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没说,那就只能自己解释了。
“我昨儿个从宋家分出来了,现在很多东西都还空缺着,所以想拿些钱去公社置办回来?”
分家?柳青杰不敢置信!抬手用力掏了掏自己的右耳朵,难道是自己最近没掏耳屎,堵得太厉害才听岔?
亦或是说他耳背了?
可他明明才十八岁,不至于到耳背的程度。
那是胡三奶奶糊涂了,还是碗儿异想天开了?
一个吃得少还干得多的免费劳动力,他们舍得放过?
柳青杰的眼神始终带着质疑,“真分家了?”我咋就不信呢!
宋沅重重点头,这事能作假吗?
“确实分了!”
分了?柳青杰觉得这两个字如同天籁之音。他全身的经络也一下都疏通了,神清气爽的。
柳青杰声音开始轻飘飘地往上扬了,嘴角也罕见地有了弧度。
“你都要置办什么?我去给你弄?你这去了公社没有渠道也是假的。在供销社买,你没有票做不成!”
其实都说宋沅苦,可她经常把笑容挂在嘴边,整个人给人很温和柔美的感觉。
而柳青杰呢,这几年虽过得还算不错,笑容却在之前的浩劫中被吞噬了。
这突然看到他笑,宋沅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嗯?”柳青杰等不来宋沅的回答,轻轻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碗儿就算有票了,在供销社买那也贵。他去走走关系,想来能省些钱。
柳青杰很是大方,内心的喜悦无法表达出来,索性把所有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消磨消磨他那激动的心。
“锅碗瓢盆,被子床单”。
衣物宋建国送来的那些够他们对付过这段时间,等往后有钱了再给安安置办些新的就行。
眼下要解决的,都是最急需的。
“我家这里还有两个铁锅,是有些小,不过你们姐弟吃饭的话绰绰有余。碗筷和被子床单,我去给你弄。”
“还有,我不管你是怎么分家出来的。既然分出来了,那就别在和那家人打交道了。”
你容易吃亏几个字,柳青杰没有说出来。
也不是给碗儿留面子,只是觉得,他们总归是一家人,说得多了怕碗儿觉得他在挑拨离间。
“放心吧!我费尽心思分出来,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断然不会回去。”
“锅你家有的话可以从你这拿,不过我不太清楚该给你多少钱合适。你有经验,你看看要多少合适?”
她从柳青杰这拿走的东西可不少了,别的还好说,这铁锅可以说是有价无市,宋沅都有些怕自己的钱不够。
“行了,给我二十块钱就行。对了,和你算算账,上次你让我带东西一共用了六块多,加上今天的,你的钱一共还剩六十五。”
柳青杰也没有拒绝收钱,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只有利益没有收到损害,这关系才能长久处下去。
况且,他当时留下这些东西也是费了老大劲儿。
他从来都不做无用功,换些钱给母亲抓药才是正经的。
“行,那要不你帮我问下有没有渠道,你去的时候带上我一起。”
往后她自己得担起一个家,凡事都得亲力亲为。跟着青杰哥找到门路以后,也不至于事事都要麻烦人家。
也不是说背着他和人联络,悄摸摸做起生意。只是单纯不想再麻烦他跑来跑去。
这一趟二趟还好,若次数多了,就是她,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以己推人,往后还是少麻烦些青杰哥比较好。
“成,明天去。对了,既然分出来了,你去找大队长划块自留地。这往后吃菜什么的也不愁。我家里还有些菜种子,你带些回去早点种下,锄头也可以从这拿。”
柳青杰早当家,知道怎么为自己争取利益,也乐意提点宋沅如何去争取。
在他眼里,这乡下人,土地才是根本。
就算是有大本事的,在困境中,也得学会去利用土地来生存。
碗儿这次积蓄估计得掏光,若不留点后路,他怕往后她们姐弟没东西吃。
宋沅如醍醐灌顶,她就说还差点什么嘛。
她也是个急性子,立马就跟柳青杰告了别。
“成,那我先回了,你早些休息休息,下午还得上工。”
青杰哥每次分到的都是又脏又累的活,这不休息好,还真没有体力去做。
柳青杰也知晓这一点,便叮嘱宋沅先去把自留地的事落实好。这晚去了,好地说不定都被选了。
宋沅知晓他的意思,从柳家出来就要去找大队长商量。
人才走了两步,想起来答应胡翠花要归还宋安的学费,便折了回去。
柳青杰听她要五块钱,当即回屋拿给她了。能用钱买断的亲情都不是事,就怕人家不肯放手。
“那我走了。”
宋沅揣着五块钱走了,那步伐比以往不知轻快了多少。
到大队长家的时候,还没来及叩门便被抽烟的宋二明看见了。
他把烟斗按在石头上擦了擦,热情地招呼着宋沅。
“你来的正好,你大爷爷给你们姐弟做了几个碗和盆”。
因着这事,宋老头还特意请了半天的假。
好在他的手艺还在且利落得很,一早上就做了许多出来。
宋沅看着木凳上打磨光滑的木碗,感激到无以复加。
“谢谢大爷爷。”
宋老头乐呵呵笑着摆摆手,这都是手头活,一下子就齐整了,哪当得了这声谢。
宋沅知道老人家羞涩,也没追着话题往下。
“伯伯,我今天来,是找您划一块自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