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断断续续传出啜泣声,那人时而大喊,时而狂砍周围草木出气,树林里的小动物都吓得四处逃窜。
徐淮萳自奔出客栈后就跑到这里,发泄她的委屈与怒气。
打从她第一眼见到赵曦后,她就无一刻忘过他,又因他是少年皇子,才华英发,所以她努力学习学问与武功,为的就是想有一天能跟在他身边。如今却让一个没学问也没武功的平凡女子给占去,她不甘心,更无法相信文韬武略皆无人能及的赵曦,竟会为了任夕颜对她大声怒吼。她不相信!她死也不相信!
徐淮萳一手打在树干上,却没发现黑暗中一双凌厉的目光直盯着她。
痛打了几下后,她气馁地坐在地上,随手拨动地上的叶片,想起过去赵曦也曾爱过的一个人柳如媚。
那时她却没如此气愤,虽说柳如媚也不会武功,但容貌、才学、人品,样样强过她百倍,因此她甘心退让。可是这个任夕颜,什么都不懂,她凭什么跟在赵哥哥身边?难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勾引赵哥哥,好让赵哥哥心甘情愿听从她的话?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保护赵哥哥。”
如此一想,她起身要回客栈,忽觉一道人影由上掠下,她立即怒斥道:“是谁?出来!”
突然间,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鹰扑鸟食之态,连拍数掌攻向徐淮萳,再接连点气海、哑穴,她就如落叶般倒下。
耶律南将她扛在肩上,朗声笑道:“赵少君,这回我看你要怎么守着她。”
翌日,没看到徐韫仁兄妹的人影,石仲轩就知道昨晚又有精采好戏上演,这样的戏码只要遇到徐淮萳必定上演,所以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何况有徐家堡的名字护着,他们就算一夜未归,也不会有事的。
三人带了些干粮便踏上往桂州的路。
从新州到桂州约莫两天的路程,却也是最难以预料的一段,因此赵曦从一开始就极端戒慎,夕颜也静默无语不想出声打搅他。
接近中午时分,他们骑马来到一个山谷,突然看见徐韫仁朝他们策马奔来,他手上拿着一封信,大喊道:“赵曦!不好了,淮萳被耶律南掳走了!”
“淮萳?怎么会?”石仲轩惊讶地望着他。
“我昨晚一晚找不到淮萳,于是一早回客栈找你们,店小二说你们走了,可是有人留了封信给你”徐韫仁边喘气边说。
“少君,你看这事该怎么办?昨晚如果我没那么好事就好了,徐姑娘也不会被掳走。”夕颜自责不已。
赵曦暗自在心里叹气,张开右手掌,掐指一算。
是个离卦。离,分离也,有沉潜之意,一切晦暗不明之状,只能待柳暗花明。
他皱起眉头,半晌不发一言,望着徐韫仁担心的目光,想气又无可奈何,旋即转头看着夕颜,对于耶律南的要求心知肚明,离卦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他不对劲的样子,夕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难道徐姑娘遇到意外了,是不是?”
赵曦摇摇头“淮萳没事,只不过唉!韫仁,把信给我。”
徐韫仁将信交给他,赵曦展信一看,里头龙飞凤舞的几行字,说明一切正如卦意。
“他约我们正午时分七里沟见!我先走了!”说完,他即策马狂奔离去。
夕颜不明白赵曦为何先行离开,惊吓之余,也只能紧抱着他,任他一路狂飙。但她有预感,耶律南在信里写的与她有关。
风呼啸而过,马蹄溅起一片泥花,四周一切有如走马灯般掠过,赵曦心里的狂乱可见一斑。
不久马停了下来,他抬起夕颜清丽的脸,深情不舍的看着她。
她眨眨眼睫,拉着他的手“刚刚你算出了什么?”
