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的人都已离开,陈琪左看看百里藥眼神闪烁,右看看卓君一脸惊怔,却都是谁都不肯开口说话的样子,心里不禁上下打鼓。虽然他身在朝廷,可是在江湖中也有不少朋友和眼线,刚才援手的那几位他都能认得出来,这倒也没什么稀奇,只是有一件事令他大冬天里额头上热汗都冒出来了。听刚才那群人说话,这个一直被称为阿忘,千里护送明玉公主进京,九死一生护了明玉公主安全的青年居然就是江湖上失踪数月的“牛过中文仙君”卓修之,而百藥公主竟是年初才现身江湖却引得整个江湖喧嚣争议的女圣手“寒衣观音”百里藥,而卓修之和百里藥
他们这些禁军看到明玉公主来探视“阿忘”时还暗自嫉妒其祖宗烧了高香,竟然有机会让公主青眼相加,瞧着当初明玉公主对他情深义重的模样,当时就想这小子即便成不了驸马也会被封个高官,谁知他竟然是武林新星,新一代武林领袖卓君,而且已经与百藥公主定下了婚约,虽然并非明玉公主,可是能娶到百藥公主那于武林于朝堂更是双重助力,绝对值得天下所有男人艳羡。好在之前他们就已经认清他的不凡,对他一向恭敬有加,总算没有惹上麻烦。
陈琪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头念头急转,想上前套套近乎,可那二人似乎都无意理他,想告退离开,也找不到机会,百里藥和卓君身边似着有一圈气场,温度逐渐降低,原本炽烈如火现下已经寒冷如冰,陈琪汗水未消已经被冻得打了个寒颤,聪明如他立刻悄无声息地挥了挥手,也不言退,便带着众侍卫悄悄地离开,在数十步外警戒着。
“你是公主?”卓君问出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干涩无力,今天晚上一个接一个事件冲击着他病后有些脆弱的心,简直令他有难以承受之感,大喜大惊之后,他都不敢再去想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虽然他记忆全失,可是他还是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一位公主意味着什么。
百里藥无力地闭了闭眼“是!”该面对的终归是要面对,想过千百回告诉卓君自己真正身世的方式,却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百里藥有些艰难地言道:“我是先皇的养女,自幼居于宫中,十三年前离宫游学,直到如今。”
“只是养女?”卓君突然吐出一口气,脸上僵硬的表情略微缓和。
百里藥有些内疚地看着他,很想开言向他解释,入了皇家玉碟,不管是亲生还是养女,都是一样的身份,都要承担同样的责任,观观历史上的汉宫王昭君,唐宗室江夏王女文成公主不都是最佳范例吗?可是话到嘴边,嗫嚅着却说不出来。
卓君并不懂这些,他只是有些放松,在他看来养女毕竟和真正的公主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他想问的只是“我以前知道你的身份吗?”
百里藥微怔了片刻,想了想,诚实地答道:“不知道,我原打算梦白一战后与你一同上京面见皇兄,谁知咱们却失散在了梦白山庄的战场上,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
“原来是这样。”卓君突然想起他们此次的初见,她痛哭失声,原来,那不是悲伤,而是因为喜悦,是因为他的重生,心中不禁再起波澜。
“咱们回去吧。”卓君向百里藥伸出手,微笑着等她走过来,眼神中有着试探与期待。
百里藥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到他的手上,终是别开了眼,后退一步,言道:“我还要进宫,明日就是上元佳节,我必须留在宫中,你好好养伤,我后天再去探望。”
卓君脸上的笑慢慢凝结,伸出的手了似僵硬了一般,他看见百里藥规避的眼中似乎有些没有说出来的话,而这些话大概不是他所期望听见的。
百里藥带走了一半禁军,剩下的一半留给了卓君,耶律碧星虽是武林名宿,但到底并不知其性情,若万一反悔,至少得有个通风报信的人。
“卓公子,公主殿下已经走远了,我们也走吧。”陈琪在禁军中也算是有真材实学的武将,百里藥将他留了下来,看着呆站在原地盯着百里藥背影发呆的卓君着实有些不解,他们这是怎么了?未婚夫妻相逢为什么全无喜悦之色,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子是当朝公主卓君这准驸马怎么一脸悲哀呢?若是他恐怕半夜做梦都要笑醒了。
皇宫-回天藥庐
自申时进来,赵恒就独自坐在小厅里没怎么动过,手边的热茶已经不知换过几次,除了元安,其它跟随的内侍宫女们都远远待在院子大门外,悄无声息静立于冬夜中。被寒夜朔风冻僵了双脚的侍从们不禁对迟迟不归的百藥公主起了些许怨念,而坐在厅中的赵恒却始终耐性十足,全无焦燥之色。身为九五至尊的他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等待,大概只有元安才能稍稍知道在宫殿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赵恒曾经孤独的等待过多少个寒夜,可是就连他这个贴身服侍了他十年的亲信原先也并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所在。看着赵恒略显严肃,看不出情绪的脸,他完全不敢劝说赵恒回宫休息,只能焦切地盼望着百里藥早点回来。
百里藥离开时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如打翻了五味瓶,身体有些僵直地向那深宫内苑走去。当她有些神不守舍地走进回天藥庐时,赵恒已经在里面坐了将近三个时辰了,二更已过,近于深夜。
百里藥是被院子里静立无声略带哀怨的的侍从们唤回了思绪,不由脚步略滞,在院子里怔了一下,才又举步向内。
元安的眼睛尖,早早看见百里藥进了院子,急忙迎上前去跪叩道:“奴婢参见殿下。”
百里藥冲他笑了笑,抬了抬手示意免礼,目光很快就落在端坐正堂静静看着她的赵恒身上。
“臣妹参见皇上。”