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早上,邱青青正在拆父亲寄来的快递时,接到陈琳从医院打来的电话,才知道陈琳那晚在去夜店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还好她伤势不重,而因为她的手机在车祸时摔坏了,所以直到今天才联络上邱青青。
基于关心,邱青青马上到医院去探视她。
安慰了陈琳好一会儿,并将一千元还给她,邱青青才离开医院。
由于心里想着事情,她没有马上回饭店,只是沿着大马路走着。
看着周遭的路人多半打扮入时,不是低腰裤,就是袒胸露背的小可爱,再低头看看自己,一百九的松垮t恤,三百九的牛仔裤,不但便宜,而且都已经年代久远了。
真的很土。
怎么她在高雄时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呢?爸爸公司里的员工们都说她是个听话乖巧的大美女,是她被他们的谎言骗了,还是台北、高雄两地的审美观真的差这么多?
虽说女为悦己者容,就算不是为了男人,或许她也该好好的打扮一下才对。
眼前正好出现一间看来十分高级的服饰店。咬着下唇,她站在玻璃橱窗前思索着。
里头的装潢十分高雅,让她为之却步,但又觉得自己被人那样贬损,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我就不信我真的这么丑,自负的臭家伙,我一定要教你把那些污辱我的话全都收回去!”
她发誓似的喃喃自语后,毅然决然的推门进去。
这是间知名的高价服饰店,所有的衣饰均来自欧美各大品牌,单价动辄上万,是许多政商名流时常光顾的店家之一。
这些邱青青并不知道。轻轻流泄的音乐,加上高贵的摆设,让才一进店门、衣着寒酸的她,马上有种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
老天,她好像太冲动了一点,到百货公司去买一些新行头不是会比较自在些吗?
此时,一名女店员走上前来,虽然看似礼貌,但眼中难掩轻视的神色。
“小姐,请问有事吗?”女店员怀疑的问着,显然不认为生意上门来了。
“我进来看一看,可以吧?”
女店员轻蔑的眼神让邱青青想起了邵律风。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势利呢?
“看看当然可以。”女店员口是心非的皱着眉头,睨着眼上下打量着她的穿着,而后试着藏住嘴角的不满,客气的道:“那么,你就随便看吧。”
然而在她转过身的同时,嘴里却念念有词。这女人穿得这么寒酸,怎么还有脸走进这间店来?
哼,开店做生意,居然还不准客人上门?难道她真的买不起这里的东西?邱青青不悦的暗忖。她对女店员的背影皱了皱鼻子后,抬起下巴走到一排衣服一则。
她随意拿起一件上衣的吊牌一看。乖乖!不得了,上头的数字多到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一万多元?有没有搞错?
像烫到手似的马上放下吊牌,摇摇头,她又拿起另一件衣服的吊牌看着。
天呀!两万八千元?我的妈,这是卖衣服还是卖黄金呀?
她忍不住啧了几声,又摇着头将吊牌放下。
然而愈往里头看去,衣服的价格愈来愈高,动辄便要数万,甚至十万之谱。
这时,女店员没有好脸色的走了过来,有些不耐烦的将邱青青看过的衣服全都整理一遍。
“小姐,我们店里的衣服差不多都是这个价位,你再看也不会有差别的。”店员连正眼也没有瞧她一眼。
“是吗?”
女店员的态度让邱青青真有些不悦。
真是人善被人欺呀!想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以貌取人,不料才来台北没多久,竟处处遭人白眼。
正当她吸了口气准备据理力争时,店门一开,迎面走进一对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男女。
女的巧笑倩兮,一双手像八爪章鱼似的黏在男子的手臂上。
男子西装笔挺,身材高大,不是别人,正是邱青青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邵律风。
只见他神采奕奕,对那女子露齿一笑,不知说了什么话,女子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与他黏得更紧了。
这一幕看得邱青青没来由的火气直冒。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风流韵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女店员一见到主顾客邵律风上门,原本不耐烦的脸色马上一百八十度转变。
“邵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刘小姐,好久没看到你,愈来愈漂亮了。”店员热络的上前,极尽奉承之能事。“刚好昨天我们才从欧洲进了新款,全是一流设计师的作品,你要不要看看?”
“真的?那太好了。”女子仰起头来,对他撒娇道:“律风,人家去试穿衣服,你等会儿帮我看看哪件适合我,好不好?”
“没问题,你去吧。”邵律风笑容可掬的点头。
接着,另一名女店员上前来,将女子带往更衣室。
而原来的这名女店员则客气的对邵律风道:“邵先生,您这边请坐。请问您要咖啡还是红酒?”
“我马上要回办公室,不用忙了。”他已不知是第几次带女伴来这间店,自然熟门熟路得很。
只是,当他不经意的侧转个身,马上僵在原地。
“该死!”看见像是躲在不起眼角落的邱青青,他马上毫不优雅的诅咒出声。
这个眼镜妹,怎么老是阴魂不散?
邱青青的脸色同样好看不到哪里去。什么东西嘛!瞧他刚才还对那个妖艳的女人温柔体贴、风度十足的样子,但才看到她,一张脸马上变得这么臭。
想到这里,她更是委屈的想冲上前去,拿个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他。
女店员顺着邵律风的目光看去。她以为邵律风之所以不悦,是因为店里出现了一名没长眼的乡巴佬。
生怕这土气的女子坏了店里的格调,她抿着唇上前,对邱青青道:“小姐,我们店里的衣服恐伯不合适你,所以,你要不要去别间店看看?”
