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卓书尘的辰心而言,却是当头一棒。
“嗯。”送走了他,唐辰心失魂落魄的走进卧室,像尊木偶的坐在床上。
半晌,她开始收拾随身行李。
然后提着从高雄带来的旅行袋走出大门,走入阒暗的夜色里。
“嗨,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呀?”一声清脆的嗓音问着。
唐辰心回眸,瞥见后藤莎关上“元气招情铺”的门,走了过来。
她幽幽应道:“嗯。”“你要远行?”后藤莎看到她手里提的旅行袋。
“我要离开这里。”她黯然垂眸。
后藤莎有些吃惊“你要去哪里?”
眺向布满乌云的夜空,她喃道:“回到原本来的地方。”
“这样呀,”水汪汪大眼瞅着她,绽起一抹温暖的笑容说:“现在很晚了,恐怕没有公车可坐,你一个人搭计程车又不安全,我刚好也要出去,可以开车送你一程。”她身上伤心的味道太浓,让她没办法不管她。
移回眸光睇住眼前微笑的女孩,唐辰心颔首“谢谢。”
“我的车停在那边,我们过去吧。”领着她走到十步外的地方,两人坐上车,调整一下后视镜发动车子,后藤莎侧首问:“你要去哪?”
“送我到火车站可以吗?”唐辰心淡道。
“好。”驱车驶向黑夜的街头,眄她一眼,后藤莎甜甜一笑开口“上次你看上的那根月老拐杖,背后有一个很感人的故事哦。”
唐辰心沉默着没有接腔,后藤莎不以为意一笑,径自接下去说。“据说那根月老拐杖和绑在上头的红绳,是出自一对夫妻的手里,他们本来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后来因为先生疑心妻子有外遇,两人因此分开了。”
斜瞄着她,见她低首不语,后藤莎知道她有在听自己说话,微笑的续道。
“几年后,他得知自己误会了妻子,回去找她,却发现他妻子因意外造成了下半身瘫痪,无法再自由行动,而他自己也罹患了重病。久别重逢,两人悲喜交集,相拥而泣。”
见她顿住话,唐辰心望向她,想知道故事的发展。
后藤莎笑咪咪的接着说:“这对夫妻明白两人能在一起的时间所剩不多,因此比以前更加的恩爱。丈夫因自己对妻子的不够信任造成两人分开多年深感后悔,于是找来了一根木头,一边咳着血,一边将木头雕刻成一支拐杖,在刻的时候,他发下愿誓,希望日后拥有这根拐杖的人皆能得到圆满的爱情。”
说话间,车子来到了火车站。
她侧首看着她问:“你要听完故事吗?”
唐辰心默然颔首。
她缓缓再开口“在她丈夫雕刻拐杖时,她也取来一条皮件,浸染成红色,镂雕上花纹,编织成一条红绳,系在丈夫刻成的拐杖上,她也发愿,希望得到此红绳的人皆能寻觅到生命中的另一半。这两件东西完成不久,他们夫妻便双双过世了。后来,得到这根拐杖的人,相传都找到生命中的至爱,因此便有人将这根拐杖命名为月老拐杖。”
“很感人的故事。”
“你能领悟这个故事背后的另一层寓意吗?”
思忖须臾,她望住她说:“是希望有情人能相知相惜,不要轻言离弃吗?”
“嗯,你果然能了解。”后藤莎笑得甜蜜。
静默的低眸,片刻,唐辰心再抬起头“莎莎,谢谢你送我过来,再见。”语毕,她推开车门朝火车站而去。
目送着她消失在前方那栋建筑物里,后藤莎喃喃自语“希望你能多想想我刚说的故事,不要让自己日后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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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搬走了?”卓书尘震惊的站在守卫室前。
看着他错愕的表情,守卫好心的再提供详尽一点的情报。
“听夜班的守卫说,唐小姐是昨晚走的。”由于他常过来,每次都涸仆气的跟他们打招呼,所以几名守卫都和他满熟的,每次只要他来,不用通报便会让他直接上楼。
“昨晚?”他脸色凝沉的愣住。难道那时他前脚一走,她就跟着离开了吗?昨夜他是希望她冷静下来,有什么事今天再好好谈的,她怎么可以再次不告而别!
