你的脚不需要休息?”
她用事实证明一切,一跛一跛地走过去,打开柜子拿出抹布,向他扬扬手。“开始吧!”
“真是的,就爱逞强。”他咕咕哝哝地往外走。
“麻烦你把一些被水浸坏的东西,一并打包丢掉。”
“确定?听你的口气好像很舍不得?”
“当然,别忘了,我才失业,顿失收入,又惨遇人祸。”世宇没忘记是她自己把水龙头敲坏掉的。
“好可怜,要不要我顺便列一张损失清单给你?”
“谢谢你的鸡婆,快去工作啦!”
“错了!我应该是鸡爷爷的爷爷!”他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样。
她抬头,一只手拿着刚捡起来的锅子,双眼狐疑地盯着他。
“鸡太公啦”他哈哈大笑,跑去打开厨房的后门和客厅的大门,双手握着刷子满场飞。
世宇愣住半晌,猛然会意。“三八!”她笑骂。
两人就这样打打闹闹的,终于将屋子收拾完毕,王豫和世宇双双瘫软在厨房的地板上。“好累喔”他们同声大喊。
“我好饿!”他四肢并用爬过来顶着她的头大喊。“饿死人了!”
“你是四足动物吗?”她被他耍无赖的模样逗笑。
事实上,他们会这么累,有一部分原因是王豫在工作期间一直拚命耍宝,他的怪模怪样让世宇笑到没力,她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又错了,我是软体动物。”他在地板上扭动了几下。“像不像蛇?”
她摇头。“比较像”
“什么?”他一脸的好奇。
“海参!”
哇!他尖叫,翻过身来搔她痒,任世宇如何将身子缩得像颗球,依然逃不开酥麻的魔手。
“不玩了,不玩了,啊!王豫”她气喘吁吁举双手投降。“我又饿又累,没力气了啦呵呵!”
他笑着罢手,顿感心中困郁多日的闷气,倏然消失,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搔着她短薄的秀发,不能算是很舒服,毕竟被汗水和污水弄得又湿又黏的感觉并不好,但很有安全感,像是个可供停泊、依恋的港湾,他有个冲动想要依赖她,为着打滚红尘多年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心找一方永久的休憩处。
但可以吗?他痴痴地望着她,这时候的世宇看起来好美,像天使一样
“喂,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她拉拉他的手,打断他的冥思。
“不要!”这般舒服的感觉才不要那么早结束。
他身子不自觉地靠近她,近到可以听到她的心音,听说人的心跳声可以安定人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在她的怀里他真的感到很温暖,所有的痛苦与忧虑全都不见了,真想永远这样下去。
“喂?”瞧他那副拙样,她忍不住好笑。“别耍赖,快起来啦!”
四个小时前,他才把她救出一大堆麻烦中;那是她爸、妈死后,她第一次彻底敞开胸怀向人示弱,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人面对困境的感觉真不错,但发现心中的怯儒却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然而,现在他像个孩子似的对她撒娇,又让她重新拾回自信心,当然还有一点点面子,这样的心情愉坑卩了。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你做饭?”
“不要,我也好累,我们叫外卖好了。”她皱眉,对他吐吐舌头,那模样真是可爱,惹得他呵呵笑不停。
“吃比萨怎么样?配玉米浓汤或可乐,加很多碎冰块那种。”
“好主意,我有外送金卡,买大送小,你去拿电话。”
“好!你扶我去客厅。”他把手横到她的肩上,感觉她的肌肉在一刹那间绷紧、僵硬,透过薄薄的衬衫,她的身体像火炉,源源不断放射出热力。
“拜托!”她不自在地将他的手挥开。“你没累到连几步路都走不动吧?”
