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时间,办公大楼周遭的餐馆挤满了外出觅食的上班族。
骆巧因和方玮在一家生意极好的拉面馆外等候,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等到两个位子。
“呼!要不是这家东西好吃,让我等这么久不砸店才怪!”餐点一送上来,方玮马上掰开卫生筷,边吃边抱怨。
“谁叫你老爱挑这家?”骆巧因拿起筷子进食。等得太久,怕午休时间不够用。
“怎么最近都没听你说婚友社的事?”突然,埋头苦干的方玮冒出一句。
骆巧因差点被面条呛到,赶紧喝了口水。
“嗯”顺过气,她心虚找着借口。“这礼拜我家neko酱住院,没时间排约。”
实际上,从那位王先生之后,婚友社的排约都被她用“想和王先生交往看看”的理由拒绝,但和王先生的约会却一延再延。
“那你那个邻居呢?有没有后续发展?”反正婚友社介绍的也没什么好货色,关心那个帅邻居比较重要。
骆巧因闻言一愕,脸不禁尴尬微红,赶紧低头吃面掩饰,却又让随即漫然的情绪揪紧了心。
她要怎么跟方玮说,她把自己给了他,却又发现,自己在他心中只是个闲杂人等?。
这两天,他完全没有消息,即使明知他就在楼上,她却鼓不起勇气去敲他的门。何苦呢?他的态度已如此明白了,不是吗?
那幅拼到一半的拼图,就这么放在她的房间,提醒着她,对他而言,她只是一时兴起的消遣,就像拼图,热度退了,就完全勾不起他的注意。
“脸红个什么劲啊?有鬼哦!”方玮笑得诡谲,在桌下踢她一下。
“哪有?是辣椒加太多。”骆巧因端起水杯喝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赶紧转移话题。“之前不是跟你说那个王先生不错吗?等neko酱出院,我就会开始和他约会了。”
“那个老王啊!”方玮扁嘴,百无聊赖地用筷子在碗中捞着面条,一脸鄙夷。“不是我泼你冷水,可是我真的觉得老王和你不适合耶!”
或许是她过于先入为主,但那间烂婚友社介绍的对象她实在是不敢苟同,加上巧因形容的模样,怎么听就怎么不顺耳,当笑话听尚可,当交往对象?别吧!
“不交往看看怎么知道呢?”虽然说想要尝试,却是一想到,心情就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骆巧因将面送入口中,鲜美的汤头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方玮放下筷子,倏地逼近她。“那你能想象和老王接吻、做ài吗?”
“方玮!”骆巧因低喊,被她开门见山的问法弄得手足无措。
“怎样?能吗?”方玮挑眉,抬起下颔看她。
骆巧因被逼得无法回避,只好想象那画面,却是才念头一动,冷意马上窜上背脊,她抚着手臂,感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少跟我说那种‘不交往怎么会知道’的屁话!”方玮嗤哼一声。“想知道有没有感觉,看你能不能和对方接吻是最简单迅速的方式!”
“我和王先生还没到那种地步,现在言之过早。”骆巧因解释,努力找着退路。
“我看你连手都不会让他碰!”方玮早就看穿她的自欺欺人。“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可以有性无爱,女人却是无爱就免谈。”
骆巧因闻言一震,轻咬下唇。向允非对她,应该也是有性无爱吧!即使不爱她,依然可以抱她.她那时竟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特殊的。
“巧因,你明明不喜欢老王,再固执下去会后悔的!”见她不语,方玮又劝。
“不喜欢又如何?适合就好,婚姻就是生活,别存有太多幻想。”骆巧因苦笑。她为方玮的婚姻幸福美满感到高兴,但已无从选择的她只能死心面对现实。“该回公司了。”她起身,掏钱到柜台付账。
方玮随后把自己那份的钱放在柜台,连忙走出跟上。
“什么叫适合就好?谁跟你说的?”那番悲观的言论听得方玮一肚子火。“如果婚姻要那么委屈,又何必结婚?结婚是为了让自己更快乐,而不是更悲惨好不好?!”
骆巧因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心头好乱。她想接受大姐说的话,要自己毫无冀求地走入平凡婚姻,却又认同方玮的说法,如果一加一所得的效果还小于一,那又何必结婚?只为了世俗的眼光吗?
“巧因”方玮见她被说动,想再乘胜追击,此时,巧因的手机响了。
“喂?”骆巧因接起,听到对方声音,低声惊喊:“爸?你还好吗?不是我是问家里有没有事嗯”有机会再说吧!方玮叹了口气,留下让她独处的空间,自己先走回公司。
“欸,你今天生日,那个,生日快乐”骆父略显尴尬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向来寡言的严父形象对表达关爱感到棘手。“等一下,我把电话给你妈。”
“爸,等一下”骆巧因急喊,来不及阻止,母亲的声音已经传来。“妈,爸呢?我还没跟他讲完话啊!”“去厕所了啦,明明是他念着今天你生日要打电话给你,结果讲没几句就把电话丢给我”骆母碎碎叨念.
骆巧因这才忆起,今天是她农历生日,心头一阵感动。不曾把爱挂在嘴边的父亲,其实一直都挂念着她。“爸身体还好吗?”
“栓塞手术只要几天就出院,医生是说控制住了,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又复发?”骆母轻叹口气。“趁着你爸不在我才敢说,巧因,如果你有对象,有人可以照顾你,我和你爸放得下心,你要待哪里都无所谓。但你三十岁了,还自己一个人,回台中不好吗?”