只因为自己错手打了她吗?他不是郑重道歉了?失手打了她,他也不好受,一夜无法安眠,反复的想着她那时究竟为何会如此的激动悲愤?
可她竟然再如三年前一样,不说一声就走人,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此禁不起考验?她究竟是怎么看待这段感情,随时都可以任意丢弃吗?
“卓书尘,你还有脸来?”牧惟庭一走进来便瞥见站在守卫室前的人,顿时拧眉瞋目,没好气的骂道。
“我为什么没脸来?”对他莫名的指责,卓书尘严色的问。
“你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吗?”牧惟庭忿忿的睨瞪他。“我早就叫辰心不要再相信你了,可是她就是不听我的话,才会又被你骗了。”
“我做什么事欺骗了她?”
“哼,还要我明说吗?好呀,刚好我身上带了证据,看你还能怎样狡辩。”他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取出几张照片扔给他。
早上见辰心没准时到公司上班,拨了她手机,这才知道她竟然连夜回高雄了,她把房子的钥匙寄放在守卫室,要他过来拿方便退租。
快速的看过照片,卓书尘脸色难看的一沉。
“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我跟这个女孩一点关系也没有,辰心应该很清楚我和她之间是清白的。”
牧惟庭凉讽“是喔,一点关系也没有,居然还跟人家吻成那样,抱得那么亲密,请问这是哪门子的清白?就算白痴看了都会以为你们正打得火热吧。”
懒得对他多做解释,卓书尘问:“你把这些照片拿给辰心看了?”
“没错,好让她彻底认清你是什么样的人。”
没在意他的嘲弄,卓书尘面色凝然的问:“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当然知道,但是休想我会告诉你这种人。”都是他出来扰局,才害他没办法追到辰心,又让她怀着一颗受伤的心回到高雄,真恨不得痛扁他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请给我她的地址,我想跟她把事情解释清楚。”
“卓书尘,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解释?她不会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了,你省省口水吧。”
“事实并不是照片上所显现的这样,如果这是你拍下的照片,当时你应该也很清楚,是她突然凑过来吻我,并非是由我主动。”
昨夜他也被倩瑶的举动吓到,直到那时他才得知倩瑶对自己的心意,他婉拒了她的告白,送她回去时,她一直在哭,追问着他,她究竟有哪里比不上辰心。
那根本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而是他一直当她是妹妹看待,因此除了抱歉之外,他没有办法再多说什么。
他甚至疑惑,她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爱上自己的?辰心失踪的这三年来,她应该比谁都清楚他对辰心的感情,他之所以不时的会到她家去,为的也只是想在辰心跟家里联络时,能尽快得知她的消息。
“如果不是你抱住她,她哪会有那个机会吻你?何况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当时为什么不马上推开她,还让她吻了好几秒?”
原本不想解释,但见牧惟庭一味的指责他,卓书尘终于说明昨夜的情景。
“我那时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做,我吓了一跳,所以才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而我之所以拥住她,也是她先扑过来的,如果有一个女孩用悲伤的语气跟你说,她担心自己下个月心脏手术失败,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你忍得下心不安慰她吗?”
听着他的解释,牧惟庭消了几分怒意,却仍是摆着不善的脸色给他看。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还是随便掰出来的借口?”
