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没停过。
入冬过后的这场雨,下了整整七天,雨势磅礴,不但瘫痪了道路,也冲毁了官道上那座桥。
商贾、旅人、游子、过客全都被迫困在官道口附近的几家客栈里,望着外头的连绵大雨兴叹。
“这场雨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客栈雅座里的几名客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长吁短叹。
“是啊!再这么下去我都要发霉了。”另外一人搭腔抱怨。
“哎,下不下雨这档事得看老天爷的心情。只要雨一停,工人们就能修桥,只消半天路就通了。”站在旁边忙着添热水的店小二漾着笑脸,一边服务一边安抚客人的情绪。“至于这段期间呢!客倌你们尽管把心情放轻松,在小店泡泡热茶、多用些点心吧!”
“唉,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的法子啰!”客人闷闷地喝了一口茶。
“伙计说得没错,就算你成天绷着一张脸,外头的雨还是继续下啊!”坐在旁边的人将眼前的一笼包子推到朋友面前,劝道:“来来,多吃点包子消消气。”
客栈里头,交错着闲聊与抱怨的声音;客栈的外头,依然下着滂沱大雨,就在这里里外外都充满了吵杂声音的时候,一辆马车从远方急驶而来、一直到了客栈门口才停下。跟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从马车里钻出,他没浪费时间打伞,几个大步就走进客栈里
“客倌,瞧你赶路赶得这么辛苦,快坐下来喝杯热茶,再来碗面暖暖肚子吧!”勤快的伙计马上趋前,连忙清出一个空位殷勤的招呼着。
“不了,伙计,请帮我准备一份干粮,大约三天的份量,我还赶着上路。”男子婉拒伙计,直接说出自己来客栈的目的。
伙计忍不住多看了男子一眼,他的年纪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皮肤有点偏黑,但俊眉朗目的,不管是气质,或者是身上穿戴的样样都不俗,十之八九也是赶着回京的商人。
“客倌,外头雨下得这么大,您赶着上哪去?”伙计好奇地问。
“我有急事得回京一趟。”男子简单回答,再次催促道:“我真的在赶时间,麻烦小扮了。”
“客倌。”伙计一听见“回京”随即摇摇头,露出十分遗憾的苦笑道:“官道上那座桥两天前被大水冲断了,附近的道路也塌了,谁都过不去啦!”
“什么?!”
“是真的。”伙计退后一步,指着身后几乎被客人占满的客栈道:“您瞧,这里有不少客倌也赶着回京,但偏偏桥断了,只好在这里待上几日了。”
男子闻言,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捏成拳,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雨,一咬牙,回头对伙计坚持道:“帮我准备一份干粮,大约三天的份量就够了。”
“客倌?”伙计傻眼了。他不是都说了,上京的唯一一条桥断了吗?
“桥断了,我可以再找其它的路。”男子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完全不浪费时间地吩咐道:“麻烦你动作快一点。”
见对方十分坚持,伙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接过银子,摸摸鼻子为客人准备干粮去了。
过了一会,伙计带着一包干粮回到男子面前,才一伸出手,后者就迅速接了过去,简短说了声谢谢,高大的身子一转、下一刻就迅速冲回马车上。
“客倌,客”伙计连将碎银子还人的机会都没有,就看见那辆马车在大雨中迅速离开了。
“啧,真是怪人。”伙计握着碎银喃喃自语。“找其它的路走?嘿,要真这么容易,会有这么多人被困在这里吗?”
