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小莓跑来告诉康苹,说“霆朝”的执行长特助,正在会客室等她。康苹连忙丢下手中杂务前去见客,一见搁在桌上的那只皮箱,康苹内心充满不安地咽了下口水。
不会吧!
“请问”她坐在特助面前。
“这是执行长要我送来的,请康律师您点收一下。”特助起身,随后打开皮箱,当见到一迭迭平放在皮箱里的千元大钞,康苹先是吃惊地张大嘴巴,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后,这才意识到她不是在作梦。
“我的妈啊!”事务所的会客室是半透明的。一想到这一点,康苹急忙伸手将皮箱盖子合上。
“康律师不点收一下?”特助看着她。
“不用了,我不想碰这些钱。”确定盒盖紧紧关上之后,康苹将皮箱往特助方向推。只见特助一脸奇怪地回视她。
“康律师”
康苹诚恳地看着特助说:“特助,麻烦帮我一个忙,你帮我把这些钱拿回去退给雷执行长。”
“不。这是执行长要我送来的,我岂能再拿回去?”
“但是,我不想要啊!”她实在会被雷钧搞疯,他为什么不行行好放过她,他为什么一定要搅乱她平静的生活呢?她垂下头,烦躁地将脸埋在手掌里。
“我说一些话,请康律师不要介意”看着她苦恼的表情,特助难得的起了恻隐之心。
康苹抬头看着他。“请说。”
“我是不清楚康律师跟执行长之间起了什么冲突,不过,我很了解我们执行长的个性,除非是他自己本身没兴趣,否则不管怎么拒绝,他都会把它视为挑战,在执行长他的字典里,没有被拒绝这三个字”
“你是叫我不要挣扎,直接接受他的好意?”康苹鄙视地拍拍皮箱。
“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建议。”特助平静地笑。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还是没办法接受。”
接受雷钧的好意,便等于接受他介入她的生活,就是这一点康苹没办法。要知道,当年她是花多少心思、多少时间才抚平被他抛弃的伤害,她怎么可能在多年之后,在知道事件极有可能再次发生的情况下,再去重复当年的经验?
尤其现在的雷钧,是个知名跨国企业的执行长;当年还是个学生的他,已经那么不把她放在心里了,更何况是现在的他!
“既然康律师这么决定”特助从座位上起身,点点头表示他得先离开了。
康苹急忙站起。“请你把皮箱送回去。”
“不。执行长的指示是要我送来,如果康律师您想退回,那只好麻烦您亲自拿去霆朝。”
“你只是举手之劳”
“真的没办法。”特助再强调一次,随即转身走向会客室大门。“康律师您请留步,我先告辞了。”
直到特助消失在会客室门外,康苹这才沮丧地跌坐回座位,头疼地看着皮箱叹气。
唉,她该怎么处理这个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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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助回到“霆朝”第一件事,就是进雷钧办公室报备他已将任务完成。
一见特助进来,雷钧赶忙丢下手里的卷宗,兴味地问道:“康苹什么反应?”
“康律师一直想拒绝。”特助恭敬地答。
嗯,这的确是她的作风。雷钧点头微笑。“然后呢?”
“我跟康律师表示,我只负责送东西来,如果她想退回,要麻烦她自己送回来。”
“答得好!”雷钧起身,开心地拍着特助肩膀。不愧是跟他快四年的得力助手,毋须他吩咐,就能摸清他心意。
雷钧忍不住追问:“当她见到你打开皮箱,瞧见里头摆了满满一箱千元大钞之后,脸上什么反应?”雷钧几乎可以打包票保证,康苹要的不是钱,之所以开口跟他要这4”0万,不过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康律师非常的惊讶,也非常的苦恼。”特助说。
这正是他想要的。
雷钧挥挥手要特助回去工作,然后他也跟着踱回办公桌后边,心底开始模拟接下来的策略。
他敢保证,康苹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将钱送回,只是会怎么送、用什么方式送?这两点他需要琢磨琢磨,先想出几个应对的法子,好来个请君入瓮!
四点多一些,康苹拨电话经由特助询问雷钧,下班之前可否见她一面。得到雷钧的允诺后,康苹拎着皮箱来到“霆朝”大楼。
一见康苹出现,特助脸上明显露出笑容,不过一见尾随在她身后的“人”他笑容顿时一僵。完蛋了,这下特助指着康苹身后的男子。“请问他是?”
“我的朋友,谁叫这东西那么贵重,”康苹拍拍手上的皮箱。“我需要多一个人帮我护送。”
“既然这样,那这位先生就毋须跟康律师一块进执行长室”
“不行。”康苹正色。“我很坚持他得跟我一道进去。”
眼见特助还想抗议,康苹突然斜睨着他,撂下一句:“不然由你帮我送进去?”
“这可不行。”特助连连摇手。
执行长送这箱钱去的目的,就是想多见康苹一面,明知这样他还胆敢帮她收下皮箱,呵,又不是打算回家吃自己了!
特助匆匆领着两人前去敲门,一听见康苹来了,雷钧马上起身相迎。
不过当门一打开,瞧见康苹身后多了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雷钧一双眼倏地瞪得有如铜铃般大。
“他”是谁?!
