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蒂看着俐珍,心里的念头不停打转。总编辑正好在克理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撞见凯蒂,并说她才刚和路森通完电话。他想要讨论进行巡回签书会的可能性,但是他希望凯蒂能飞去多伦多一趟,向他解释细节。
凯蒂不敢相信,她一点也不相信,为什么他要叫她去?或许殷氏血库现在严重缺血,心里某个角落如此邪恶地低语,然后她痛苦地缩了一下。他想要她去多伦多的原因并不重要,重点是她办不到。再次和他见面,她可能无法全身而退,至少她的心不能。她一点也不确定她的心在年会之后还活著,它现在仍然满目疮痍、血流不止。
“我很忙,俐珍。不能请克理代替我去一趟吗?事实上,也许他可以接管和路森有关的事,”她语带希望地说。“这样也许最好,我觉得我无法掌握路森。”
“你不可以说不行!”
凯蒂快速转身,看到查克走过来。
“任何可以让那个混蛋出席巡回签书会的可能,都值得你去。来回机票的费用,比起连锁书店愿意为这些巡回签书会出的心力,根本就微不足道。而且这种宣传,效力非常惊人。签书会所到之处的地方报纸都会刊登报导,甚至可能会有电视采访。如果你不想丢掉这份工作,最好搭上下一班飞机,去给我说服殷路克进行巡回签书会。”
凯蒂懒得告诉查克路森的真名,因为她正忙著考虑是否该辞职。不幸地,经济上的压力不允许她辞职,她还有好多帐单要缴。查克认为她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哼了一声,高视阔步地转身走回办公室。
“没问题的。”俐珍轻拍她的手臂向她保证。然后,她也走回办公室。
“这么说,路森终于还是来找你了。”
凯蒂转身看到克理微笑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只是要讨论巡回签书会的事情。”凯蒂不理会他,迳自走向她的办公室。
克理不相信地哼一声跟在她后面。“对啊,没错。好像殷路森真的会进行巡回签书会。别妄想了,他要的是你。”
凯蒂叹一口气坐在桌子前。“请把门关上,克理。我不想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她等到门关上后才说:“他不想要我。”
“你在开什么玩笑?那家伙为你疯狂。”
“对啊,”凯蒂冷冰冰地低语。“从他一直打电话和送花给我就看得出来。”
克理坐在她桌子的角落上,耸耸肩。“嘿,那个像小偷一样从套房溜走的人是你。你要想想,那家伙之所以犹豫不前,可能是认为你没有兴趣。”
凯蒂突然挺直身体。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心里悄悄地燃起一丝希望。“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我敢用你的生命打赌。”
凯蒂眨眨眼,半笑了出来。“用我的生命,嗯?”
“没错。”他露齿微笑,离开她的桌子,走向门边。“嗯,我百分之九十九确定,但是我并没有自杀倾向。如果我错了,你出事总比我出事好。”他离开她的办公室。
凯蒂看着门在他身后关上,然后盯著桌上的文件。罗曼史会已经让她的进度落后,她一直试图弥补,却因心烦意乱使得进度更加落后。现在,除非搞清楚和路森之间的现况,工作才可能进行。
她勿忙地自桌下拿出皮包,站起身。别再愁眉苦脸和自怨自艾,是让厘清状况了。尤其,如果还有机会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她已经建立太多希望。
克理站在走廊上,当她走出办公室时,扬起眉向后看了一眼。“你要去哪里?”
“搭飞机。”凯蒂回答。
“喔。”他看着她走过身旁,跟著说:“嗯你是否应该先打电话或写信通知他?”
“他会接电话或看信吗?”凯蒂轻蔑地说:“不了,这样比较好。他要我去多伦多,我就如他所愿,希望他准备好了。”
“嗯,小姐?你想要下车吗?”