“小王,你站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做什么?想偷懒吗?还不赶紧进来帮忙。”客栈内传来了老板的大嗓门,一名圆滚滚的中年男子走过去,对呆呆站在门口的伙计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老板,刚刚来了一个好奇怪的客人。”小王急忙解释:“明明我都告诉他桥断了、路也不通了,但他偏偏驾着马车,说要找路闯过去,您说这人怪不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前头是死路,到了桥边他最后还不是得乖乖绕回来?”胖老板斜瞪小王一眼。“再说,人家赶着上京投胎,你这小子管得着吗?现在客人这么多,你还不赶紧给我滚进去帮忙。”
“是,我知道了。”小王讨了个没趣,缩着肩膀、认命地回到厨房帮忙,不一会儿,就将方才发生的小插曲抛到脑后去了。
遍心似箭。
爆玄靖冒着大雨,催促着马车在满是泥泞的路上奔驰,天雨路滑本就难行,再加上天色已经暗下,处处显得险象环生,但宫玄靖却丝毫没有放弃、抑或是回头的念头。
爆家世代为商,身为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他十三、四岁起,就跟着父亲学习经商之道,二十一岁那年父亲去世,宫玄靖正式接手管理宫家的产业,从一开始的生疏、战战兢兢,直到近几年,宫家才在他手上真正步入了轨道。
今年秋天的时候,宫玄靖特别和几个商行的朋友,凑了一大笔资金,租了一艘货船四处采购精致货品,运回国内贩售。由于近年来国运兴盛、商路发达,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品全都流入了京城,而最让京城人趋之若鹜的,莫过子来自远方国度的稀奇玩意了。
这一次的进货对宫玄靖来说尤其重要,除却可以为他的商行带来暴利之外,货船出发前,他还亲口允诺了未婚妻,明年迎娶的六项聘礼,全都会是他差人在国外精心选焙的珍品。
货船出发后,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所有回报的消息也都很乐观,船也预计在岁末的时间入港,而宫玄靖甚至提早了半个月,就先出发到南部的海港等待,但时间到了以后,他左等右等,却怎么也等不到自己的货船,仔细打听后,才惊闻货船在往返时遇上了暴风雨,如今下落不明,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货船一沉,就等于将宫家大半的资金全都沉到了海底,损失十分惨重,虽然如此,但宫玄靖依然得忍住悲愤之情,他知道自己必须在噩耗还没传开前,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早一步稳住商行。
但偏偏,通往京城的那座大桥,却在这个时候断了。
爆玄靖心情凝重地驾着马车。不能退,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退,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京城,要不然,宫家的商行宫家的产业,就真要断在自己的手里了!
半刻钟后,宫玄靖驾着马车来到了断桥边,突然之间,两匹马突然高举前蹄、不断地嘶鸣,竟是连一步也不愿意再向前。
“嘘。”宫玄靖无奈,只得先勒紧缰绳、稳住马匹,跟着他翻身下马车,踩着大步向前探视情况。
夜色渐起,再加上滂沱大雨,就算宫玄靖手上提了盏灯,但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依稀瞧见河床内湍急的水流。
“真的没法子过河吗?”宫玄靖皱着眉喃喃自语。
脑袋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回头、回去刚才那间客栈,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一切等明天再说。但脑袋里又还有另外一个声音说着:只要现在过了河,就能在两天内赶回京城,如此就能先回商行安排,将船难的损失降到最低。
最后,宫玄靖选择了其中一种声音,他转身回到马车旁,从车内取出了方才在客栈购买的干粮绑在身上,跟着再来到马匹前,动手将其中一匹马解开,将它的缰绳紧紧握在手上,决定带着这匹马强行渡河。
爆玄靖一边安抚着马匹,一边牵着它缓缓步下河床,一人一马就这么慢慢走入河水里,为了安全起见,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不敢躁进。
正当一人一马,缓慢地在水中前进的时候,走在后头的马儿,不知道被河水里的什么东西给缠住了脚,马儿一旦受了惊吓,就开始躁动嘶鸣、拼命地想要摆脱束缚着自己的力量。
“嘘,安静,安静一点。”宫玄靖试着想安抚它,但一点效果也没有,只是让它挣扎得更剧烈、更疯狂。
爆玄靖迫于无奈,只得弯下身子,伸手在漆黑一片的河水里捞着,希望能助马儿脱困,但没想到就在他弯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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