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示意不用多礼。
片刻后,几人在刘彘的安排下坐到了圆桌四周。最先入座的窦太后笑眯眯的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景帝和馆陶公主,心情一阵大好。没办法,上了年纪的人,遇到孙子送上点什么新奇玩意或好东西,总要找人炫耀一番,否则就有种锦衣夜行的味道。
景帝坐在椅子上,起初还是很不习惯,再加上太后眼里看土包子一样的笑意,不由的有些羞恼。一把抓过旁边坐着的刘彘,朝他屁股拍了一下,“臭小子,又弄出这些怪东西!你这是想和朕平起平坐不成!”
不得不说,景帝这个由头找得还是适合的。汉朝时,还没有餐桌,每个人身前都是一个食案,皇帝的食案自然是高高在上,断没有和他人同案而食的道理。还好此时的儒生地位不高,否则今天的事情在儒家眼中就是大不敬,换到后来的几个朝代,杀头都是轻的。
景帝这一打,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窦太后脸色骤然一变,双眉紧锁,怒气勃发,冷哼道:“皇帝好大的威风!”
说完伸手把刘彘一把抢了过去,心疼的揉着他肉乎乎的小屁股。
“这。。。”汉景帝满脑袋黑线,无奈的看着满脸怒容的老妈,不知所措。
“咳咳。。。母后,皇上这是关心彘儿,现在彘儿也封了王爷,平时行事不小心些,被那些御史们抓到把柄,弹劾几句,也不好的。”馆陶公主赶紧帮自己的皇帝老弟开脱道。
“皇姐说的是,此间物件是有些逾制,朕也是怕御史们不满!”景帝赶紧借坡下驴。
“他们敢!”窦太后不屑道,“这是乖孙儿对哀家的一片孝心,谁敢弹劾彘儿,就是对哀家不满,哀家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老太太护起犊子来,连景燕京不敢吭气,只是没好气的盯着嬉皮笑脸的小刘彘。
“皇帝,你可知哀家今曰为何要办这家宴?”窦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当曰彘儿做出这圆桌,就曾对哀家说,圆桌,取阖家团圆之意。哀家一生最得意之事,就是生了你们三个孩子。如今武儿远封梁国,哀家身边只得皇帝和馆陶二人,今曰月圆,为何不能阖家把酒赏月?”
“母亲教训得是,今曰当只有母亲与姐姐,断断没有劳什子的身份。”
景帝见太后眼眶泛红,知道她心中感伤,不由安慰道。窦太后出身贫寒,为了把景帝扶上皇位,大半生委曲求全,不知付出了多少。景帝对她是十分的敬重与孝顺,单单看太后数次提起将梁王立为储君,景燕京不忍当面拒绝,只能背后使点小手段。甚至后来梁王犯下滔天大罪,景帝怕太后伤心,都没有杀他,甚至连封地都没废除。可以说,景帝对所有人都可以狠得下心,唯有对自己的老娘,那是真算得上中国历史上出了名的孝子。
一时间风平浪静,祖孙三代坐下来好好享用佳肴。
心情平复的老太太胃口大好,一边听着小刘彘介绍桌子上的菜色,一边细细的品尝。
“皇祖母,快尝尝这个糖醋鱼,御厨好笨,孙儿教了好久他们才做出来的。”
刘彘夹起一块鱼肉,小心的拔去细小的鱼刺,放到太后的碗里。
老太后眼眶泛红,夹起来细细的嚼了很久,这才咽了下去。再一看碗里,早已经夹得满满的,堆成了一座尖尖的小山。她爱怜的揉了揉刘彘的小脑袋,语气里有些哽咽:“彘儿也吃,皇祖母知道你最爱吃鸡翅,皇祖母给你夹。”
说完,窦太后看了看桌面上的菜肴,发现一盘红烧鸡翅已经一个不剩,景帝和馆陶公主都在不停的大嚼特嚼。没办法,他们发现今晚的菜肴真是太好吃。两千年后的厨艺放在汉朝,能把御厨活活羞愧致死。汉朝的御厨,肉只会烤,菜只会水煮,放到新中国开饭店,必然开一家倒一家。
窦太后搜寻了一圈,终于在景帝的碗里看到一只仍然幸存的鸡翅。不带这样的,嘴里还嚼着一只呢。显然是怕被自己的阿姊抢走,没等嘴里的吃完,就把最后一只先放到自己的碗里。皇帝果然霸道!
窦太后更加霸道,拿起手里的象牙箸,愣是从景帝的碗里把鸡翅夹了出来,放到小刘彘的碗里。完全无视皇帝儿子幽怨的眼神,端起碗,夹着鸡翅送到乖孙子的嘴里。
“母后,你怎么不吃?”馆陶公主停了下来,砸吧着眼睛问道。
窦太后看着女儿面前空空如野的几个盘子,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伸手圆桌上夹远处的菜,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笑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吃货,现在才想到为娘?”
说完,她伸手按下了桌上的一个小突起,把桌上的圆盘转动了起来。在景帝和馆陶公主惊讶的眼神中,几盘菜肴转到了公主的面前。景帝目瞪口呆的看着继续大吃的姐姐,郁闷的打量转到自己面前的空盘子,幽怨的看着满脸得意的老娘。
“父皇,你吃这个。”小刘彘在椅子上站起身子,费力的夹起远处的一个红烧狮子头,放到景帝的碗里。
“哎,父皇吃。”景帝愣了一会,夹起了狮子头,整个放进大嘴里,用力的嚼了起来。
馆陶公主微微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情绪有些异常的皇帝,鼻子也有些微酸。生在帝皇家的她知道,亲情是多么的奢侈。景帝的感动也只是一刹那,等他今晚走出这里,又会变回那个以天下人为棋子的冷血帝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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