“答对了,你到底要不要扶我嘛?”他摊开四肢,表明若没人帮忙,他宁愿饿死也不要再移动分毫。
“无赖!”她笑骂着,伸手揽过他的肩。“走吧,大少爷。”
“是的,小美人。”目的达成,他笑得仿佛像只偷到腥的猫,一只手反搂住她的腰。
一站起来,世宇才察觉到她的右脚更痛了,整个都麻木掉了,她的身子晃了晃,却没有倒下,是王豫在支撑着她。
她吃惊地倒退一步,莫非他早已预知会发生这种情况,才故意说要她扶他?
他环住她腰肢的手臂加重一分力道,对她挤眉弄眼扮出一个苦瓜脸。“你说要扶我的,不可以反悔,弃我于不顾。”
两人的身子紧紧地靠在一起,世宇明确地感受到。
走进客厅,世宇拿起电话,拨了号码,告知比萨店地址后,问道:“王豫,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比萨?”
“海鲜!”他喊了一声,随即又忙着在屋里翻箱倒柜找东西。
“一个大的海鲜、附送一个小的总汇、半打可乐、两杯玉米浓汤。”点完餐,她挂掉电话,看他精力充沛,像要拆掉她的房子似的。“你在忙什么?”
“唉呀!找到了!”他高兴地扬起手,是一条葯膏,专治跌打损伤那种的。“把你的脚给我。”他走过来蹲在她身旁。
“不用了!”一看到葯膏,她就急着把脚藏进抱枕中,想起被推拿的那股痛劲,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想,它泡泡热水应该就没事,啊”王豫根本没给她表达完意思的机会,他捉住她的痛脚用力一按,她马上尖声大喊起来。
“不要,好痛,王豫”
他没理她,挤了好多葯膏到她的脚上,双手摩擦生热,开始用力帮她推拿。
“呜,王豫,你该死”她咬牙切齿,身子不停地往沙发角落缩,可是他的力气好大,把她捉得死紧,她丝毫不怀疑,他有扭断她手脚的能力。
“一个真正的淑女不该口出秽言。”他半真半假地笑道。“当然,我不反对,你对我的尽力付出,发出一些中肯的赞美,也许呻吟某种令人兴奋的声音,你认为如何?”
她马上闭紧嘴巴,大眼瞪着他,直到一连串哄然大笑出自他的口中,她知道自己被耍了。“王豫,你是个混蛋!”
“多谢赞美。”他拍拍手,算是完成任务。“好些了吗?”那声调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她错愕地抬头,望进他眼里的担忧,他是出自真心在关怀她。
她突然发现,王豫是一个以着嘻笑怒骂掩藏真心的男人。
“咦?外送超过二十分钟,可以免费吃比萨?”他瞥眼望见她放在桌上的外送金卡,拿起来,看到上面的宣传话语。“你有没有计时?”
“没有,不过刚才那位服务员说,十二点半以前一定会送到。”她想站到他身旁,可是刚推拿完毕的右脚,又热又麻,使不上半点劲,她晃了晃,又倒回沙发。
他善体人意地拿起外送金卡,坐到她旁边。“我们来计时好不好?”
她抬头看他,这人的玩心也挺重的,不过这主意不错。“我去拿码表。”
“不用了,”他取下手表,转开旁边一颗小按钮。“它兼具码表的功能。”
四目相对,两人会心一笑,时间在读秒中慢慢流过。“五、四、三”
王豫开心地大笑。“我们可以吃免费比萨了!”
她正要点头附和。
叮当!门铃声却在这时响起。
“该死!他居然这么准时!”他气得把手表往后抛,跑过去开门,认命地付了钱。
抱着食物回来,他的脸臭得像得不到玩具的小孩。
“你羞不羞啊?无赖!”世宇取饼比萨,撕了一块专心地吃了起来,完全的自然真性,没有一点矫揉造作。
王豫看呆了,她的脸颊红似朝霞,她的天真像根大槌狠狠敲中他的脑袋,它顿失思考功能,他的心充满她的笑容,某种不知名的情愫汩汩涌出,一个人影消失,被另一个人影取代,卷起一股更强烈、更激动的风暴,深深震撼住他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