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
夜市青菱藕,春捂载绮罗。遥知未眠夜,乡思在渔歌。
唐杜荀鹤送人游吴
杜荀鹤的这首诗,确实点出苏州水乡胜景。苏州地近太湖,当运河与苏州河会流处,故而城内小桥流水处处,渔船小贩穿梭,水乡情调,溢乎其中。
清晨时分,一艘客船悠悠的由大运河转向香水溪,经过木渎镇,驶向了太湖。船头,一名身穿水蓝长衫的男子负手背后,遥望着波光金灿的太湖。
好一会儿,他才指向不远处湖畔一栋规模壮阔,典型苏州园林建筑的庄园,道:
“思思,那便是傲日山庄,以后你就要在那儿住下了。”
“我”站在他身后,几乎要被他高大的身子遮得不见人影的杜思思咬了咬唇,道:“那爷您呢!”
“我还有些地方要去,不过你放心,我会交代他们好好照顾你的。
我不要什么照顾,我只想跟在爷身边。杜思思想这么说,却又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又伤了两人之间的和气。
那夜过后,楚天寒足有整整一天没同她说半句话,脸色阴沉得可怕,只是以左手摩挲着右手手掌疤痕,她只能乖乖的跟在楚天寒身后,一句话也不敢吭声。直到过了两夜一天,楚天寒才又开口同她说话,然而她却感觉得出,楚天寒正与她拉开距离,那份表面上的平静薄弱得一撕便碎,教她不敢易放肆,就怕让那得来不易的和谐又毁于一旦。
船身一晃,已然靠岸,船老大放下踏板,笑嘻嘻的道:“客倌,傲日山庄到了。”
“劳烦你了,船老六,一共多少!”
“不多不多,一共三两五十钱。”
楚天寒抛给他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道:“剩下的赏你吧。”说着提了行李,拉着杜思思下了船。
傲日山庄红色的大门就在跟前,楚天寒却舍近求远,转向向来鲜少为人所知的侧门,才刚溜进西苑,哪知一名老者就端坐在花园凉亭里,捧着茶盅,状似悠闲的品着茶。
面对此情形,楚天寒唯有苦笑,本来他是不想惊动任何人的,尤其是面前这位,他只想找个资深仆人,把杜思思交给他后便落跑,哪知竟有人在这里守株待兔,
“爷爷,好久不见了,您还是老当益壮。今天怎地有空到西苑来品茶?”这下他不死也会被剥层皮了。
老者品了口茶,才慢条斯理的抬起头来,道:
“我听说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千手公子楚爷要回傲日山庄来,不在这边等行吗?”
也不见他提气用力,声音倒是亮如洪钟,这老者看来大约七旬左右,鬓发皆白,身子倒是十分高大健壮,一张国字脸此时正不悦的板着,令人望之生畏。
“爷爷怎么这么说,您要见孙儿,只要命人传唤一声便行了嘛!”楚天寒嘻皮笑脸的道,自动自发的走向前去,给自己倒了一茶。
“命人传唤!”楚老太爷冷哼了一声“命人传唤你可给听进去吗!若真如此,我命楚和去唤你,怎么不见你回来!”
“哎呀!我这不就回来了吗!”楚天寒皮皮的一笑,捧起杯品了口茶,摇头晃脑,一脸陶醉,
“嗯,是西湖狮峰龙井,这水,恐怕是虎跑泉吧!这西湖双绝喝来口舌生津,口感绝佳,不愧是爷爷,只喝最好的。”以西湖虎跑泉泉水冲泡西湖出产的龙井茶,向来被称为西湖双绝。
“谁知道你这回回来,会不会我眼睛一眨,就闪得不见人影!这次要不是我在这里守着,你可会想到上北苑去见我!”楚老太爷又是一声冷哼。
即使楚老太爷说中了楚天寒的心声,楚天寒也绝不会笨到承认,他嘻嘻一笑,道:
“爷爷这么说,打我进门以来,您也不知眨了几回眼,您孙子我可也没就此消失不见啊!况且爷爷您的武功盖世,孙儿在您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变出什么把戏!我就像是孙悟空,被如来佛祖的爷爷您制得死死的。”巧言令色,说的便是楚天寒这型的人。
好话人人爱听,这碗超人迷汤一灌下去,楚老太爷虽仍板着个脸,唇角却泄出了笑意。
“你这个兔崽子。”
看到这情形,楚天寒为上凑向前,谄媚的猛顺着楚老爷子的背,道:“爷爷消消气,孙儿这回是特地回来陪您的,
日子还长着呢!我这兔崽子随时等着爷爷教训,爷爷可别气坏了自己,那孙儿可会不安的。”
“你会不安!我养了你二十几年,今儿还是头一回知道。”楚老太爷横了他一眼,神情却更柔和了,
“你说你这回是回来陪我的,这可不是拿好听话哄我的吧?”
