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怎么办?”树下的狼群还没离开,若是两人突然从天而降,定会尸骨无存!
“这个啊抱紧我!”体内真气再提,一双人影倏地向上窜去,稳稳落在上方另一根更为粗宽的树枝上。
看了看四周,确定一切稳当,莫婷马上心虚地放开手,同时向一旁移去。但一低头看到底下漆黑一片,头晕地赶紧再次拉住了云无轩。
“害怕的话,就不要逞强。”
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莫婷闻言马上毫不客气地将整个人都往他身上靠去,完完全全地信任他,这举动却换来云无轩苦笑连连。
“云无轩,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他们又不是小鸟,一直待在树上真是奇怪。
“至少得等到底下的危机解除啊。”
“哦不过,还挺刺激好玩哪!”莫婷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与狼赛跑,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刺激好玩?他可不想再来一次!微微低首看了看怀中的人儿,真是搞不懂这丫头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古怪的想法!
就这样偎在他怀中,两人似乎都已忘了刚才的尴尬。
晚来风急,扫得树叶瑟瑟地响。但两人相依的温暖,驱走了夜晚的冷凉。向来随遇而安的莫婷,即使现下的状况未明朗、危机尚未解除,她仍哼着小调、抬头数着星星,神游在星空神话之中,任思绪驰骋逍遥。
云无轩看着,听着,感觉着,嘴角不禁扬起一丝暖暖的笑意。
“莫婷。”他轻唤一声,迟疑着开口:“你离开家,家人们不会担心吗?”
“家人啊”这个问题,彷佛早已被她打入冷宫;如今提起,却宛如乌云罩顶,惹人心烦。眼珠子转了转,她无从回答起,不过,眼前的人却让她感到莫名心安,于是,她乐意对他说自己的事。“其实,我家人都在京城。”
“京城?那你怎么”
“还不是我爹胡乱给我许了门亲事,我不愿意嫁,所以就跑出来了。”反正是他们胡来,她是逼于无奈才这么做的。
“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你这样做会令你爹很困扰的。万一人家怪罪下来,很难解决啊!”云无轩的话中意有所指,率直的莫婷却没有听出任何弦外之音,只有满满的不愿。
“谁让他胡来!”对于这件事,莫婷压根儿就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反正是爹说冤有头、债有主,既然爹那么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那他就自己看着办吧!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或许你父母帮你找的是户好人家,你为什么不喜欢呢?”云无轩继续刺探着莫婷的心思。
“说实话,那户还真是个好人家,不过就是太好了!那户人家啊,规矩特别多,我可受不了!我情愿寄情于山水之间,像你这样采采葯草什么的。对了,你为什么要采葯草啊?你是大夫吗?”一直忘了问他!莫婷一脸纯真地望着他,眨巴着一双美目。
“我?不是”苦笑一声。“我的师父精通医学葯理,我只是有事弟子服其劳,帮他出来采葯而已。”
“咦?你有师父啊?”
“嗯!我师父喜欢清静,所以我们住在城外。”
“只有你们两个人?那岂不是很寂寞?”
“寂寞?”长叹一声,心中的落寞涌了上来。“习惯就不会寂寞了”
习惯了的寂寞,习惯了的悲哀,习惯了的伤痛;心死时,便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莫婷只是喃喃地应了几句,又径自哼起了小调。两人依偎在一起,彼此都非常心安,感觉天地间,彷佛只有彼此的存在,好奇特的感觉啊突然之间,曾经以为不会再忆起的一切,竟悄悄地苏醒,种种的过往,风光时,迷失时,悔恨时,心死时他的人生也不过短短二十数载,几乎盈满了心伤的滋味。只因当初一时错手,竟成了终生憾事。纵使他再如何追悔,也只是徒劳的挣扎,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就如同没有人能追回逝去的时光
忽觉怀中的人没有了动静,他好奇地低头一看,只见莫婷早已会周公去了。她未免也太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在他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前,竟会如此毫无防备地睡着了!真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不过,这样也好,她对他如此信任,对他往后的行事,必是有益无害。
“莫婷”喃喃地念着她的名,他忍不住闭目沉思。
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柔柔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落下来,一缕缕投射在少女的脸庞上。
瞇了瞇眼,自然地向身旁那个软绵绵的东西更靠近些,也抱得更紧了!好舒服的抱枕呢她微微一笑,耳边响起阵阵的鸟鸣声,迷糊的思绪也开始对外界的一切有了反应,虽未完完全全清醒,却也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她应该还和云无轩在树上吧?哪来的抱枕?
猛然睁眼,马上发现自己怀中“抱枕”的真实身分,以及那个“抱枕”一脸的无奈,她不禁头皮一阵发麻,两手像被针扎到一样马上放开,高举过头顶,唯一能做的只是对着他傻笑。
天啊!她竟然抱着云无轩睡了一整晚!
思绪开始飞快运转,回忆昨夜的种种。她记得他们两人是坐在一起聊天的啊,什么时候她竟然很没骨气地睡着了呢?而且还抱着身旁的人
“醒了?”云无轩淡淡地问,无视她的不知所措,理了理自己已皱成一团的衣衫。
“呃,那个”莫婷心虚地往旁边挪了挪,努力睁开眼,表现出可爱无辜的神情。“我绝对没有要非礼你的意思!”只是不小心把他当成了抱枕而已。
云无轩原本就不打算对此作任何回应,听到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不禁险些一头栽到树下去。
“呃狼群都走了?”支吾了半天,莫婷问了个如果没瞎眼就能知道答案的问题。
“嗯,都走了,昨晚夜半就已经走了。”只是看她睡得挺熟,便不忍吵醒她,却累得自己现在浑身酸痛无力。不过,为何他会如此迁就着她呢?
