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这里干什么?
抬头看看头顶上的招牌“云色坊”京城顶级胭脂水粉的出处,据说连宫里的香粉都是由这里提供。
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面对着琳琅满目的各色脂粉,卓飞扬突然有些头晕。他开始佩服那些女人了,能在这么一大堆东西中挑出自己喜爱的,意志力一定惊人。
“公子,要选什么样的香粉发油?本店有全京城最好的。”
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卓飞扬咳了一声,看着老板身后那一排排的东西,勉强开口“我要味道清淡如茶的胭脂,发油也要同样的。”
“茶花,茉莉花,桂花”
“我只要最清淡的。”他打断老板的喋喋不休。
“那就茉莉好了。”
俐落的付了银子,卓飞扬几乎是飞似的闪出了“云色坊”并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走进这种地方。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手里的东西扔到路旁的草丛时,就看到一行人远远走了过来,一双眼马上眯了起来。
那是扁府的老管家,一头雪白的银丝是他的大招牌,而且他最近混得最熟的就是这个老家伙了,因为他成天挡他九王爷的驾,更可恼的是他还不能拿他怎么样因为他现在的小姐叫柳丝雨。
“老爷,是九王爷。”
“住轿。”
轿帘掀开,一个面目和蔼的老人钻出轿子,走到他面前施礼“王爷。”
“扁太医好大的雅兴。”
“是小女想到城外散散心。”
“小姐呢?”
“王爷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
卓飞扬如刀的目光射向面前的老人,皮笑肉不笑的道:“话挑明就无趣了。”他不介意当众宣布一下某人已是他女人的事实。
“在后面,”扁太医深谙老虎屁股摸一下可以,摸太久会被咬的道理,凡事都该适可而止。
找到柳丝雨乘坐的轿子,卓飞扬毫不避讳的钻了进去,而旁边的轿夫连制止一下都不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过份的举止。
“继续上路吧。”他反客为主。
“回府。”扁太医不以为忤,反正期望九王爷懂礼貌不如寄望天上掉礼物来得实际至少后者只要楼上有人扔礼物就能实现。
原本被轿子晃得昏昏睡去的人儿被一阵毛手毛脚给惊醒,迷蒙的眸子慢慢聚焦,眸色终于清明起来“王爷?”
“气色好很多,人也丰腴了不少。”他的手从上到下检查一遍。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本王准备去拜望扁太医,就顺道同行了。”
“哦。”
“打算在扁府养老吗?”话锋一转,他的脸色匆地阴沉了起来:
她看着他没说话。
卓飞扬不由得有些恼怒,狠狠的吻上她的唇,直到两人喘不过气才松口“本王说过,背叛本王的代价你付不起。”
她低垂着眼睫,还是不开口。
“三丫头。”他危险的唤着她。
“守在王爷身边做一世的下人,是这样吗?”她的心头划过深沉的悲凉。这就是上天给她的命?
“本王让你做什么就是什么,由得你说了算?”
“知道了。”
“你见鬼的知道什么?”他用力抬起她的下巴“本王只要你,你明白吗?”
她与他四目相对,良久,别开了眼道:“如王爷所愿,我会留在王爷身边。”
罢了,不管如何开的头,她的心已被这男子强索了去,霸着不肯归还,所以无论将来下场如何,终此一生是无法摆脱他了。
哀凉幽怨的声音重重地敲进卓飞扬的心,让他莫名的烦躁起来。这女人该死的为什么用这种要死不活的语气讲话?
皇上赐婚?将邻邦的公主赐给了九王爷?!
“你答应了?”云清大叫“真的答应了?”
“皇兄不就是希望我答应吗?”卓飞扬好整以暇的继续呷茶。
“可是,你为什么会答应呢?”他明明那么爱三丫头,爱到性格都扭曲了。
由于扁老头至今没让三丫头回瑞王府,朝野上下依然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让他对扁老头的怨念一天天加重,偏偏他还不能告诉别人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最近活得这么辛苦。
“为什么不答应?”
“因为”吸了一口气,云清鼓起勇气直视过去“你明明爱的是三丫头啊。”
“有什么差别?”
云清差一点就吼出来。有什么差别?当然有差别!如果他爱一个女人,一定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
“卓飞扬”他真的吼了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心?”
被他指名道姓的某人慢条斯理的放下了手中的茶,锐利的目光朝他射过来,偏偏脸上还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云清,难道你对三丫头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我是替她不值。”后退,再后退。
“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当然要激动。”云清豁出去了,像柳丝雨那样性子坚忍,貌似孤傲却比谁都善良可亲的女子,不应该葬送在眼前这种恶质男人的手中。
卓飞扬眼中的厉芒淡去,再次端起茶杯,慢吞吞的说道:“顺便捎句话给我皇兄,告诉他我打算红白喜事一起办,让大家准备两套衣服过来觐礼。”
云清傻在当场。
“齐侯爷怎么失声了?”
“红白一起办?”云清像被针刺到了屁股,猛地跳了起来,从门口冲回来“你打算做什么?”