“当然不是。”楚天寒嘻嘻一笑。
“那好,话可是你自个儿说的,今晚我给你设了个接风宴,你且去歇歇,待会儿好赴宴。”楚老太爷眯着眼看他,神情之间,暗暗隐藏着某种陷阱。
楚天寒一凛,神情仍是一派自在“爷爷做什么这么费事,自家人还设什么接风宴!”
“接风当然是必要的。趁今儿晚上,我还要给你介绍几个人。”
“什么人!”楚天寒眼睛一凛,唇角仍挂着悠哉笑意“该不会又是什么名门淑媛、大家闺秀吧?”
“洛阳温家庄的温小姐正巧来到咱们傲日山庄作客,我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还有泉州鹰扬镖局的张小姐,武陵擎天一剑方一舟的二小姐,四川唐门王小姐,我想你们都是年轻人,多认识认识也未尝不好。”楚老太爷不动声色的道。
“咱们傲日山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人,几位武林世家的小姐全上咱们这儿来作客啦?”楚天寒跟着装傻。
“是你爷爷我做人成功。”楚老太爷也跟着做戏。
“既然人家来为的是爷爷您,那我远去凑什么热闹!这几天赶回山庄,弄得我筋疲力竭,我看我还是蒙着被子睡大头觉来得快活些。”楚天寒打哈哈的功夫可也不输乃祖,说着便转过了身去。
“站住!”楚老太爷怒喝。
楚天寒脚步凝在半空中,转过身来,一脸“天真无邪”的问:“有什么事吗?爷爷。”
“要休息,赶明儿我会让你睡个够,今儿呢!你非得给我赴席不可。”
“爷爷,人家来可是冲着你的,又不是冲着我。”楚天寒卖乖的眨了眨眼。
楚老太爷差点被他活活气死,话也跟着脱口而出“她们冲着我,我却是冲着你。”他话一出口,便知不好,露出狐狸尾巴啦。
只见楚天寒眼睛一眯,状似轻松,实则危险的笑了起来“爷爷,您冲着我做什么!孙儿又有什么地方惹恼了爷爷!”
“你又有什么地方让我高兴过!”楚老太爷重重的哼了一声。心里着实有诈又恼怒暗怖的棋居然让孙子轻轻松松的破解了,
“我要你回庄承家业,你听过我的话了吗!我要你赶紧成亲,让我抱抱曾孙子,你又听过我的话了吗!”
“我的好爷爷,您又还不到退隐的年纪,傲日山庄在您的掌管下欣欣向荣,前景好生兴旺,若换了我这浪荡子回来,怕会弄垮了咱们楚家的基业,让爷爷您无颜面对九泉下的列祖列宗。”楚天寒仍是嘻皮笑脸,却已没有刚才卖乖的轻松。
“好,我说过,你暂时不想承家业也不打紧,可你也二十好几了,总该成亲了吧!你和玉剑山庄那个杜小子不是死忠兼换帖的好朋友!他都成亲了,怎么你不见贤思齐,也赶紧娶一房媳妇!”
“见贤思齐!他前些天才挨了毒手观音一掌呢!我是不是该去请柳艳虹也赏我一掌,让我思齐思齐!”
