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寒无法否认,他的心终停留在玉剑山庄,停留在那娇俏可人、天真纯美的小粉蝶儿身上。
“我说楚爷,自上回一别,咱们可有大半年不见了,奴家本待你再不出现,可要去乌龟洞里把你给挖出来。”温香暖玉轻轻的依偎着他的肩,他则回以大笑。
自那双柔柔软软的小手蒙他的眼睛,娇娇脆脆的要他猜她是谁的时候,他的心便不由自主的沦陷了。
“哈哈,乌龟洞!安安,你损人的功力愈来愈高了。”
“奴家说的哪是损人的话,谁不知你楚爷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别就是经年,连个人影儿也见不着,只苦了咱们玉楼春的那些傻姐妹,痴痴等着楚爷。”
但是,在她的心中,并没有他的存在。
“这痴等楚某的人儿中,可有安安?”
“你说呢?”
“我说肯定是没有的,咱们安安可是镇江第一花魁,平日富绅名流应接不暇,哪有空闲想到区区在下!”
他只是她的楚大哥
“若真不想,怎地会碰巧在道—上看到楚爷,便急急将楚爷拉来!真正寡情的是千手公子楚爷您,若非这次巧合,恐怕我们姐妹还不知楚爷莅临镇江呢!”歌伎不依的轻轻拧了他一把。
这名歌伎花名叫钱安安,是镇江有名的花魁之“性情豪迈爽朗,堪称女中英豪,说起活来,喜欢夹棍带棒,一不小心,便会让人落得满头包。偏偏她才情甚高,人之余,又懂得利用女人天赋中惯有的利器,使带娇哄得人心花怒放,故而受到不少名流富绅的欢迎,成为江南一带有名的花魁。
这钱安安和楚天寒交情已有多年,是楚天寒的粉知己之一,方才楚天寒正要带杜思思回到客栈,途中巧遇钱安安,他便理所当然的打发了杜思思,随钱安安来到玉楼春洒楼。至于那“千手公子”的称呼,则是楚天寒在江湖上外号,他之所以博得此项美名,是因为他擅长使用暗器,出手繁复迅捷,连珠发暗器的手法让人叹为观止,有如生了千只手一般。
“好吧!”对于钱安安的娇,楚天寒回以大笑,
“你都这么说了,那楚某也只好以酒赔罪,先干为敬。”说着举起酒,一饮而尽。
钱安安却还不满意“一杯哪够抵销安安苦等之情!少说也要连干三杯。”
“三杯就三不,楚某舍命陪红颜就是了。”他二话不说,连斟了三杯酒,举饮尽,举止看似豪放,却隐隐约约带着些许自暴自弃的狂狷。
钱安安并没有注意到。
“楚爷果然是性情中人,安安服了。”她满意的娇笑,动手为楚天寒空了的酒杯斟满,不经意的问:
“对了,楚爷,方才跟在你身旁的那小姑娘是您的什么人!风流不羁的千手公子,不会真的给羁绊住了吧!”
“谁能把我羁绊住!”楚天寒放声狂笑,笑声里却有别人听不出来的萧索,
“那丫头是我捞到的,因为无家可归,暂时跟着我。”
没有人知道,他多希望被绊住,多希望那小粉蝶儿栖息的是他的肩头。他下意识的轻抚右掌上的一圈疤痕,那是第一次见面时被眉儿给咬的,而她并不知,她这一咬,竟在他心头烙下了磨灭不去的印痕。
“这年头小丫头可以随便捞得到!楚爷,您倒是告诉人家,您在哪儿捞到的!”钱安安瞪大了那双明媚的双眼。
“秦淮河。”
他在西湖失落了他的心,却在秦淮河里捞到另一只小粉蝶;只是同为粉蝶,却是两样的性情,看到那相似的容貌,只徒令他忆起心中的伤痛。
“早知楚爷有兴致打捞收留孤女,安安早就跃入长江了。”
“那楚某可不就罪过了!”楚天寒轻佻的挑起美人的下巴,一脸调笑,
“安安乃镇江名流竞相逭逐的花魁,若让楚某给独了,岂不令你裙下不贰之臣伤心断肠!”