“娶了公主,然后以王妃的礼仪埋了她。”
“活埋?”云清惊骇的瞠目。
“我没那么残忍。”
“”“我会先把她杀死再埋。”
魔鬼啊!
“就这样转告皇兄好了。”最后他愉悦地放下茶杯,起身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
“去拜访一下扁太医。”那个死老头一定早得到了消息,也一定加油添醋的歪曲事实,顺带灌输给某人一些错误的理念,大概他是善良太久而让扁老头认为他可以任人欺侮了,他会帮他扭转印象的。
“要不要我带一群人去踢馆?”为了报答扁老头害他最近日子过得提心吊胆,他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你还是先去向皇兄报信吧。”
“也好。”改日再去踢馆。
细碎的飞雪飞堕人间,为这苍茫的大地罩上一层薄薄的冬装。
“小姐,下雪了,回屋里吧。”
“无妨,这是今冬第一场雪,我看一会儿。”
“那奴婢给小姐取件披风来。”
“好。”
柳丝雨走下石阶,漫步在雪中,仰首看着远方的天空,秀眉拢轻愁。
文生,你究竟身在何方?她相信他没有死,但几次问那恶劣男子,他总是笑得很可恶的搪塞过去,让她无计可施。
一双手自她身后替她拢上披风,她伸手拉过长长的带子系于身前。
忽地腰间一紧,身子已落入一具温暖怀抱,一个熟悉的戏谑声在耳畔响起“想什么这么入神?要是被其他男子轻薄了去怎么办?”
“王爷。”
“身子好多了吗?”
“嗯。”“看来扁老头确实用心帮你调养了。”
“王爷”这男人懂不懂尊老啊?
“不提那让人烦心的老头子,”他转过她的身子,捏起她变得圆润的下巴“想不想回王府?”
“义父说过了年关”
“我把那死老头骗进宫里去了。”
“王爷你怎么可以”
“难道你认为本王会放过对不起我的人?”
“可是”
看着她欲言又止,终至抿平的唇瓣,卓飞扬摇头叹气,将她搂入怀中“不知道你究竟是对自己太没信心,还是对我太没信心。”
任何人对上眼前这男人都不会有信心,更遑论是她这个遭遇坎坷,最缺乏安全感的弱小女子。
“放心,那老家伙不会有事。”最多受些惊吓而已。
“谢谢王爷。”
“不过,”他把玩着她身前的一缯长发,以一种云淡风轻的语调说:“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什么?”
“三丫头,你能不能用你自己原本的声音同我说话呢?”
“文生在哪儿?”
他盯着她漂亮的丹凤眼,那眼神清澈而又固执,他微勾唇线“这是交换条件?”
“王爷要这样认为也可以。”
“很好,本王就喜欢看你这样的自信。”
一阵风吹过,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冷吗?”他感觉到她的瑟缩“回房里好了。”
她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皮“可是义父说我现在最好不要跟你单独共处一室。”
卓飞扬的眼角微微抽搐,沉默了片刻,然后笑得微微有些僵硬的对她说:“找你的丫环陪着好了。”
她想告诉他,他笑得好假,可是她怕有人会翻脸,所以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然后,在历侍三朝骨灰级的扁太医府内,金盛皇朝令人闻之色变的九王爷陪着太医新收的螟蛉义女品茶对弈,直至深夜不曾离去,屋内至少有一名以上三名以下的婢女随侍一旁。
据后来扁府的下人说,那晚九王爷的脸色一直非常的臭,没有赢过她们小姐一盘棋,却坚持不肯认输回府。
“王爷,”云清小心翼翼的靠近。“听说扁太医因为给皇上配了过量壮阳葯,导致皇上沉迷后宫无心朝政,受左督御史弹劾,被太后收进天车了。”
“那又怎样?”
“十二王爷调戏宫嫔被禁足了。”
“哦。”
“总而言之,王爷,您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心情愉快?”
他挑眉回以疑问的表情。
“很多人都托我来问你,以此来决定他们告假多久为宜。”
“无聊。”卓飞扬迈开步伐就走。
最无聊的人是他好不好?云清悄悄朝着他的背影扮鬼脸。
“你去哪儿?”
“扁府。”
“又去喝茶下棋?”
卓飞扬停下脚步,慢慢回身,俊朗的笑容里带了一丝丝的邪气“啊,突然想到齐侯府去瞧瞧,怎么样,欢迎吗?”
云清马上用力摇手,同时出声坚拒“王爷,您还是去扁府好了,我相信扁家小姐屋里的茶一定比寒舍要香醇可口得多,而且扁太医人在天牢,王爷可以顺便安慰一下担惊受怕的扁家小姐,让她不至于因担心而做出什么傻事。”
“说得有道理。”他唇畔的笑欢愉起来“谢谢你的良言相告,我会非常乐意的照做。”
“可不可以请问王爷打算叨扰多久?”
卓飞扬脸上的笑显得有一点儿奸诈“那就看扁家小姐肯留我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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