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便到了“上宝楼”外,她先假装轻咳了两声便走了进去。
“小子让开,你要死了呀?”一位搬木头的大叔差点儿撞上她。
“是、是,对不起。”唐容儿赶紧闪到另一边,又往前探头探脑的走去。
“这里很危险,你在这里做什么?”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吓得她赶紧转过身。
“咦是你?!”唐容儿瞠大杏眼,很意外会在这里见到他那个十天前在后山冰湖里救了她的男人。
“我认得你吗?”他微蹙眉心,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
“呃!”唐容儿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一身男子装扮,他怎么还会认出她来?“是呀!你不认得我没关系,不过我认得你就行了。”
他一定不知道,她找他找得有多辛苦!
“小兄弟,我不是你开玩笑的对象。”他没空理她,接著转身到外头帮那些工人扛木头、搬石块。
唐容儿见了,小巧的眉顿时皱成一团“喂!你你该不会在这里工作吧?这间“上宝楼”是要改建吗?”
“没错。”他起身随口回道:“你住金梅镇?”
“我打从出生就住在这了。”她对他甜沁一笑。
看着她那张与姑娘如出一辙的笑容,他表情一阵难看,随即又低头继续做他的事,唐容儿见状只好一个人唱起独角戏“你为什么要来帮忙呢?”
见他不语,她忍不住拉拉他的衣袖“喂!我在问你话呀!”
“我又不认识你,请你不要拉拉扯扯的。”俞十七直觉这年轻人太过娘娘腔,无论说话、动作都是如此,为避免别人说闲话,他还是少理他为妙。
被他一阵推拒,唐容儿才发现自己逾矩了,她赶紧抽回手,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
“你快走吧!”俞十七挺直身指著上头“这上面正在拆屋顶,极可能有东西随时砸下来,为了安全起见你别在这儿逗留了。”
唐容儿往上看了看“的确很危险没错,不过你呢?”
“我?!”俞十七摇摇头“这本来就是我的事。”
“对呀!你不会无缘无故帮著上宝楼”做事,这一定是你的工作,你攒钱的方式。”唐容儿在一旁托著腮,直想着能让他推掉这份工作的方法。
对了!让他来“唐巾客栈”帮忙不就行了?可依现在客栈勉强经营的情况,这件事是绝对不会被三位姐姐容许的。唉~~为何他谁的工作不做,偏要帮“上宝楼”呢?虽然老板换人了,可或许那个新来的老板更会吃人,她绝不容许他在这儿助纣为虐。
“你怎么还不走?”俞十七扛了几根木头回来,见她还在那儿发呆,忍不住对她说:“你该不会是想要在这儿找份差事做?”
说完,他又迟疑地看着她那副瘦弱样,或许他连袋泥沙都搬不动吧?!
“差事?”她瞪大眼。
“要不然你为什么一直愣在这里?只有想等工作的人才会这么做。”他拿起颈上的布巾擦擦脸,那张本来被灰泥掩覆的脸突然干净的呈现在她眼前,让唐容儿不知不觉中看得有些痴迷了。
她想,像他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做粗工的。
“我在问你话。”俞十七有点无奈地又问了她一遍。
“呃你问我什么?”唐容儿忽地清醒“哦!你问我是不是想要一份工作?”刚刚她依稀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
“嗯。”看着她那副半带憨傻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是,我有工作。”唐容儿站起身,抬头看着高头大马的他说:“我想请你别在这里工作,可以吗?”
“小兄弟,你真的很有意思,我并不认识你,你却跑来这里对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是太无聊了还是蓄意找碴?”听她这么说,俞十七的表情有些难看了。说完后,他便走到另一头,自顾自地搬起地上的沙袋。
“喂!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你在这儿做事,以后肯定会后悔的。”唐容儿有些气不过地跟上去。
“你是什么意思?”这下他真的不开心了。
“因为“上宝楼”从不正当营业、因为他们的料理难以入口、因为”
“够了“上宝楼”是前老板的酒楼,根本与我无关。”他赫然打断她“你不要再跟著我了。”俞十七真搞不懂自己是哪时候得罪这个小子的,不然这人为何一直来烦他。
看他这么不听劝,唐容儿也很累,若不是看在他曾救过她的份上,她还懒得为他浪费唇舌呢!
“喂!你可不可以别这么忙,好好听我”唐容儿朝他走了几步,突然听见上头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她疑惑的往上一看,竟瞧见有块逃讠的大木板就从三楼高处往下直落下来。
“小心!”俞十七同时回头,却惊见那多话的小子就愣在原地,像是等著那木板砸向自己的脑袋似的。
然而,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他马上奔向唐容儿,将她推倒在一旁,两个人的身影就这么狼狈的交叠在一块儿。
“啊!”唐容儿张大眸子,看见的却是他方正刚毅的下颚,还有他紧贴着她身子的结实身躯。老天!他他怎么可以
“走开”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推到一边,又羞又窘地说:“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怎么了?活像个大姑娘似的。”俞十七俐落的翻身站起,指著已吓坏的唐容儿“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要怎样?为什么死缠在这里不走?”
