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聿府,皇甫雅人和傅虚怀并肩策马,夜晚的街道很冷清,马蹄声在一片沉寂中显得十分清亮。
“雅人,你确定你要娶这个江南第一才女?”傅虚怀不赞成皇甫雅人的作法,
“这样的女人不是你可以驾驭得了的。”
“那么你就可以吗?我娶定她了!我马上回京面圣,请求皇上赐婚,除非她马上嫁人,否则,她将会成为我的妻子,我会教她收敛自己的光华。她的贤德有口皆碑,皇甫家的媳妇要的就是这种女人!”他仍旧在气傅虚怀将他比下去,扫了他的脸面,口气冲得很。
“凡事该适可而止。”
暗虚怀不将他的火气放在心上,刚刚自己是踰矩了,可他不明白为何心底会涌上一股落寞,脑中闪出的是男装的聿宛夕跟他在阁楼下大打出手的情景。聿宛夕,原来她是一个如此有待“发掘”的女人!
“我有分寸的。”皇甫雅人自信地回答。
两个人各有所思,消失在黑暗之中。
----
皇甫雅人等人一走,聿宛夕便将父亲引到书房。
一进书房,她就恢复本性,坐上太师椅,掀起长裙,抱怨着:“好热呀!大热天的居然要穿这种东西!”
“宛夕!”聿成宗看女儿没规矩的坐姿,只能无力地抗议,虽然知道无法改变什么。
“爹,现在只有我们俩没关系啦!而且您老想改造我,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往后别再白费力了!”聿宛夕伸手摘了颗葡萄,潇洒地往空中一抛,张口接住,哪里有半点淑女的影子“那个皇甫雅人也真是讨厌,人家早就拒绝了,还三番两次找上门,这么爱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听听,这就是人人口中贤良温淑、知书达礼的江南第一才女说的话!
“宛夕!”聿成宗再次无力的叹气,有女如此,不知是他积了哪辈子的德,造了哪几辈子的孽?
“爹,别叹气了,您女儿我马上就要出嫁,您的烫手山芋终于可以丢掉,您该高兴才是!快派人到宿云山庄叫白云闲来娶我吧!作为小妾我也不介意,过了门就好!”“你干嘛急着将自己嫁掉?你不愿意嫁给皇甫雅人,难道他们还敢来抢人不成!”虽说他这女儿是生来和他作对的,可三兄妹当中最讨他喜欢的还是她。
“爹,我拜托您有点脑子好不好?皇甫一族位高权重,是不会做出强抢民女这种恶霸的事来,但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请下圣旨,那还容得你我反抗?抗旨是要诛九族的,连我们家的老鼠都会被杀!”聿宛夕可不是省油的灯“何况,今天我已经开罪了皇甫雅人,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他娶我不过是要娶个虚名,皇甫家要娶的是才德兼备的江南第一才女,不是聿宛夕我!”
皇甫雅人一定不知道他的一切行动都已经掌握在聿宛夕手中了吧,如果知道,保证会气得吐血。
“你这样贸然叫云闲娶你不太妥当吧?”聿成宗犹豫着。
“以白云闲的古板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有违师命的事,更何况是要他娶我耶!多了江南第一才女的名气给他锦上添花他还敢多说什么?”
“宛夕!”这回是连名带姓的一块儿吼上了,可见聿成宗一定又是被气得跳脚“女儿家,说话有像你这样的吗?”
“不叫他娶也行,那您就等着做官丈人吧!”聿宛夕显得很不在意,其实是算准了父亲不会不答应。
“我聿成宗的女儿,堂堂江南第一才女要给别人做小为妾,你可知道云闲马上就要迎娶正妻,还有另外三名侍妾?”
“知道啊,所以我才说为小做妾我也不在意啊!”她满脸不以为然“如今放眼中原,除了白云闲和原御飞这南北两大商业霸主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人救得了我们聿家,难道您希望我嫁给原御飞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或者您还是比较喜欢当官丈人?”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我聿成宗怎么可能是那种人!”聿成宗生气地反驳。女儿所言甚是,他听了内心自然是十分矛盾,将爱女嫁过去吧,太委屈女儿,不嫁嘛,又更加麻烦,总不能真找个素不相识的人给胡乱嫁了吧?