“那现在”
“我们下去。”一把拉住她,纵身向下轻轻一跃,两人总算双脚踏上地,随即却倚着大树瘫坐在地上。毕竟他们不是小鸟,过不惯“择木而栖”的日子,昨天折腾了一晚确实累坏了。
“云无轩,我们现在怎么办?”有气无力地说着话,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络一下自己的筋骨。
“当然是马上下山!”一朝遇见狼,十年怕山林!
“然后呢?”
“然后?然后”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泛舟湖上,心境怡然。
趴在船头数着浪花,莫婷心情大好,一脸神采飞扬,与身后已经笑不出来的云无轩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他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叹完气,云无轩仍然只能深深叹息。原本带着她下山,找了家客栈填饱了肚子,休息了一阵之后,便思量着该如何安置这个小丫头,可谁知
他承认,是他的错,他不该找了家临湖的客栈,然后不该让她看到湖上的船只点点,最不该让她知道这船是可以租的!总之一句话:少说话,少出错!唉他再度气结,发出了今天第七十六个仰天大叹。
趴在船头的莫婷回过头,正好看到他无奈地哀叹着,不禁轻笑起来。其实,他完全可以拒绝她的要求,甚至可以丢下她不管的,可他却一直伴在她身边,纵容她的不合理要求,包容她的任性,处处顺着她、护着她。虽然相识的时间不久,但莫婷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习惯有他在身边的感觉。
这感觉平淡,却又强烈地印在心间,她不清楚这种突然萌生的感觉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悸动,她只知道,若这感觉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就好了。而他对她的一再迁就,是否可以解读为他对她的在乎呢?
在乎啊尽管只是一种假设性的可能,莫婷却也有幸福的感觉,思及此,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什么事让你觉得这么好笑?”
回过神,云无轩抬头看着她的“奸笑”他眉间的无奈尚未散去,望着她时,目光中却有着隐隐的怜惜。
“哦,我只是觉得坐船很好玩啊!”最主要是有他相伴。
起身来到他身边坐下,放眼眼前湖光粼粼,点点船只缀于碧波之上。这悠然飘逸、天高海阔的感觉,连心也有展翅欲飞的冲动。此时此景逍遥自在,凡尘俗事都扰不了她。如此快意天地的暇情,纵是千金也难买到。
江南一梦,梦中定会有他的身影吧?从来都不知伤感是何物,在面对这虚虚实实的一切时,却也有一种莫名的感触,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已被挑动,奏响着她不知名的曲调。
身旁的人突然轻咳起来,莫婷担忧地望着他。
“云无轩,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灵动的双眸泛着不安,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
“不没什么”真是糟糕,昨天情急之下妄动了真气,又没有及时回冷涯谷服葯调理,现在全身的气流都躁动了起来真是麻烦呢!
“可是,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还不是被你折腾了一整晚!”轻松调笑的语气,不以为意的神态,马上打散了莫婷的忧虑。“你呀!害得我现在浑身无力。”可不是,不仅要保证两人不会掉下树去,又得充当这位莫大小姐的“抱枕”不体虚才怪咧!
“什么嘛,其实我自己也浑身酸痛啊!”任谁在树上待了一整晚,都会这么狼狈的吧?
船突然猛地摇晃了一下下,令两人跌在一起。
奇怪,并没有起风,船怎么会晃得这么厉害?目光移向一直在船尾掌舵的船家,却发现船家此时一脸的惊诧。
出什么事了吗?
不明就里的两人并不知道他们方才的对话,听在旁人耳里会产生多大的误解。
“船船靠岸了”尚未恢复过来的船家结结巴巴地迸出一句话,跌跌撞撞地打理着一切。而仍旧无辜的两人也是在不明所以的状况中下船,上了岸,看着船急急驶远。
“云无轩,船家好像没有收我们的银子耶!”手里拿着钱袋的莫婷看着船只渐行渐远,突然想到这事。
相视无言,两人马上很有默契地转身离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嘛!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好呢?”
街上人流涌动,热闹非凡,莫婷更是按捺不住好动的本性,四处打量着,她最喜欢这样的氛围。
实在是很想提醒她,他们不是来玩的,但鉴于刚才在河上那幕情景,云无轩还是坚持少说话少出错。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随着她漫无目的地游走。
其实,与她本就只是萍水相逢,即便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不能扔下她就此走人;可为何向来淡然的他,会纵容她、挂念她,甚至在意她?每次见到她的笑容,自己以为早已干涸的心,便会涌上清泉,那种清冽的感觉如同江南三月的春风,温柔得令他沉醉即使明知这样的笑容并不属于他。
五颜六色的风车,形态逼真的泥人,独具一格的面具莫婷一路逛一路买,好奇于这些新奇的东西,不出片刻便捧着一箩筐的小玩意儿,够她找个角落自行摆个铺子了。采葯草的时候,都不见她有这么高的效率。
“莫婷,你买那么多东西到底要干什么?”看她似乎仍没有打算停手,云无轩忍不住开口问道。
“好玩嘛!”莫婷答得理所当然“况且船家没收我们的银子,不花白不花。”
和风拂过,清爽而不腻,真是舒服!三年漠北生活的确逍遥自在,江南水乡的温柔淡雅,则是她从未见识过的,所以,一定要乘机玩得尽兴才是。
空灵的笑容容不下拒绝,云无轩叹口气,只能被拉着继续她的玩乐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