“雷执行长,我帮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柯崇恩律师。崇恩,这位是霆朝的执行长,雷钧先生。”
虾、虾咪?!他没听错吧?康苹叫这个男的“崇恩”?
雷钧一双虎目掠过柯崇恩白净斯文的脸蛋,后者朝他一笑,然后礼貌地伸出手预备和他一握,雷钧却当做没看见似的,径自转身走回办公桌后。
不是滋味!雷钧可以感觉一股火气正在他肚里焚烧。
她竟然叫他“崇恩”?!
康苹将皮箱往旁边桌上一搁。“雷执行长,这是您下午送来的现金,4”0万,请您点收。”
本以为康苹会以“文件”之类的比喻来说明皮箱里的现金,可没想到她竟然会当着柯崇恩直接挑明。雷钧不动声色地观察康苹的表情,意图探出她跟那个姓柯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雷钧迟迟不做点收的动作,只是径自坐在位子上审视她。
康苹坐如针毡地瞪着雷钧脖子上的领带,她不敢直视他的眼,就是害怕她好不容易鼓足的信心,会因为瞧见了他的眼,功亏一篑。
视线就落在领带好了,那是最好的位置,再上面一点又不行,看见了他的嘴,会想起他昨日那霸道又讨厌的吻;再下面一点也不妥,因为一定会被雷钧发现。
“要雷执行长亲自点收好像说不太过去,不然这样吧,我去请特助过来?”
眼见气氛荡到最低点,柯崇恩便提了个方法,康苹感激地瞅着柯崇恩笑了一下。她就是担心这种事,前一次和雷钧单独见面的“教训”她可记得一清二楚。就是害怕他会再用他的任性或者行动压倒她,她才特别央请崇恩陪她过来。
康苹这一笑,突然引爆了雷钧的妒火。
她竟敢当着他的面,对其他男人笑得那么甜!他决定给他们一点教训!
“不用,我来就好。”
雷钧起身,拎起皮箱径自走到门外,不久之后他又走回来,人都还没回到座位上,内线电话已经响起。
他接起一听,唇畔马上浮现残忍的笑。他转身看着康苹说:“少了一百万。”
什么?!康苹像烫着似地一惊。这怎么可能?打从特助离开之后她就没动过那箱钱,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少了一百万?
“这怎么回事?”柯崇恩忙问。
康苹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明明没有动过那些钱”然后她目光调向雷钧,这是打从进门来,她第一次正眼看雷钧,彷佛等了她很久似的,雷钧双眼一下抓住她目光。然后康苹明白了,她知道为什么皮箱里的钱,会突然短缺了一百万了,他是故意的!
可恶的家伙!康苹在心里懊恼着。这全都得怪自己,身为律师,她怎么会忘了要求要站在一旁观看点收,如今口说无凭,谁相信她始终没动过里头的钱?!
“你太过分了,里头钱明明就没少!”康苹气得口不择言。
听见她的评语,雷钧只是淡淡地一挑眉。“你意思是我故意诬陷你喽?”
雷钧垂下头把玩自己手指头,然后他抬头看向柯崇恩。“我不算熟悉法律,不过我依稀记得,刚才康律师的言论,似乎已经构成了名誉毁谤罪,您说是不是,柯律师?”
柯崇恩尴尬地看看雷钧,又瞄瞄身旁的康苹。来的路上康苹已大约将她和雷钧之间的纠纷跟他提了一次。他今天陪来的目的,是来护美不受恶狼侵犯的,没想到美还没护到,就先遇到了这种尴尬事。
柯崇恩干干地笑了下,急忙找话来帮康苹开脱。“身为康苹的学长,我代她向您道歉。康苹刚才的言论,只是一时口误,她绝对不是故意毁谤雷执行长您的名誉的。”
学长?!
雷钧突然想到,康苹似乎对“学长”特别有吸引力。
“康律师怎么说?”雷钧望向康苹。
她能怎么说?康苹怒瞪雷钧。她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被他激了出来,她还有什么话能说!
“我认了。”康苹一昂头,决定承认是自己失误。“一百万就一百万,雷执行长希望我怎么偿还?”康苹嘴里说得爽快,但内心却忐忑不安。一百万不是小数目,她哪来那么多钱!她攒在银行里的现金,也不过才十万出头,可是她就是不想让雷钧看轻,她也是有她的尊严跟骨气的!
“马上。”雷钧双手合十,一副闲适的表情。
康苹听了,马上摇头。“这太强人所难了。”
“会吗?”雷钧一点都不觉得。“中午你在电话里开口要求4”0万,我不也马上提领给你了,你如今要还我,是不是也应该依例办理?”
“我没办法。”康苹突然觉得好笑,她竟然为了一笔不属于她的负债伤脑筋?!“我只能先还你十万,剩余的钱我之后再按月”
“我拒绝。”雷钧打断康苹。“要嘛就是现在,不然,就法院见。”
这根本不可能!康苹怒红了脸。
“还有另外一个替代方案。”雷钧将肘撑在桌上,然后目光调向柯崇恩。“不过要先麻烦柯律师回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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