“算了,明天我亲自跑一趟宿云山庄。您放心,有您女儿我在,一定会万事大吉的。”她说得自信满满,心中其实早就有了打算。
说完,聿宛夕丢下仍在矛盾中的聿成宗出门去找她大哥。
第二日一清早,聿宛夕便和大哥聿文渊去了宿云山庄,幸好聿府离宿云山庄不是很远,若太远,时间肯定来不及,那样的话,她的如意算盘可就没得打了。
皇甫雅人回京还没来得及进宫面圣,杭州这边就传来了江南第一才女下嫁宿云山庄的消息,这下可真是将他气了个结实,他的计画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心中除了惋阶少了一个为他皇甫一族锦上添花的棋子,更多的是对聿宛夕的不满,只是现在一切已成定局,难道他还能抢夺人妻不成?就算抢,他抢得来吗?
----
宿云山庄,是南方商业霸主白云闲的起居之所,白家所涉及的行业十分广泛,像盐铁、漕运、织锦、粮油几乎全在其垄断之下,白云闲掌握着半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别看他平时为人温文和气,在商场上,可是完全铁血手段。
由于白云闲小时候曾在聿成宗门下当过学生,所以也算得上是车宛夕的师兄,聿成宗其实早就有让女儿与白云闲这个得意门生结成姻缘的意思,可是郎无情妹无意,他也不好做些什么,结亲这件事也就那么不了了之。如今,宛夕提出入嫁白家他反倒又为女儿不值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宛夕自小便是他的掌上明珠,虽然父女俩时常吵架,但他对女儿的爱任谁都看得出来的。
----
白云闲娶妻这件事轰动了大江南北,富甲一方的商业霸主娶妻本来就是一件大事,而白云闲在同一天内迎娶五位美娇娘更是羡煞一大票男人。
白云闲不就是比别人长得好看很多点,钱多了很多点就能享尽艳福,要知道他五个夫人,正妻是一代武学宗师轩辕吹裂的独生女,人称“惊鸿剑”名满江湖的女侠轩辕绯,四位小妾中还包括了已经隐退的三朝元老木朝忠的独孙女木谨彤,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盛名江南的第一才女聿宛夕居然在拒绝了众多达官贵人之后甘心嫁与白云闲为妾!
这个闻名天下的美丽女子怎么会舍得放下一向高傲的个性,委身为妾?倘若正室也就罢了,白云闲与聿宛夕绝对是天这地设,可是她是为妾啊!
其实,并不是只有别人不明白个所以然,就连白云闲自己都没想到他那个看似平静如水、温淑贤良、平易近人,实则是散漫成性,骨子里比谁都傲的小师妹会急着下嫁于他!他当然不会蠢到去认为是因为她爱他,她不会爱任何人,也很难会有人去爱她,不是不爱,而是爱不起。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强出很多的度量,而她更不会放下自己的傲骨去迎合别人,聿宛夕就是聿宛夕,不会为谁改变,更不会为谁停驻,她超世的才情有一种曲高和寡的悲哀,也就汪定了她的孤芳独自香。
她的才情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寻找幸福的最大阻碍。聿府上门求亲的人有如过江之鲫,来者都是冲着她江南第一才女的盛名才情和传闻中的贤良、温柔,其间并没有谁能够真正发现她的珍贵。男人忍受不了样样强过自己的妻子,她更忍受不了什么都输给自己的丈夫。所以说,她嫁给他反而是一个比较好的归宿,他虽然没有她的高才八斗,但至少还可与她比上一比,最重要的是他是真心为她好,真心关心她、爱护她,不是男女之爱,而是一种出于内心有如手足的感情。
宿云山庄风风光光地办了一场惊动四方的喜事,以白云闲的面子,四方的富商、贵人来了一大堆。
婚后第二天,聿宛夕就找上白云闲。
“相公,妾身来伺候你洗漱早膳吧!”