“这个女孩是辰心的妹妹,如果你不信,大可以问辰心,她妹妹是不是有心脏病。”
“她是辰心的妹妹?”牧惟庭狐疑的打量着他焦急的神色,想判断出他话里的真伪。
“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要亲自跟她解释。”卓书尘道。
“你可以自己打电话问她。”
“如果她肯接我的电话,我还用得着问你吗?”他拨了好几次她的手机,她始终不肯接,由于今天公司有重要的事,他一时走不开,直到刚才六点多才能抽身,便直接过来了,岂知她竟一走了之。
牧惟庭双手一摊。“由此可见,她并不想再见到你。”
“牧惟庭,是你没弄清事情就拍下这样的照片,你有责任告诉我她的行踪。”
“喂,你不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再说按照你刚才的话,这个女人既然是她的妹妹,辰心为什么不相信你们之间是清白的,反而一气之下就走人?依我看,搞不好你们两个人之间早就有什么暧昧吧。”
摩娑着下巴,他想起一件事“咦,这女人是情人节那天在元气招情铺前遇到的那个女人嘛,当时我跟辰心可是亲眼目睹你们亲密的走在一起,简直就像一对情侣。卓书尘,你还敢摸着良心说,你跟这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关系的男女会那么亲昵的依偎在一起?你想骗谁呀。”
“除了她是辰心妹妹的这层关系外,我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当时从头到尾都是倩瑶紧靠着他,并不是他主动亲近,而且那时他突然见到辰心,整个人都震住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见卓书尘说得一脸信誓旦旦,牧惟庭挑眉冷笑。
“如果这样你还能硬拗自己跟她没有暧昧,那我只能说,你对暧昧关系的定义很与众不同。我想辰心说不定早就察觉了你们不寻常的关系,所以才会死心,没跟你说一声就离开。”
见这样没完没了的跟他扯下去,无异是浪费时间,卓书尘正色道:“牧惟庭,我不想跟再你多说什么,那是我和辰心的事,如果你肯把辰心的去向告诉我,我会很感激你。”
他诚恳的语气让牧惟庭犹疑了下“我不想让辰心再次受伤。”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我对她一直是认真的。”
审视着他这句话的真实性,须臾,牧惟庭才说。
“我不能告诉你她去了哪里,她原本就只是暂时回台北公司帮忙三个月,如果你真的有心,应该可以自己查得出来。”他都已经透露这么多了,卓书尘再想不出来,那只能说他用心不够。
卓书尘凝眉,顷刻间即有所了悟“谢谢你,牧惟庭。”
“如果你再让她难过,下次见到你,我铁定痛扁你一痛。”明白就算没有卓书尘,辰心依然不会爱上自己,这令他感到有些失落,但也真心希望辰心能得到自己所深爱着的人。倘若一切如卓书尘所言,都是误会的话,他会祝福他们的。
从大楼走出来,经过“元气招情铺”看到老板娘适巧走了出来,牧惟庭笑着挥了挥手。
“老板娘,你不是说买了你店里的东西会招来爱情吗?怎么我的爱情还没降临呢?”
“没有吗?”后藤莎笑了笑,想起她上次向这个男人推销了一对骰子“会不会是你自己太粗心,眼睛只看着远方遥不可及的彩虹,没发现就在自己身边的玫瑰花?”
“是吗?”挠了挠头,想了下,牧惟庭笑道:“我会回去好好找找,如果找到那朵玫瑰的话,再请你吃糖。”
“好,我等你的糖。”后藤莎笑得很甜蜜,她的目光接着看向走在后面的卓书尘,笑问:“你的月老拐杖送给情人了吗?”他身上明明有着澄净温暖的气质,却不知为何一再让心爱的女人伤心。
“还没有。”若非经她一提,卓书尘都忘了这件事。
“别忘了把它送出去。”后藤莎笑咪咪的叮咛他。“说不定它能勾回你的爱情唷。”
“好,我会记得把它送出去,谢谢你。”勾回爱情?此时此刻,他很希望这句话能应验。
忆起辰心昨夜悲愤的神情,当时她所说的一段话突然清晰的浮现脑海里。
“我是不孝,她就算要我去跳河,我也应该乖乖去跳河才对,怎么可以违抗她的话呢?何况她只不过是要我让出自己最心爱的人”
最心爱的人?如果辰心话里指的是他的话,那么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妈妈要她把他让给谁吗?
想到每每提及她母亲时,唐辰心冷漠的神色,卓书尘决定到吴家找颜玉莞仔细的深谈,也许一切的问题都是出在她母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