凯蒂的视线从路森的房子移回车内,勉强对计程车司机歉意的一笑,后者正坐立难安、胆心地看着她。他非常有耐心。几分钟前凯蒂己经付过车资,但是并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上害怕地看着车外的那栋房子。
“对不起,我”她无助地耸耸肩,无法承认让她抵达这里的决心已开始动摇,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嘿,没关系的,小姐。如果你不想下去,我可以载你去别的地方。”
凯蒂叹了一口气,伸手至门把。“不用了,谢谢你。”
她下车并关上门,站在车道旁看着计程车倒车。因为直接从办公室搭车到机场--她甚至没停下来打包行李--所以身边只带了一个皮包。现在,她双手紧紧地握著皮包,努力保持正常的呼吸。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在这里了。
“嗯,你就是在这里,所以最好快点把事情解决。”她告诉自己。
利用这坚定的声音壮起胆子,凯蒂走上人行道,走过前廊。她举起手来准备敲门,然后因为想起现在还不到中午而停下动作。外面还是大白天,路森应该在睡觉。凯蒂犹豫地放下准备敲门的手。她不想吵醒路森。吵醒他,可能让他很暴躁,让这次的见面有个不好的开始。
她看看手表,十一点四十五分。距离天黑至少还要六个多小时。她考虑坐在阳台上等到天黑,但是六小时很长。此外,她非常疲惫。自从离开罗曼史年会后,都还没好好地睡过一觉。她很想小睡一下,好提起精神、完全清醒地和他见面。
凯蒂转身看看街道,叹了口气。她没有车,也没办法叫计程车,所以不能去旅馆。而且,她也不要像个流浪汉一样在他的前廊打盹。她再次转身面对大门,犹豫一下,然后伸手至门把上。慢慢地转动,她很惊讶地发现门可以打开。他没有锁门。哪一种白痴会不锁门?任何人都可以直接走进他家而且攻击他。她已经看过别人攻击他,所以他不能宣称没有人会这样做。她一定要和他好好谈谈这件事。
现在,她不能看著他的门没上锁就走开。她只要走进去,锁上门,在他的沙发上小睡一下。这是为他好。凯蒂为自己的理由微笑,是有些勉强,但不无道理。
凯蒂关上门,而且上锁,却在快要走到客厅的时候,听到厨房里有声音。她突然转身,准备快速走到外面去并且敲门,然后又静止下动。如果厨房里的声音不是路森发出来的呢?他应该正在睡觉,而且门没有锁,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走进来抢劫。凯蒂住在纽约,那里的犯罪率很高。多伦多是个大城市,犯罪可能也很猖獗。她必须要去查看那个声音是谁弄出来的,只要从厨房门口偷瞄一眼。如果是路森,她就溜出去再敲个门;如果不是,她可以溜出去跑到邻居家打电话报警。
凯蒂转身,小心地尽可脑旗速且安静地走在走廊上。一走到厨房门口,她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把门推开一条缝差点惊叫出来。厨房里有一个女人--从她头上的印花大头巾和手里的拖把与水桶看来,应该是清洁妇。让凯蒂惊慌的是这个女人正快速地走向厨房门口。凯蒂绝不可能在那个女人出现时回到走廊并走出房子。
想不到其他办法,凯蒂只好让门关上,然后紧紧地贴在门后的墙上,闭上双眼,并且屏住呼吸。门慢慢地打开了,凯蒂默默地等著。她听到脚步声从她身旁经过,慢慢地移至走廊上越走越远。她张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没被逮到。再站在那里一下,然后,突然间又因为怕那个女人可能会回头看到她,就悄悄地走进厨房里。
正当门关上的同时,凯蒂看到清洁妇停在客厅外面,好像想到什么弹一下手指后转身要回厨房。凯蒂惊慌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视线慌乱地梭巡过厨房,看到另一边有一扇门,她冲向那扇门迅速拉开,里面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她犹豫了一下,几乎可以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那个女人已经走回来了。
凯蒂向下踩在第一个台阶上。拉上门,留下一条小缝看外面的情形。过了一会儿,厨房门打开来,清洁妇进来,走到水槽边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一阵子后又走回来,这次是离开厨房。正要走出去的凯蒂停顿一下,决定保险起见还是再等一会儿的好。
现在,她几乎站在一片黑暗中,感觉到身后的漆黑缺口,意识到房子发出的每一声嘎吱声,大约三十秒后,她的怯懦怂恿她去找电灯开关。把灯打开后,满室明亮。凯蒂松了一口气,这样好多了。她正站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顶端。
当她紧张地向下看了楼梯一眼时,脑筋停止思考。从她站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个带有光泽的桃花心木箱子的末端。
“那不是棺材,”凯蒂坚定地告诉自己。她试图看清楚那个箱子,所以又向下走了一阶。“那是一种嫁妆箱。喔,希望那不是棺材。”
虽然她早就知道那的确是棺材,她还是必须走下全部的阶梯才看得到整个箱子。此时,她心中突然充满了背叛的感觉。路森说过他并没有死,而且也不睡在棺材里。或者只是她自己认定他不睡在棺材里?但是,他曾经说过他并没有死。但如果他没有死,那这副棺材是做什么用的?也许他只是不想让她烦恼,所以骗她他没死。
他是对的;她很烦恼。
“喔,天啊!”她呼一口气。“和一个大我六百岁的男人发生关系我可以接受,但是一个死人?”她因为恐惧而睁大双眼。“这会让我变成有恋尸癖的人吗?”