“我”唐容儿摸摸自己的脸和发,幸好没有露出破绽,于是接著说:“没错,其实我就是想找份工作。”
“刚刚你不是说有工作吗?”俞十七不再给她好脸色,接著对上面的工人沉声吼道:“你们在做什么,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
“老板,刚刚是一时失手,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这时工头走了过来,直朝他又道歉又鞠躬的。
“你们走吧!堡钱我会让帐房算给你们。”俞十七做起事来向来干净俐落。
“俞老板,我们一定会改进的,保证不会再犯。”如果真没了这份工作,工头还真不知该如何对底下的人交代。
“俞老板?!”唐容儿这才恍然大悟的走到他面前指著他问:“你就是这里的新老板?”
“你不知道?那你刚刚还一直缠著我做什么?”俞十七终于证实他今天很不幸的遇到一个疯子。“小江。”他转头对另一边吼道。
“是。”小江是他店里的手下。
“把这小子给请出去。”店里现在出了这种事,开张之日必将延期,他现下已没精神再应付他。
“你你”唐容儿已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个人居然是“上宝楼”的接手人,还打算低价营业?这也太奇怪了。她推开抓著她的小江,对俞十七说:“等一下,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俞十七闭上眼,对她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快问吧!”
“听说等你开张之后打算以半价营业三个月,这样会赚钱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就怕他瞧出她身分的破绽。
“朝廷或衙门没规定,开店一定要赚吧?”这小子还真奇怪。
“是没规定,可是你这么做会害了其他人你知道吗?”唐容儿瘪著嘴说。
“我害了谁?”
“害了一些没能力与你公平竞争的对手。”唐容儿担心他怀疑,于是又补充了句“我叔叔就在镇东的酒楼当跑堂,所以”
“我懂你的意思,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事而来的?”俞十七勾唇冷笑“如果连这点儿打击都没办法撑过去,那我劝那间酒楼就如同“上宝楼”一样早点歇业吧!”
“你真自私。”唐容儿直摇头“我错了,竟然还当你是个大好人。”
“我不是好人,只是普通人,这下你该懂了吧?”俞十七说完又朝小江使了个眼色,接著对唐容儿说:“我不希望以后再见到你。”
“俞”唐容儿的手臂被小江抓著往外带,她只好扬声喊道:“你叫俞什么?”
“俞十七。”他定定的回睇她。
“俞十七”唐容儿复诵了遍,但人已被抓了出去,重重丢在路边。
“哎哟!你就不能轻一点呀?”唐容儿气得瞪了小江一眼,委屈不已的小声嗫嚅道:“就只知道狗仗人势。”
“你说什么?”小江凑上耳朵“你怎么长得像娘儿们似的,就连声音也是。”
“谁谁是娘儿们,小心我去衙门告你。”经他一提唐容儿才想起她外表虽然变了,可是声音没变呀!她只好试著压低嗓儿,尽可能将声音表现得粗沉些。
“你去告吧!”丢下这句,小江也不再理她,赶忙回到里头帮忙去了。
唐容儿噘著子邬,气呼呼地说:“你们以为我会就这么罢手吗?俞俞十七,我看你也不像坏人,我一定可以说得动你的,一定得想想法子才行。”
咬咬下唇,她便转身回“唐巾客栈”去了。
一进店内,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这时二掌柜唐甜儿见了她以为是客人,赶紧过来问:“请问这位小扮想点些什么?”
唐容儿一听她这么说,之前的怨恼突然消逸,反而起了捉弄二姐的念头“咳,给我几个肉包子,再来三两白干。”
“是,马上来。”眼看唐甜儿笑着回头,唐容儿马上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唐甜儿闻声回头,端详了她好久,这才恍然大悟“你你是容儿?!”
“没想到我连二姐都瞒骗过去了。”唐容儿掩嘴拉著她进厨房“我刚刚去“上宝楼”了,小鲁没跟你说吗?”
“小鲁和大姐到后头说悄悄话去了。”唐甜儿指著后门。
“哦!”唐容儿连忙走到后头,果真见到小鲁和大姐还在那儿说著话“大姐。”
唐萱儿一见她回来才安下了心“你你还真是一身男装打扮,刚刚听小鲁提起,可吓坏我了。不过你可查出对方是谁?又有没有发现你什么?”
“是没发现我什么,不过我很懊恼。”唐容儿有些丧气地说。
“懊恼?怎么了?”
“那那个人明明就不该是个坏人,但为何他却要那么做,还是生意人都是如此呀?”唐容儿看着唐萱儿“大姐,看来这整个金梅镇只有我们最正派经营。”
“容儿,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小鲁不解地问。
“呃!那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我。”唐容儿看着他们“姐,让我去劝他好吗?我有信心定能改变他,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你就要这副样子去?”唐甜儿指著她一身的男装。
“当然,我怎能让“唐巾客栈”丢脸呢?”唐容儿看看自己,很有自信地一笑“不过我得向你们请个长假了。”
“长假?!”唐萱儿和唐甜儿异口同声惊呼,看着这丫头势在必行的模样,恐怕不答应她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