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陈无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藏身处,感觉不会变成流矢的归宿之后,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
“轰隆”
当借助气流的帮助爬升到一个合适的高度,神态狰狞的黑龙掉过头拍动双翼将身躯暂时悬停,而后它那一张一合的血盆大口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念诵咒语,轻松地使出了一个强力的魔法“解离术。”
随着一道绿色的光线从天而降,霎时间覆盖了近百平方米的面积,在这个范围内的所有物体都如同被大量硫酸浇灌一般遭到腐蚀,甚至地表那些经受了常年洪水冲刷残留的坚硬岩石都化为一捧沙尘飞散开来。
而那些不幸处在这一区域内的士兵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叫,他们的衣服连同下面的血肉之躯一起在“解离术”的作用下直接升华为气体,无论何种勇气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势。
很快这些士兵的惨叫声停息了,在“解离术”的作用范围之内已经没有活人能够继续呼吸,一具具泛着些许血丝的骷髅和锈迹斑斑的金属武器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面上。
“解离术”的使用距离有限,杀伤范围也不大,具有战争经验的魔法师极少会在战场上选择此类华而不实的法术炫耀。
对付数量庞大的军队时,价格实惠量又足的“连环闪电”才是王道。不过也正因如此,即便那些战争经验最为丰富的沃玛士兵也没见过类似的恐怖景象,顿时讨伐军的队伍发生了小小的骚乱,非人力所能抗拒的力量总会使人发自心底的感到一阵恐惧。
深明士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心急如焚的曼菲斯将军顾不得礼敬神官的社会礼仪,朝着躲在大盾后面的那些沃玛祭司奋力吼了几声,这些养尊处优的沃玛祭司才开始扭扭捏捏地对四周的士兵施加各类助益神术。
一时间,整个河谷里各色光华乱闪,好似焰火表演一般,配合着军队战鼓与号角的协奏,比嘉年华还要热闹几分。
战场上的风云变化没有影响到陈无咎,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这头黑龙。
从这头强悍的生物出现开始,陈无咎便能清晰地感到血脉中涌动着的战斗冲动,这种非理性的冲动与陈无咎的理智来回冲突,令他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之际,居然也大口喘起了粗气。
等候恢复了一定程度的士气,讨伐军中最精悍的法老王侍卫头一个动手。这些精锐武士的装备和人员素质都要好于普通的沃玛军队,因此法老王侍卫发动的第一波攻击就是弩箭强袭。
“咔嗒!咔嗒!嗖!嗖!嗖!~”
随着一声声扣动青铜弩机的声音接连响起,如筷子般长短的弩箭发出刺耳的尖啸,眨眼间窜上天空。
可是当接触到黑龙身躯附近之时,如飞蝗般密集的弩箭却有大半从空中坠落下来,仅有百十来枝弩箭射到了黑龙庞大的躯体上面,但是却没有多少弩箭能成功射入巨龙的身躯,基本上弩箭都只刺入了不到一寸的深度,余下的一大半都暴露在外面。
眼看着普通攻击手段无效的时候,忙活了半天的工程兵终于架好了一台弩炮,曼菲斯将军见了大喜,亲自跑到弩炮跟前指挥士兵发射。
这种原本专门用来攻城的弩炮讨伐军携带了六具,三十个人合力使用绞盘才能拉动弓弦,一次能发射三枝全铁打造的巨箭,或者是二十二枝普通尺寸的箭枝。不管龙族肉体的防御力多么嚣张,面对这种连整块花岗岩都能射入的巨型弩炮也要先哆嗦两下!
虽然许多弩箭插在胸腹部,不过黑龙矫健的身形丝毫不受影响,一个侧身便从半空中俯冲到了地面。
地面上的那台笨重的弩炮刚刚拉开弓弦,尚未来得及装上巨箭的当口,却眼见着黑龙凶猛地扑击下来,那些本来便不属于肉搏兵种的轻步兵们纷纷抱头鼠窜,强烈的龙威已经压倒了他们心中对军法的恐惧心理。
指挥官曼菲斯将军用佩剑一指,散布在弩炮四周的近百名弓箭手乱箭齐发。
这一次由于攻击距离很近,尽管多数弓箭手的手臂都在哆嗦,平均的攻击准头倒是好了许多。可是随着这头狡诈的老龙一口喷吐龙息粉碎了工程兵好不容易架起来的这具弩炮,那些横七竖八浅浅插在它硕大身躯上的箭枝怕也算不上得手了。
摧毁了主要威胁之后,这头老黑龙正要拉升高度,却在不经意间与一旁的陈无咎四目相对。
龙族与龙族之间存在着微妙的感应,它们除了语言和肢体语言之外,还有一些超出人类理解能力的沟通方式,陈无咎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和一头真正的龙眼神交流。
“你是谁?”
一个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在陈无咎的脑海中炸响,陈无咎微微皱起眉头,目光毫不示弱地反过来盯着这头黑龙,说道: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吃了一惊的黑龙收起双翼落到了地面上,将硕大的头颅贴近陈无咎所在的巨石,开口说道:
“卑微的人类,你身上有我族的气息,你到底是谁?”
若是一般人,如此近距离遭遇龙威的洗礼,早就该瘫软在地涕泪横流了,但陈无咎却依然站得笔直,似乎老黑龙的威胁只是一阵拂面而过的清风。
曼菲斯将军阻止了那些准备攻击黑龙的士兵,临行前大祭司叮嘱过,千万不能让陈无咎出现意外。现在万箭齐发射过去,皮糙肉厚的老黑龙未必有事,走出巨石掩护一无遮拦的陈无咎可铁定会变成一只刺猬,回去叫曼菲斯可怎么跟大祭司交待。
与黑龙的对视时间稍长,陈无咎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头,而且是大事不妙。
从逆鳞涌出的热流一浪高过一浪,陈无咎虽然勉力维持着神智清明,却已经越来越吃力,再这样下去,他可就要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变身成那头无翼黄金龙了。巨大的痛楚使得陈无咎表情抽搐,他忽然大喊一声,朝着远方撒腿狂奔而去。
在事情无可挽回之前,尽量跑得远一些,这是思维开始感到模糊的陈无咎,心中留存的最后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