“离!”他黯然出声,既简单又复杂的卦。
夕颜楞了楞,但由于早有此自觉,因此没有为这离卦感到伤感,更不容自己在他面前掉下伤心泪,只是深深凝视着他。
“拿我去换吧!耶律南要的是我。”她婉顺地笑了笑。
夕颜知道必须要看破情关,才能不教赵曦为难,既是无法改变的事也不必怨怼,只不过此生她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命运让她在最诲涩时遇见他,在相怜下暗生情愫,这一切全融在她的骨血,浓浓锁在她身体里,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对于她的深明大义,赵曦自愧不如。他从怀中取出一条五色缀金穗丝带系着的镶金玉锁,郑重地将它放到她的手里。
一时金光乍现,光彩夺目。
玉锁是由上等和阗玉研磨成形,白里透光,玉上刻着龙凤图,并镌有“不离不弃”四个字,这正是赵曦对她的承诺。
“不离不弃。”夕颜轻声念了一遍。她微抖着的双手将它牢牢握着,泪水欲夺眶而出。
再傻的人都知道这玉锁价值连城,最重要的是他对她的心意。
风乍起,群花落,人生的悲欢离合是半点不由人。
为了盘龙图她四处飘泊,却也因为它而结识此生最珍惜的人,如今要离他而去,一时间满心俱是怅然。
由于时间紧迫,耶律南要求正午时分七里沟交人,这会儿已快到正午了,徐韫仁与石仲轩应该已在七里沟等他们了。
赵曦没时间感伤,硬逼自己不去看夕颜那双秋水明眸,拉起缰绳,斥喝一声,策马飞驰,奔往七里沟。
七里沟位于桂州与珠江的交界,是一个人烟罕至的蛮荒之地,自古以来却是兵家必争之地,其因在四周的高山峻岭,只有一个峡谷入口,易守难攻,所以耶律南才会选这里交人。
耶律南将徐淮萳带到路中等待赵曦与夕颜的出现,两边树林里匿藏了大辽五名高手,四周山上也已安排数名弓箭手待命,看这情形,他是打算要赵曦有命进来无命离开。
徐淮萳没想到自己一时任性竟遭此横祸,拚命挣扎也挣脱不开身上的绳索,想出声警告赵曦,嘴巴被塞住布条也无法出声,只好用那双黑白分明大眼瞪视着耶律南,心想如果她恢复自由,肯定用冰弦剑将他砍成肉泥。
耶律南对她的瞪视毫无反应,他只关心盘龙图,和那块能安邦定国的风水璧。
另一方面,在峡谷入口处,徐韫仁拚命阻止石仲轩冲入内与耶律南拚命。
“仲轩,你冷静点,这山谷不是你单枪匹马就能过的。”
“你别拦着我,我非得给耶律南好看不可,况且赵曦怎么舍得将夕颜交给他,等他来,我看淮萳早没命了。”石仲轩忿忿道。
“我信得过赵曦,他不是这种人,他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误了大事,更不会为一己之私就背德忘信。”
一句话说得石仲轩哑然。
“当年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他不会毅然弃荣华富贵而去。那个赵恒算什么,必要时就凭你、我、柳如絮、秦茂,就算天皇老子在位,照样赶他下来,只是赵曦不肯这么做。”
“话是不错,可你看再一会儿就正午了,他人却还没”
石仲轩话说到一半,远远就听到快马狂奔的声音。
“这会儿可不是来了嘛!”徐韫仁目光锁定在马背上的一对璧人身上。
见到两人,赵曦对自己的姗姗来迟感到歉疚。
“没关系,赶得上就好了。”徐韫仁一派温文儒雅,笑脸迎人。
“什么赶得上就好,我说你刚刚去哪”
石仲轩正要数落,突然看到夕颜颈项上那条五彩丝缎泛出来的光芒,顿时忘了底下要说的话,惊讶地向向赵曦。
他认得那是赵曦弱冠时,先皇特意赐他的金锁玉佩,日后要赏给未来的王妃,此刻戴在夕颜脖子上,不啻说明了一切。
徐韫仁却不惊讶,好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是担忧接下来的结果。
“前面情形怎样?”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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