“妈”母亲忧虑的声音让骆巧因的心好拧。
“亲戚朋友都在这里,大家听到你没男朋友,列出一堆人选要帮你介绍,里面有些对象真的很不错。”骆母继续劝说。“别说妈逼你,但你爸的状况老天爷如果要带人走是不给时间的,至少也要让他走得安心。”
一直以为,父母会永远陪着自己,突然间,死亡却离得好近。骆巧因心头一酸,泪水滑落,她连忙伸手抹去,止不住的泪又汩汩漫上眼眶。
“如果台中有缺,看能不能请调回来。你在台北这些年玩得也够了,看的事也够了,你的缘分不在那里,回来吧,等着你相亲的人一堆,老师、医生、科技新贵随你选,不怕嫁不出去的欸、欸!”骆母突然惊喊。“老头你干么”
“你又跟巧因说这些!”骆父不悦的声音隐约传来,话筒碰撞了几声,才又被接起:“别听你妈的话!你想待台北就待在台北,人生是你的,就算是我和你妈也没权利决定。别只是为了嫁人而结婚,不准回来,听到没有?”吼完,骆父马上挂上电话。
握紧手机,父亲的话,让骆巧因更加热泪盈眶,她转身面对墙角,无声哭泣。
案亲生病时,还是挂念着她,要她快乐,要她做自己,而她,她回报了什么?她一直让父母担虑,让他们为了她的惶然无依,放不下心。
她甚至消极地躲避王先生的邀约,只逃避地沉溺在向允非的陪伴,却忘了自己该做的事。
懊醒了,再下去不会有结果的,该醒了!
痛苦地闭上眼,骆巧因将泪拭去,下定决心,打开手机里的通讯录,找到那通一直抖不曾拨过的号吗,深吸口气,按下通话键
“王先生吗?我是骆巧因,想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
傍晚时分,刚从装潢中公寓回来的向允非脸色沉凝,伸手打开玄关的灯。
整修的房子已近完工,只等最后的润饰即可大功告成。
离开前,看着装有崭新设备的宽广厨房,那满腔幸福期待的心情,此时已被愤怒及挫败取代。
因为他知道,爱丽丝穿着围裙站在那里为他洗手做羹汤的幸福画面,实现的机率微乎其微。让他几乎想将所有装潢毁去,再次重来。
但脑中浮现她的脸,这个决定却下不了。他呵护在心头那么久的憧憬,就这么毁了,被一个他根本不放在眼底的王先生毁了。
这两天,他一直在冷静自己,没去找她,因为在自己的情绪还没平稳之前,他怕自己会说出伤她的话。
他甚至做出他向来嗤之以鼻的傻事!他昨天居然跑去宠物医院陪neko酱玩,还傻傻地叮咛它,要它帮忙在主人面前说点好话。要是这事被认识他的朋友知道,铁定笑掉大牙。
他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会让人完全变了样。向允非摇头苦笑,迈步上楼。
“允非。”轻声叫唤,顿住他的脚步。
向允非回头,看见骆巧因站在她的房门前,心,不试曝制地开始激动。要怎样才能不爱她?光是看着她,他就已迷恋到无法自拔。
“什么事?”他要自己保持平静开口。她要的人不是他,他该有自知之明,别给她负担。
他淡然的表情,让骆巧因的心猛地抽紧。事实摆在眼前,自那日分手,互相没有音讯,在意的人只有她,他一点也不以为意,他们甚至连冷战都称不上,他只是烦了,不想理她而已。
深吸口气,骆巧因轻道:“你明晚有空吗?”
她本想独自赴约,却又怕没征询过他会太不尊重,毕竟,当初是她求他相陪,听以,只好厚着脸皮开口。
向允非眸子略微眯起。她的表情清楚告诉他,问他明晚有没有空绝对不会是为了想修补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有抹怒焰,开始在心里燎烧。
“看什么事。”向允非抑着情绪,平板说道。
“我和王先生约明晚吃饭,你可以来吗?”
即使表面仍镇定如恒,心却是瞬间下沉。她竟如此残忍?在和他共享亲密后,不仅说是因为利用他,更甚至要他实践他当日允下的承诺?!
“我没空。”他承诺过,不该拒绝,但他没那么洒脱,可以为人作嫁却无动于衷!
“没关系,那我明天自己赴约。”
这句话,点燃了压制怒火的引信。原以为她会一如他之前拒绝后另行择期,没想到她竟宁愿独自前往也不愿延期!那王先生有多大的魅力,竟让她如此义无反顾想和他共度余生?!
“有必要那么急吗?”向允非气极,忍不住口出讥道。“你真那么迫不及待想结婚?不管适不适合,任何一个人都好?”
心头的隐忧被狠狠揭露,骆巧因咬唇,不让痛楚表露脸上。
“我三十岁了,已经不是可以挑三拣四的年纪了。”她也不想那么急,但她已没有时间。她希望能让父亲看到她披上嫁纱,放下心头大石。
“我三十一岁了,但没遇到深爱的人我绝不妥协!”向允非听得火冒三丈。她选的人可以不是他,但她不能这样贬低自己!“加入婚友社也就算了,但为何要挑一个不适合你的人?我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
骆巧因心好痛,虽然早已有自知之明,但当从他口中亲自说出,仍像是被人将心刨了开。至今他仍未遇到深爱的人,当然也包括她
“你永远不会懂。”她苦涩地扬起唇角。三十岁是个分野,男人会增值,女人却只会贬值,优异绝伦的他怎么可能懂得她的无能为力?“我只是想结婚,想选一个对的人。”不是所爱又如何?至少,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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