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样说,一方面她虽然终于可以放下心来--还好还好,没搞砸企画;但另外一方面,她的心里却难免有点小小的失落。
昨天那一场欢爱,虽然她没有记忆,但
“我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为了表现庞氏跟大业合作的诚意,这顿饭我请。”
“真、真的吗?”听到庞千烨这么说,郝诗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见她像小女孩那样欢快,心里某个部分竟不由自主的被她牵动。“当然是真的。你可以顺便再点个葡萄酒,我们来干杯庆祝。”
“服务生!服务生!”
郝诗斋喜出望外,马上挥动纤细的手臂,脸上充满了对食物的兴奋和期待,像个孩子般的快乐。“我们要加点!”
庞千烨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魅力电波也会有失灵的时候,特别是对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天真小女人而言,俊男似乎不敌食物的魅力啊!
夜风吹拂,今晚的台北依然是个不夜城,只是在这个城市里,有两个人的心情不太一样了。
“谢谢庞总裁嗝!”
郝诗斋对庞千烨深深一鞠躬,笑开的嘴里漾出酒香,红通通的脸儿像是苹果般诱人。
“啊!”突然,郝诗斋被路上的阶梯绊了一下,庞千烨见状,连忙伸手拉住已有点醉意的她。
“小心点!”这个小女人怎么这么冒失呢?若不是有他,她可能会跌得鼻青脸肿。
“庞总裁,你对我好好喔!”郝诗斋不但没有因为刚刚的意外而受惊,反而笑咪咪的说着“除了我过世的爸妈跟我的上司袁满意以外,你算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刚才还请我吃大餐,谢谢!”
“不客气,喜欢,下次可以再来。”
话才刚刚说出口,庞千烨立即为自己主动提出这样的邀约感到诧异。
不晓得为什么,他的目光始终无法离开那张微笑的脸庞,让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是因为她将第一次给了他,所以衍生出来的罪恶感吗?
还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在他面前,狂妄的说出要他的心的女人?
还是只是因为她有成思玉想要的那只翠玉环?
他无法回答,只知道自己还想要跟这个女人多在一起一会儿。
“啊~~这样好像小时候喔!”就在他还理不清自己思绪的时候,郝诗斋已经另起了一个话题。
“小时候?”他兴味盎然的问她。
“是啊!我爸妈是私奔的,所以我小时候过得很苦;但是我爸妈还是会在我生日那天,带我上馆子吃顿好吃的。”
她瞇起的双眼虽因醉意而显得有些蒙眬,却似乎仍可以看到一段闪亮的回忆,
“而且吃完以后,妈妈还会带我去坐摩天轮”
说着说着,或许是酒意作祟,人也跟着大胆起来,郝诗斋不再像之前那么拘谨,她伸出手腕,翠玉环映着她的雪肤,更显美丽。
“这只翠玉环是我妈生前的传家宝。后来因为跟我爸爸真的生活不下去了,只好拿去典当跟你相撞的那天,我刚把它赎回来”
她摸着那只翠玉环,高兴之情表露无遗“把它戴在手上,就好像我妈妈陪在我身边一样”
“想不想去坐摩天轮?”
庞千烨几乎是不加思索的说出了这个提议。而一说出口,惊讶的人不只郝诗斋,还包括他自己。
看来,他的欲望比他的理智还要快的占据了他的口,才会在她说出自己的想望之后,就急着想帮她实现
也罢。
昨逃谀都赌了,今天再赌一场也无妨。
他笑了笑,带着仍有些酒意的她上了自己的车。
至少在她的身边,他不用太过拘谨,也不用太过假装,轻松自在,宛如游戏一般。
也许他就是喜欢这种无拘束的感觉吧
只是,这场赌局实在太过疯狂,让驻守的警卫顿时睡意全消,心中惴惴不安,不知大老板为何突然大驾光临。
然而,庞千烨却只是神色自若的带着郝诗斋进入园区。
“这里是”她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工地。“为什么又回到这里来?”
“这里是台北新商圈计画中的一部分。”他拉着她的手,慢慢前进“除了提供购物者物美价廉的多样选择外,也具备了儿童乐园的功能。”
一盏盏路灯竖立在道路两旁,把两个人的影儿拉得好长好长,同时也把前方的建筑物照得发亮。
她抬起头,忍不住惊呼出声。
“啊!”是摩天轮!
一座大概有半个小学操场大的白色摩天轮就伫立在她的眼前,塑胶套还没拆下,每一个座厢都只漆一种颜色,旁边点缀着七彩灯泡,像是十几道彩虹挂在黑色天幕,教人不得不注意。
郝诗斋张大的眼里,满是对眼前摩天轮的吃惊。一瞬间,儿时回忆跟现实在她脑中重迭
“上来坐?”
就在她还在咀嚼着自己回忆的时候,庞千烨已经先一步跳上摩天轮,邀她一起乘坐。
“可可以吗?”她眨眨眼,酒已醒了一半。
他的邀请总是直接不拐弯。
“有什么不可以?”他为她的犹豫笑了起来“这座摩天轮已经通过安全测试了。我是负责人,负责人要坐,有什么不可以?”