她简短地仔细思考一下,摇摇头。“不对!路森并没有死,他有心跳。我把头靠在他胸前的时候,的确听到他的心跳声,而且他的皮肤不是冰冷的。嗯,凉凉的,但是并不冰冷,”她指出。虽然没有别人在听,但她觉得必须说服自己。直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请注意,他的心跳曾经一度停止。”
凯蒂一想到路森被攻击的那一晚就呻吟出声,然后又呢哺:“死人当然不可能像路森一样挺得出那完美的勃起,因为不会有血液流过那里。”
这个理由让她很开心,但她的声音又再次背叛她。“当然,死后僵硬也不是不可能。”
“就打开它吧!”凯蒂厌恶地自言自语。她慢慢走到棺材旁边,同时为了让自己分心,就一直自我辩论。一边说话分散注意力,一边伸手打开棺材盖。“或许这些事情都有合理的解释。路森可能是用它来储存东西,像是大提琴,或是鞋子,或尸体!”凯蒂尖声地说出最后一个可能性,同时终于掀开棺材盖然后看到一个人躺在里面。他的眼睛突然睁开,接著双手抓住弊材的两边,开始坐起身来。同时间,电灯突然熄灭,凯蒂放声尖叫。
路森坐起身,眼睛突然张开。他好像听到女人尖叫。当那个声音再次传来时,他弹下床然后冲出门。那是一种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尖叫,他没办法想像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起来很像某人遭到攻击。他冲到走廊然后下楼,看着客厅时,发现一位清洁公司的员工呆站在那里。那女人的脸很苍白,害怕地睁大双眼。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尖叫?”他问道。
那女人显然无法说话,只是摇头。路森转身继续往走廊冲去。虽然她脸上带著恐惧,但是人并没有怎么样。此外,尖叫声似乎是从房子的后面而不是前面传来的。在他冲向厨房的同时,另一声尖叫划破宁静,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是,这一次他发现尖叫声不只是从后面,而是从地下室传来的。
路森咒骂著撞开厨房的弹簧门。他已经特别交代过清洁公司地下室和楼上不用打扫,没有人可以进去地下室。
“天啊,你们有多少人在这里?”路森看到另一个女人僵硬地站在地下室门前,怒气冲冲地问。她正盯著地下室看,好像这里随时可能爆炸。
“两个人,先生,”这女人回答,然后马上就哭叫说:“我只是把灯关掉,我只有这样做。地下室的门开著,而且灯亮著--我只是把灯关掉。我不知道有人在里面。”
路森不理她,迳自拉开门,把灯打开。虽然尖叫声已变得有点沙哑,但是并没有停止。路森楼梯走到一半时,听到亚堤说:“没事了,是我啦!真的,没事了。”
路森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看见他弟弟站在楼梯旁,双手像在安慰人似地举起。
“亚堤?”他疑惑地咆哮出来,然后路森的弟弟半转身,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路森,谢天谢地!我不是故意要把她吓成这样的。我是说,我听到她自言自语地说了有关死后僵硬和棺材的事情,而且我知道她要来掀开盖子,所以我就闭上眼睛给她一点小惊吓,但是我不知道”
路森并没有在听弟弟说话,他的眼神、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立于他地下室里的那个女人身上。凯蒂。他的凯蒂。他们四目相接,虽然她一开始很苍白且在发抖,但是已经渐渐恢复血色了--眼睛里还闪耀著光芒,他希望那是因为看到他而感觉到的热情与开心。
“凯蒂,”他低语。当她冲过来,微笑地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她进入他的怀抱和生命。但是,凯蒂并没有真的冲进他的双臂中,她稍微和他擦身而过,吼著说:“你说过你不睡在棺材里的。”然后开始用力地踏上楼梯。
嗯,那个光芒代表愤怒,不是因为看到他而产生的热情。他快速地尾随她上楼。
“我们不睡在棺材里,我有卧房...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