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昕瑜转头就看见他了。
你好。巫浚麒微微一笑,比着手语。
邝昕瑜惊愕的睁大眼睛,嘴角渐渐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飞快的走过来,打开那道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矮门,请他进入庭院。
你邝昕瑜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我比错了吗?巫浚麒笑问。
你比得很好,可是你怎么会呢?早上你还不懂手语的!邝昕瑜有些惊讶。她的动作刻意慢下来,因为她发现他的动作虽然对,但还是很缓慢、很生涩。
现在的书店很方便,什么书都有。只要你的动作比慢一点,我想我多少能看得懂一些。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边说边比着。
你好厉害,学得好快。邝昕瑜好佩服他。
我只是记忆力比较好而已。巫浚麒微笑。以他的智商,想学一样东西,而且很认真的去学时,成效是很惊人的。
你真的很棒!邝昕瑜称赞他。
巫浚麒只是笑着,不想在这个话题打转。这么晚了你在外面做什么?他比道。
看星星,很漂亮喔!邝昕瑜抬头看向星空,眼底的神色跟着转变,闪闪发亮,就像星星一样。
“是啊!好美。”巫浚麒低喃。她眼底的光芒真的好美,上苍到底是公平、还是不公平?给她如此美丽的外表和内在,却独独忘了给她声音。
她收回凝望天空的眼光,又落在他的身上。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有事吗?
没事,只是睡不着罢了。巫浚麒微笑。你学摄影多久了?
我很小就开始摸相机了,大概七岁左右。
有拜师学习吗?
没有,完全是自习,因为没有人愿意教一个听不到他们说话的人。我很了解,这样教起来很不方便。她微微一笑,看不出有一丝感伤的样子。
你是一个很乐观的女孩。巫浚麒的神情充满赞赏。
因为我有一个好母亲。邝昕瑜的表情充满感恩。若非母亲,她现在可能只是一个被长期关在家里的可怜人罢了。
儿时的记忆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一直到她懂事的年龄,有一段时间她都非常的难过,她认为都是因为她才害母亲和父亲分开的。直到母亲了解她的想法后开导她,如果说她在这场婚姻里扮演了什么角色,那就是一个完全无辜的受害者。
她很感激母亲,没有母亲,就没有现在的邝昕瑜,有的,会是一个真正的残废。
你还有其他家人吗?没有,我只有一个母亲,你没发现我是跟母姓吗?对于父亲和奶奶,以及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她当他们不存在。反正上官家的人已经完全和她没有关系。
没有,因为我还不知道令堂的尊姓大名。见她并不在意,巫浚麒也开朗地说。
对喔!我妈妈叫作邝品绮。邝昕瑜可爱的敲了一下脑袋,对自己的糊涂吐吐舌。
你想不想找一个老师好好的学习摄影技术?巫浚麒问。如果她有这个意愿,他可以帮上忙。
想是想,可是没有人愿意教我。邝昕瑜耸耸肩,记得她上国中的时候,母亲带着她到处拜访一些摄影大师,想请他们收她当学生,但是没有一个人点头答应。后来她就放弃了,买了很多的书自习,充实摄影知识,拿着相机到处拍照,增加经验。到现在,她的技术已经很不错了。
我认得一位摄影师,也许她会愿意教你。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真的!?邝昕瑜又惊又喜。
当然是真的,你也许知道她的名字,她叫作黎倩璋。巫浚麒微笑。
黎倩璋可是现代最年轻、最负盛名的女摄影师,在美国、加拿大、英国、法国等等的许多国家都开过无数次的摄影展,相信不管是纯粹爱好摄影,或是摄影界的人,都一定听过她的大名才是。而且,她也是他的手下之一。
黎倩璋!邝昕瑜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她有好几本黎璋远的摄影专辑,她好喜欢她的作品喔!
看来你听过她。巫浚麒微笑地说。
我当然听过她,她是我的偶像,不仅人长得漂亮,摄影的技术又那么棒,而且没有一点骄傲的气息,我好喜欢、好喜欢她。邝昕瑜兴奋异常。
这么说你是很乐意拜她为师喽?