闻言,她笑了,向他奔去。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幕,原本工地四周被帆布围起来,与外面隔绝,只有偶尔外面飞车经过时,跟工地内的机器交流噪音;如今摩天轮启动,带着他们跃出帆布的阻挡,台北车站四周华丽的车阵跟都市街灯,就这么尽收眼底。
“抱歉,这比不上美丽华的摩天轮,没办法让你看到很远的地方。”庞千烨说道。
“不!这样我就很满足了。而且跟我记忆中的摩天轮差不多。”
她脸上的微笑从登上摩天轮起就没停过,晚风吹拂过她酒意微醺的粉红色脸颊,也吹皱了庞千烨平静的心湖。
“你真是好人”她躺在车厢内,侧躺四十五度角,水汪汪的眸子发射着醉人电波。
“请你吃顿饭就是好人?你好人的定义也太广了吧?”他虽然喜欢她这么称赞他,但是他想知道更多她的事情。
“不不不,真的!”她认真的说着“从我爸妈意外过世之后,对我好的人几乎可以用手指头数得出来。”
“有这么惨?”
“是真的。”郝诗斋伸出手数着“我被姑姑、姑丈领养,他们对我很坏,几乎把我当佣人看待;只有学姐对我最好。现在我搬出来住,虽然住的地方有时候会漏水、停电,有不友善的邻居会弄坏我的高跟鞋,还有騒扰电话不过自由无价,我喜欢嗝!”
“你醉了。”七彩的小灯泡照出座厢内的她一脸醉样,憨傻得教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抱在怀里怜惜。
好一句自由无价,这句话让他有了共鸣。
“胡说,我没醉。”她格格笑着,倒在他的臂膀上,继续叨念着过往的记忆“记得小时候坐摩天轮,我妈老喜欢抱着我,说她跟爸爸怎样为了爱情私奔奋斗,她的怀里好香好香:我爸则会买一支十元的冰淇淋,三个人一起吃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之后发生意外”
1意外?怎样的意外?”
“我家失火”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儿也瞇了起来“不过我完全记不起来火灾当日的情况,后来医师判定说我是因为惊吓过度,下意识把所有记忆封锁起来。”
“是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女人的背后,居然有这样一段故事。“那你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你姑姑对你不好吗?”
“他们有时候我真的不晓得,我在他们眼里,是像佣人多一点?还是亲人多一点?”
她苦笑,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毫无隐瞒,缓缓的说出过往的事情“我高中差点留级,大学也考了两次,这份秘书的工作还是姑丈介绍给我的,他常常说我是靠他的关系,才有办法在这社会里混下去但是,他从没想过,之前我住在他家的时候,我不但得打扫他们家、照顾表弟妹、料理三餐,还得偶尔替他们跑腿,接送表弟妹上下学,这些杂事占去我太多时间,所以我才会真不晓得到底是谁害了谁?”
“现在呢?”他不禁为怀中的小女人感到心疼。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人,会有这样一段不幸的人生经历。
“现在我自己搬出来了。”她揉揉鼻子,故作开朗“其实我很羡慕你。你头脑好,长得帅,又家财万贯”
“你觉得这样就是幸福吗?”庞千烨苦笑“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烦恼痛苦。只是每个人的际遇不一样,痛苦也不一样罢了。”
“好啊!那不然你说说看,你有我痛苦吗?我做了十几年的台佣耶!现在还被吃得死死的,多呕啊!”她不服输的嘟起子邬,模样可爱极了。
“你有吃过爱情的苦吗?有吃过身为一个领导者的苦吗?”他淡淡的笑了起来,意外着自己竟会将深埋在心里多年的苦痛,对这个小女人诉说。
“没有嗝!”她一面摇头一面打着酒嗝,如波浪般的长发在她的动作下泛出发香,顿时这小小的空间里,气氛显得有些暧昧。
“作为一个大企业的领导者,就像是一个舵手,必须时时掌控住整个社会财经方向,让同在这艘船上的人获得最大的利益。开会、应酬、打好政商关系得无时无刻掌握最新动态,以免船触礁沉没”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出长久以来堆积在心里的痛,1当舵手的确很风光,但是成败关键全系在一个人的身上,商场上尔虞我诈,没有人可以相信依靠曾经,我以为我交往三年的女友会是我最终可以相信的人;但她居然背着我跟别人交往讽刺的是,她的理由居然是我太忙了,没有办法陪她,她觉得寂寞,才会找上别人。”
他忙,是为了给她幸福,为了两人快乐的将来:然而,她却背叛、否定了他所有的努力。
“你能想象那种痛苦吗?世界上你唯一相信的人,竟也是背叛你、伤害你最深的人!”
“好可怜”听完他的遭遇,她忍不住张臂拥住他“你跟我真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了没关系,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作你的港湾,让你在疲惫的时候,有地方靠岸”
“你真的醉了。”
虽然嘴里这么说,不晓得为什么,他仍因为她充满关怀之意的吴侬软语而觉得开心。趴在她的怀里,感觉着那属于女人的体温,闻着她身上的香味,他竟有种安心的感觉。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1诗斋?”
他又轻轻唤了一声,然而怀中的小女人却依然没有回答他,低下头来一瞧,却发现她已经进入梦乡。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在他尚未阖眼入睡前睡着的,她们总是像乱飞的蚊子、苍蝇般嗡嗡作响,在他耳旁不停的叨念着;然而这个女人,却比他更早去跟周公会面了。
一天之中,他引以为傲的魅力纪录,竟被同一个女人打破了两次,但他却觉得这个夜晚很开心,跟她在一起时,感觉好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