一大清早,聿宛夕便出现在白云闲的卧房中。她温柔、体贴地关心着白云闲,既然是夫妻,那就该有夫妻的样子嘛!
“不麻烦你了,你既已嫁进白家,白家的事务你就有决定权,我不会干涉的,你们五个之中,就属你跟彤儿最理性,彤儿生性淡泊,这个家暂时就得麻烦你多担待些。”跟聿宛夕相处了将近十几年,他怎可能不了解她,伺候?八成又有什么“好事”!
果然--
“既然相公都这么交代,那妾身从命就是。昨天晚上咱们姐妹几个”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白云闲打断。
“只要动的不是依云阁。”
“白云闲,你还是那么好说话,爽快!”聿宛夕一反方才的温柔露出本性。今天一大早,她逛园子,发现座座阁楼的名字里都有个“云”字,当下就觉得乱不顺眼的,于是一场变革因运而生!经由她不到半个时辰的游说,在轩辕绯的帮助下将轩辕绯的流云阁改成了月苍楼,明练央的降云阁改成了现在的未央阁,珞璎的离云阁如今成了离柳阁,她自己的断云阁则成了夕照阁,只有木瑾彤的穿云阁尚且健在,因为当时木瑾彤并没有明确表态,她也不好擅自做主,就让她去吧,反正少她一个也没什么差。
聿宛夕的突然改变显然让白云闲无法适应,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
说变就变确实是聿宛夕在自己人前的作风,而在外人面前,她永远都是无可挑剔的,正是这样的完美才将她与他人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高墙,在她身上,完美即是距离的表现,越是无可挑剔的越是代表虚伪,是人就有自己的个性,她所被赋予的是温淑贤良这样一种虚伪,骨子里则是不折不扣的高傲甚至反叛。
“宛夕,你真的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吗?”他心疼她的遭遇。
“你觉得我会这样一辈子?”聿宛夕不答反问。
“不会,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停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孤单地走过一生,当华年老去,风烛残年里只有孤灯伴你终老会是怎样一种心境?”
“我何尝不想找个棋逢敌手的归宿?说我孤芳自赏也好,目中无人也罢,总归一切都已是安排好的了,我的姻缘线,说不定让月老给弄丢了。”她开起玩笑,似乎不是很在乎垂暮之年形单影只的生活。“喂,白云闲,我才嫁过来一天你就急着想摆脱我啊?”
“宛夕!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宿云山庄和聿府一样,永远都是你的家。”
“过段时间我想出去走走,届时不要派人找我。”今后的生活,她早就规划好了。是时候实现她从小到大游历全国的梦想,之前的十七年在家里被她爹羁绊着走不了,这一次她可是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一切的,她大可不必为了皇甫雅人而急急嫁掉自己。
“出去?独自一人?如果你能绝对保证你的安全,我就不会反对。”
“你放心,我会很努力地跟大姐学功夫。”如果经过轩辕绯调教,她应该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那好。”
----
京城
暗虚怀的书斋内,沉香炉内冉冉升起轻烟,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淡淡的香味,不同于一般,而是种让人静心宁神的味道。
停下笔,收好画卷,傅虚怀看向刚刚推门而入的人。“爹,您找孩儿有事吗?”若没事,他爹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搅他的。
“虚怀,你觉得皇甫学士之女皇甫雅莲如何?”傅原臣开门见山地问着。
“雅莲相貌出众,知书达礼,又是名门之后自然很好。”傅虚怀回答,心中早已明白他爹打的什么主意。
“那你可有意中之人?”傅原臣眼角瞥见书案上由于傅虚怀没有收好而敞开一截的画卷,伸手取饼将其打开。
暗虚怀欲言又止。
画卷铺开,露出一位国色天香、风华绝代的女子。画中的女子秋水含情,满身雍容之气,却又在眉宇间隐约透着几分傲气和不羁。
这是怎样的一名女子呢?
“虚怀,这画中女子为何人?”莫不是他的心上人吧!虚怀可是从小就不喜欢和女人在一起的,现在居然亲笔为一名女子着丹青?这么一个红粉佳...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