我当然很愿意,但是这不是我愿意就可以的。邝昕瑜微微收敛笑容。
只要你愿意,她那儿我才能开口啊,你说对不对?巫浚麒摸摸她的头,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不管她愿不愿意,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持着你的乐观天性,好吗?
我会的,谢谢你。
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巫浚麒看看手表,意外的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竟“谈”了将近两个小时。
我明天早上要去摄影,你要去吗?邝昕瑜冲动地问,却在问完了之后才后悔,急忙的比着,对不起,你一定有事要忙,当我没说,对不起。
几点?巫浚麒笑问。
嗄?
我问你明天早上打算几点出门,我好作准备啊!巫浚麒看着她那呆愣的表情,一股笑意打从心里冒出来,脸上的笑容不再是他一贯的礼貌性笑容。
五点,我准备五点出门。邝昕瑜兴奋的比着。
那好,我会顺道准备好早餐,时间到了你就来我家敲门。
好。
对了,你的脚没问题吧?巫浚麒突然想到。
没有,已经不痛了。因为、它原本就不严重,加上你的治疗,它复元得很快。
不痛就好。早点睡吧!否则明天早上会起不来。晚安。
晚安。
邝昕瑜目送巫浚麒走回隔壁,自己也准备进屋,两人在开门进屋时又互望了一眼。巫浚麒对她摇摇手,等她关上门才走进屋里。
“我现在终于了解为什么你会学手语了。”宋皇仪站在楼梯口,看到巫浚麒进门之后调侃地说。“还没睡?”巫浚麒抬眼看了宋皇仪一眼,没有对他的话多作反应。
“还没,刚欣赏完一出默剧,正准备睡觉去。”
“嗯。”巫浚麒点点头,和他擦身而过准备上楼。
“喂,浚麒,你就嗯一声啊?不把事情告诉我吗?”宋皇仪追在他后面上楼。
“告诉你什么?”巫浚麒走回自己的房里,没有关上门,因为宋皇仪就紧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他径自脱下外衣,走进浴室冲澡。
“告诉我那个哑巴姑娘的事啊!”宋皇仪靠在浴室的门边。
“她叫作邝昕瑜,不叫哑巴姑娘。”巫浚麒冷淡地说。
“你又没告诉我。”宋皇仪咕哝。“你和这位昕瑜小姐是怎认识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学手语的?是为了她对不对?”
巫浚麒没有回答,久久,宋皇仪忍不住叫道:“你倒是说话啊!”浴室的门打开来,巫浚麒围着一条浴巾来到衣柜前拿出睡袍套上,顺手将浴巾披在床边的椅子,他躺到床上,拿起一旁的手语书继续看着、比着。
“浚麒!”
“皇仪,很晚了,我明天还要早起,恕不奉陪了。”巫浚麒下逐客令。
“好吧!不说就算了,反正我自己会想办法查出来的。”宋皇仪耸耸肩,识相的准备回房。
“皇仪,别存着刺探的心理去打搅她。你如果真心诚意的想和她做朋友,那我没有权利阻止,但是你如果存着非分之想,那我是不会允许的,你了解吗?”巫浚麒认真的警告。
宋皇仪转过头来看着巫浚麒好一会儿,嘴角缓缓的勾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
“浚麒,你应该知道我的外号吧!”
巫浚麒挑眉。“你的外号不下十来个,你指的是哪一个?”
“我有一个外号叫作月下老人,因为喜欢撮合手下的姻缘而得名。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姻缘?”
“那你又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呢?我也可以帮你算算,我想我的技术应该不逊于你吧。”
“我的,就不劳阁下费心了。至于你的嘛!我不用再花时间算,也能知道你的红鸶星动了。”
“睡觉吧!月下老人,你该休息了。”巫浚麒不置可否,基本上他把这当成一个笑话。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走着瞧喽。”宋皇仪笑着走出巫浚麒的卧房。
巫浚麒摇摇头,将手上的书丢到一旁,整个人躺平,准备睡觉。
他怎么会不懂皇仪所指为何呢?还不就是说邝昕瑜。拜托!她才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女孩,他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他之所以对她那么好,纯粹是因为她的残而不废让他真的很佩服她。皇仪这家伙就是爱乱牵红线,为什么不干脆帮帮他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