“敢情楚爷是拿安安当三岁小孩哄呢!谁不知咱们千手公子眼睛生得此天还高,安安一介执壶卖笑的青楼女,哪人得了楚爷法眼!楚爷净拿些好听话来哄人。”
“安安这么说,可真是伤了楚某的心,楚某对你,日月可表。”
“那安安可是荣幸之至。楚爷您这些话,还是拿去哄您捞的那小丫头吧!安安可不怎么信呢!”钱安安轻轻刮了他的脸一记,调笑道:
“对了,那小丫头是哪里的人氏,怎么楚爷您带走她,她的家人不说话的吗!”
“她的爹娘早死了,唯一的亲人则想把她卖入青楼,偿还赌债,她正是因此而失足落入河中。”楚天寒简单的说。
“原来如此。”在这玉楼春中,哪个姑娘背后不是藏有一个让人心酸的故事!钱安安也不例外,她只淡笑,倒是看不出对此事作何感想,这也难怪那丫头看来这般依赖楚爷您了。方才您同安安来时,安安看那姑娘的表情,真是”她抿嘴一笑,没有说下去。
被这么提醒,楚天寒不由得愧疚了起来,是啊!方才他同钱安安离去时,杜思思那表情,就好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狈,无助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站在原地。
他知道他是伤了杜思思那颗纯真善良的心。
长得像眉儿,不是那丫头的错,因此而触动他的心事,更与她没有关系,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情绪。面对这等情形,那丫头连句活都不敢多问,只是傻傻的跟在他的身后,他虽没有回头,却也想像得出她当时的表情,一定是咬着唇,不安且惶恐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但他没有安慰她,只自顾自的走着,途中巧遇钱安安时,更恶劣的要她自己回客栈去,把她一个人丢在陌生的镇江街头。
“楚爷,您在想些什么!”
楚天寒足足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没什么。”
“说没什么!安安都快要以为自己是活死人,楚爷才对安安这么视若不见。”钱安安噘着嘴娇。
“天底下有这么漂亮的活死人吗!”楚天寒摸了她的俏脸一把,嘻嘻一笑。
“讨厌。”钱安安轻了他一句。
那丫头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在棉被里委屈的偷哭!这是很有可能的,虽然只处了短短两天,却也够他了解那丫头,她是有了委屈也不敢说的。
也罢!等回去后,再好好向她赔罪吧!
一切,就等明儿再说。
大清早的,由温柔乡起来,没被钱安安给挽留住,楚天寒为上赶回了客栈。
卯时已经过半了,他知道杜思思一向起得早,相处的这两天,她总在寅卯之交时便起床为他打理一切。
他手上拿着一包委托玉楼春的主厨符意做的糕点作为求和的礼物,举手轻轻敲了敲杜思思的房门。
没有人应声。
他再敲了次门,还是没有人应声,不可能啊!那丫头总不会还在睡觉吧!他伸手试探的推了下门,门“呀”的一声打了开来,房中空空荡荡的,哪有杜思思的踪影!
他脸已黑了一半,大清早的,她不在房里,会到哪儿去了!那丫头个性怕生,镇江对她又是个陌生的地方,她不可能到处乱跑的啊!不假思索的,他立即朝楼梯口奔了过去,到了转角处,却见杜思思一跛一跛的走了上来,一看到他,忙挤出了抹笑,
“恩爷,您回来啦!思思去给您打盆水洗脸。”想起楚天寒不爱她喊他恩公,她急忙改口。
一看到她,楚天寒皱起眉,
“你上哪儿去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她的模样,只有狼狈两个字可以形容,头发散乱不说,昨儿才买的衣裳皱成一团,还有几处破损,微微渗出血迹,而她走路的模样微跛,显然是脚伤又复发了。
“没没什么。”杜思思不安的低下头。是思思不好,思思不小心跌了一跤。
楚天寒眯起了眼“真的是跌跤吗!”他突地欺向她,一把掀起她的衣袖,
“这一跤跌得可真厉害,居然跌出五个指印?”他愈说愈恼怒,脸色变得铁青。
“爷。”杜思思又痛又慌,本能就想抽回手。
楚天寒不让她如愿,把她的袖子拉得更高,检视她的伤口。
“爷”杜思思不安的叫着,又羞又难堪地望向踉在她身后的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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