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圃的三亩地也没有租哪户人家的,而是租的柳姓宗族的族地。只是租子都折算成了银钱给,只比佃户多交一些。
此时,三亩苗圃中,菊花只占了一个小角。北面用麦草覆盖起来的一大片,埋的是水仙球。能够开花出售的大球已经运回去存在了地窖中,这里都是小球,养一年,方才好出售。
挨着这一块的,是一分地的才尺余高的小树苗,小树苗上的叶子已经落的差不多,光秃秃的。这是梅花树苗,只是种的有些挤了,都没有发斜枝。不过,过阵子挑出些移盆养养,冬天的时候正好能开花出售。
剩下的,便分成了两部分,一边埋的是百合的种球,一边种着是牡丹和芍药的小苗,苗距稍微疏朗一些。
花袭人站在地中间,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
站在这山野之间,总是能够让她感到难言的愉悦。不像前世,在钢筋混凝土的包围下,在雾霾灰尘的侵染下,植物们也是艰难挣扎求生,释放出来的气息,总是让她觉得沉重悲伤,快活不起来。
赵婶子担着木桶从田埂上走了过来。
见花袭人看到了自己,赵婶子笑道:“我远远看到你到这里来了,就过来同你说几句话儿。”
她将木桶放在地头,小心地避开花木苗,走到花袭人身边,笑道:“上午那会儿你家人多,我挤不上,也不好意思说。”
“赵婶子,您是我婶儿,有话就同我直说,这样才不显见外呢。”花袭人笑眯眯地道。
赵婶子便道:“那我就直说了……”
她沉思一番才开了口,道:“婶子不说,你也知道,你今日是发了笔横财……你为人大方,硬是拿出了五百两银子请了全村老少吃饭,婶子只能说你做的很好。你大大方方的,村里乡里乡亲的心性都是好的,吃了你一顿好的之后,虽然心中难免泛酸眼红,但总是为你高兴的。”
“乡邻们人都是好的。就算是家里杀头猪,还都要请全村人吃饭呢。我也是学着乡邻们行事,哪里值得赵婶子夸奖我?”花袭人道。
赵婶子笑容欣慰,点头道:“你这么想,很好。至于那个贵公子,瞧着冷冰冰地是怕人了些,但他们那样的人,都是要面子的,三千两听着多,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应是不会为了这个回头来为难你……”
花袭人也点头,笑容得意地道:“就是。他穿的那样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来的。既然他非要买我的橘树,我不狠狠要他一笔钱,岂不是瞧不起他?”
“也就是你敢。”赵婶子笑着摇摇头,道:“就算婶子得了你今日这样的机会,面对那贵公子黑沉沉的冷脸,怕是话都不会说了。不过,我从前听我家去了的那口子说过,京城有钱人的确有这样的古怪的心理……”
赵婶子的丈夫从前也在京城混过一时,做点儿小买卖,也攒过一点家私。只是后来得了病,那些钱也都散掉了。
花袭人便笑了起来,对赵婶子道:“婶儿,明儿歇一日,后天我这里要挖出二百株菊花移盆,你有空儿帮我没有?”
“有空的,有空的。”赵婶子忙应下,道:“我最近都十分闲的很呢……婶子心里明白的很,你才是一直都帮着婶子呢!”
赵婶子感激花袭人给她赚小钱补贴家用的机会。
但她付出了劳动,所有从花袭人这里接报酬的时候,也是心安理得的。而正因为这一份心安理得,所以赵婶子心底才更念了花袭人的情分,总不知不觉地为花袭人考虑了。(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