“最好把你打死,免得让你卖弄舌根,气死你爷爷我。”楚老太爷用力一怕案,气呼呼的站了起来,
“好啊!你现在翅膀长硬了,可以不听爷爷的话了。”
“听话也得要话有道理。”
“你是说我不讲道理!”楚老太爷忽地吼了起来,把一进门便被闲置到一角,莫名其妙看着这一幕的杜思思给吓了一跳,
“我只是希望你快些成家,生个曾孙子给我抱一抱,咱们楚家三代一脉相,到你这一代,还是只有你一个,我希望你快些成亲,好培育下一代,这算不讲道理吗!”
楚天寒回以冷笑,
“把我当种马,就是不讲道理。如果爷爷您在意的只是咱们楚家的延续,当初就该自己多努力一点,不要寄望我成天躺在床上,为咱们楚家开枝散叶。”
那露骨的话,直教社思思听得飞霞扑面,傻了眼。
“你说这是什么话!”楚老太爷气得只差没有口吐白沫,
“我把你当种马!我只是希望你为楚家尽一份心力,居然落得被你这般说我!”
对于爷爷的气愤,楚天寒可没看在眼里“爷爷,您少做戏了,换一招吧!”
楚老太爷只气得咬牙切齿,不住地呼呼喘气,好半晌,才从唇间逼出话来,
“好,你居然敢这般对我!很好,我今儿就是要你无论如何都得给咱们楚家找个媳妇儿。”他恶狠狠的下了最后通牒。
“起都别想。”楚天寒一口堵了回去。
楚老太爷被他那态度气得头顶生烟,吼了起来,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的爷爷,你居然敢这样忤逆我!我要你成亲,你就非得给我成亲不可。”
“爷爷,拜托好不好!我还年轻呢!”楚天寒仍回以嘻皮笑脸。
“都二十六了还敢说年轻!”楚老太爷吼道:
“反正我人是给你挑到面前了,你要不给我挑个媳妇儿,那就由我自己点,点到你不爱,你可别怪我这做爷爷的霸道,不给你选择机会,我绑也要把你绑在庄子里,总之,这一个月内,你非得给我讨房媳妇进门。”
反正这回他是横了心,非要孙子讨房媳妇不可,若不让这逆孙成亲,他楚威豪的名字就倒着写。
楚天寒皱起了眉。
他还是第一次看爷爷这么火大。虽然说爷爷的怒气有一半是他刻意惹出来的,可他原只是想气得爷爷大发雷霆,像以往每一次一样,袖子一甩,不再理他,迳自回房去,那么他就可以稍作喘息,赶紧偷溜。
可这回,爷爷显然是吃了怦跎铁了心,大怒之余,竟然没失了理智,怒气腾腾的,就是非要他成亲不可。这下子,事态可严重了。
“好啦好啦!爷爷大人请息怒,我刚刚只是和您闹着好玩的,像您这么睿智英武,豪情盖世的武林英豪,怎么可能做出强迫孙子的事,孙儿当然也知道,你可别气坏了身子,那孙儿可会不安的,他赶紧摆上讨好的笑脸。
这回,楚老太爷可不再吃那一套,
“我管你是怎么样!反正今晚,你就从那几位世家小姐当中挑出个中意的,过雨天,我给你们挑个好日子,你们就给我成亲。”
“爷爷。”楚天寒蹙起眉来,
“你要我成亲,可也不是这样赶鸭子上架的方式吧!您想要孙媳妇,总也得让我找个自己喜欢的才行啊!”“给你挑!”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事,他的火气为上冒了起来,
“从以前到现在,我绐过你多少时间了?你终日净会放荡江湖,哪曾真正放过心思到姑娘家身上。”
“爷爷,我哪没放过心思,你这不是冤枉人吗!洛阳的师小小,长安的李香蝶,镇江的钱安安,可都是我的颜知己。”
“你还敢跟我提那些花街女子!我可严重警告你,咱们楚家绝对不欢迎那种不正经的女人进门。”
“爷爷,您一向不是说,咱们做人要心怀仁慈吗!小小、香蝶、安安她们,哪个不是因为环境的关系才沦落青楼的!爷爷您这么说,岂不有落井下石之嫌。”
罢才楚老太爷只是气得头顶冒烟,现在楚天寒把他的怒气成功的推上了七窍生烟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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