邱青青没有回应,瞳眸里燃烧着怒火。
“小姐?如果你不想买衣服的话,能不能请你离开?我们还有客人要招呼呢。”女店员的语气强硬了些。
“你说够了没有?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全都这么狗眼看人低,真是够了!”邱青青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发飙。
女店员被骂得愣了一下,没有料到她会有此反应。“小姐,你怎么这么说话?”
“那就要看你们这些人是什么态度!”邱青青以眼角怒视邵律风,故意指桑骂槐的道:“我就算穿得再不称头,好歹来者是客,什么道理非要受你们这些人嘲笑,还得被你们当乞丐一样赶来赶去?”
女店员并不知道她实则是在骂邵律风,愕然之余,碍于店里还有其他顾客,她也没敢和邱青青正面起冲突。
“哼,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没话说了?”邱青青一边愤怒的瞪着邵律风,一连胡乱的顺手拿起几件衣服,再掏出信用卡,赌气的丢给错愕的女店员“这些全都给我包起来!”
女店员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又看了眼怒气高张的邱青青,才嗫嚅着离开。
女店员的背影总算让邱青青有种出了口气的感觉。
她挑衅的瞪着邵律风,而后得意的一甩头“怎么,没见过人这么买衣服的?哼,邵总裁,你要搞清楚,全天下的有钱人不是只有你而已,要耍有钱人的派头,我也可以。”
“你是够了没有?邱青青!”
邵律风怎会不知她这些举动全是针对他而来?但是,当日在夜店门口所受的屈辱历历在目,对于她,他可没有半丝愧疚之意。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别告诉我这又是一次巧遇。”
“当然不是巧遇了,邵总裁,我是故意跟踪你来的,你忘记了吗?”邱青青讥讽道。
“你吃了炸葯吗?讲话何必带刀带剌?”
“我讲话带刀带刺?那你呢?你又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色了?”她没好气的说:“自从到台北来后,我天天都在想,真不知道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遇到你这种人,真是倒楣透了!”
“自从遇到你之后,我的人生才是充满一连串的灾难!论运气,你不会比我还差。”
“哈?搞了半天,你居然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邱青青怒冲冲的走上前去,眯着眼,将脸凑到他眼前“邵总裁,凡事都该反求诸己,别怨天尤人,怪东怪西的有什么用?最终问题还是出在你自己身上。”
邵律风皱着浓眉“你说什么?”
“我说,你如果觉得自己运气差,那全都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没错!你的生活态度糟糕透顶,不值一取;你高傲自负,教人不敢苟同,你再这么玩下去,相信我,不出三年,不但身体会搞坏,还会捅出大楼子来的,你信不信?”
“该死的!你居然诅咒我?”
“这不是诅咒,而是可预见的事实。喔,我都忘了,你是无所不能的亚锋总裁嘛,不知有多少人得看你的脸色吃饭,我一个乡下女人的话,你又怎么听得进去?”邱青青讽刺道。
“你既然知道自己没见过世面,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你是当局者迷,我旁观者清!这你也不懂?”邱青青指着更衣室继续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该像那些女人一样,对你阿谀奉承,极尽谄媚之能事?哼,我就不可能!因为,她们有求于你,看上的是你口袋里的钱;而我,重视的却是男人脑子里的东西。”
“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其实是个虚有其表的臭男人!怎么样?不行吗?”邱青青呛声道。
邵律风真的觉得她的脑子坏掉了“你根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改变心意看上你。”
“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伟大的邵总裁,我才怕你缠上我哪!”
“我会缠上你?”他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嗤之以鼻。
“我告诉你,天下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我知道,你一直质疑我是为了你的钱才来台北,但对我而言,钱财是身外之物,我从来没把钱放在眼里,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邱青青顿了顿,继续道:“就像邵伯伯,他一辈子追求的只是一份真挚的感情,为了真情,他可以放下一切名利富贵。而你,身为人子,就算很难谅解这一点,但是,你也不该质疑他和其他关心你的人对你的感情呀!”
“哼,他对我会有什么感情?”邵律风轻蔑的道。
靶情这种东西多么虚无缥缈,他一辈子也不想拥有这样可笑的东西。
他不耐烦的道:“对我而言,我从来就没有父亲,你若是想替他说话,我劝你还是闭上嘴,否则只会适得其反,没用的。”
邱青青气得无语。
这个男人,活了三十四年,所有的观念都已经根深柢固,怎么可能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有所改变?
“你这个人不但自大,还固执得让人讨厌!俗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体会不出这个道理,我也无话可说,日后你想怎么样,随你去吧,反正我已仁至义尽了。”她抬起下巴,瞪大眼坚决的道:“我告诉你,你再也不担心和我不期而遇了,因为我已经决定明天就回高雄去,从今以后,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这下子你总满意了吧?”
“若果真如此,我会开香槟大肆庆祝一番。”邵律风毫不在意的道。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臭男人,我看是开威士忌庆祝吧!”她对他的无情真是不满到了极点。
听到她这句话,邵律风顿了一下。
威士忌?那天晚上她应该没有跟到夜店里去才对,又怎么知道他当晚喝的是威士忌?
正打算问清楚时,女店员走了过来,将信用卡帐单交给邱青青。
她接过帐单,连价钱也没有看,十分潇洒的签了名,没等女店员开口,便将装着衣服的纸袋拿了过来。
“好了!邵总裁,以及你们这些势利眼的台北人,从今尔后不必再见了。”
邱青青自鼻子哼了一声后,便甩过头大步离开。
邵律风没有说什么:心中仍思索着她之前所说的话。
这时,女店员突然叫了一声“啊,刚才那位小姐的东西掉了。”
他转过头去“什么东西?”
她捡起来一看“是xx饭店的房间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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