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喔对喔。”他对我挤挤眼睛。“我一下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都是这样的。”老爸充满同情地说。
我爸长得又高又瘦,浅棕色的头发、蓝眼睛。他总是冷静又随和,搞笑的幽默感在我们小时候总逗得我们很开心。他在大学的时候是篮球校队,同时主修电子,家中有四个女人,身为唯一的男性当然有压力,他却处理得相当好。我知道他开车过来医院的路上一定很焦虑,可是看到我基本上没大碍,他就很快回复平常不慌不忙的样子。
我对香娜笑笑,她就站在床边上。她也对我一笑,把眼睛瞄向右边。接着她扬起眉毛看着我,这是我们姐妹的暗号,意思是:那个猛男是谁?
那个猛男,怀德,就站在检查台床尾瞪着我。不,不是瞪,甚至算不上盯着我。他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我,眼睛眯起来,下颚绷紧。他稍稍向前倾,抓着栏杆,前臂上有力的肌肉鼓起。他还戴着枪套,黑色的大型手枪就挂在左臂下方。
我家人也许已经放心了,可是怀德还没有。他的心情非常恶劣。
麦医生缝完最后一针打好结,坐着有轮子的小凳子溜到柜台那里,在一叠处方签上写了几个字,撕下最上面那页。“好了,”他说。“办好手续就行了。我开了抗生素和止痛葯。就算你觉得比较好了,也要把所有抗生素吃完。就这样。包扎完就可以走了。”
护士过来帮我包扎,在我的上臂和肩膀里上一大堆纱布跟胶带,这样我根本不可能穿回自己的衣服。我做了个鬼脸“这样不行吧。”
“要多久才能换绷带?”妈问辛西雅。
“要等二十四小时。明天晚上就可以淋浴了,”她对我说。“我会写一张注意事项给你。如果不想等人送衣服过来给你,先穿这件漂亮的礼服回家也可以。”
“礼服。”我说。
“大家都这么称呼它。我自己不觉得啦,可是,唉,喜欢的就会喜欢喽。”她走开去准备必要的文件手续,离开的时候很纯熟地把帘子扯上。
那件礼服半挂在我身上,一半快掉下来,我的右手穿在袖子里,左肩及手露在外面。我一直努力用手把它按在胸前免得曝光,可是要这副模样回家还不青光外泄实在难度太高。
“各位男士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我开口,就在这时候妈拿起绮纱放在我床边上的记事本,打断了我的话。
“这是什么?”她说,皱着眉头念:“非法羁留。绑架。对证人动粗。态度傲馒”
“那是怀德的违纪清单。妈,爸,见过白怀德队长。怀德,我父母,莫百力和婷娜,我妹妹香娜跟珍妮。”
他对我的父母点头致意,香娜伸手拿那张清单。“给我看看。”
她和妈凑在一起。“这张单子上有些项目是可以提出控告的。”香娜的酒窝不见了,用律师的眼神打量着怀德。
“不让我打电话给我妈,”妈念着,对他投以指责的眼光。“罪大恶极。”
“我倒在地上流血的时候嘲笑我。”香娜继续念。
“才没有。”怀德对我皱着眉头说。
“你微笑了,差不多啦!”
“看看,还有诱拐、騒扰、跟踪”
“跟踪?”他的脸色和台风天一样阴沉。
“不把我受的伤当一回事。”香娜玩上瘾了。“用脏话骂我。”
“我才没有。”
“我喜欢列清单这个想法,”我妈说着把记事本从香娜手里拿回去。“非常有效率,这样事情就不会忘记了。”
“反正她本来就什么都不会忘记。”怀德很委屈地说。
“真感谢你让婷娜学到列清单的方法。”老爸对怀德说,他当然不是真心的。“这边来,”他拉着怀德的手臂拖着他转了个方向。“我们出去,让她们帮百丽穿衣服,我顺便跟你解释一些事情。看来你很需要帮忙。”
怀德不想去我从他脸上看得出来可是他也不敢傲慢到不理会我老爸。不,他只会对我这样。两位男士出去了,他们当然不会记得把帘子拉起来。小珍站起来过去拉上。她一直捏着鼻子努力忍住笑,直到他们走到听不见的地方才大笑出来。
“我特别喜欢态度傲慢这一项。”香娜捂住嘴格格笑着。
“你有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妈笑着小声说。“可怜的家伙。”
的确是个可怜的家伙。
“他活该。”我边抱怨着便坐起来想把左手穿进袖子里。
“坐着就好,我来。”妈说。
“你的手臂不要动。”说话的是小珍,她走到我背后。“让妈把袖子穿过你的手臂。”
妈非常小心地绕过那一大捆绷带,那真的很厚,就算麦医生没有在缝合前帮我麻醉,我大概也感觉不到痛。小珍把袍子的背后拉在一起,绑好小小的带子。
“你好几天都不能用那只手臂,”妈说。“我们会去帮你拿几件衣服带你回家住。”
我早知道会这样,所以点点头。回家去让爸妈宠爱几天正符合医生的命令。唉,他没有这么命令,可是他该要的。
辛西雅带着要签字的表格、指示单和一名推着轮椅的护佐回来的时候,老爸跟怀德也回来了。怀德的心情仍然不好,但至少不再对每个人都摆个臭脸。
“我去开车。”护佐推着轮椅过来的时候老爸说。
怀德阻止他。“我去开我的车过来,她得去我家。”
“什么?”我很吃惊地说。
“你得跟我回家。别忘了,亲爱的,有人想杀你。你父母的家绝对是凶手第一个会去找的地方。不只你不安全,难道你想让他们也有危险吗?”
“你说什么,有人想杀她?”我妈气势汹汹地追问。“我还以为只是随机”
“我想随机开枪的可能性虽然有,但是很低。她上星期四才目击了一桩谋杀案,而且名字还见了报。如果你是凶手,你会如何处理证人?她在我家会比较安全。”
“凶手也看到你了,”我脑筋动得很快。看到你吻我。“你怎么敢肯定凶手不会追到你家去?”
“他不可能知道我是谁,又怎么找出我住哪里?而且除非他一直在现场逗留,否则不会知道我是警察。相信我,现场没有人。”
懊死,他说的有道理。我不想让家人有危险说来我也不想让怀德有危险所以我绝对不该跟他们回家。
“她不能去你家,”妈说。“她可以用那条手臂之前必须有人照顾她。”
“女士,”怀德镇定地迎视着她的目光。“我会照顾她。”
这下好了,他等于告诉我的家人我们睡过了,因为大家都知道“照顾”包括洗澡、穿衣等等。也许我的确在他手下面前大声嚷嚷过不再跟他上床,可是那不一样。至少我认为不一样。这些是我的父母,这里是南方,当然这些事情还是会发生,可是通常没有人会大声说给全世界或全家人听。我希望老爸会拉着他再到外面去谈,可是我爸却只点了个头。
“婷娜,谁比警察更适合照顾她?”他问。
“他的违纪清单足足有两页长。”我妈回答,对他照顾我的能力充满怀疑。
“可是他有枪。”
“那就这样,”妈转过身对我说。“你跟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